洪四虽然不见了,但王心武却没有十分在意,与张泽旺一起押送已昏厥过去的鹰四爪去往驻扎于城川县城的吴天传臬台行营,并让臬台府随行军医为人证治伤。
再说那洪四趁着王心武、张泽旺与鹰四爪搏杀之时,偷偷潜入自家的地下密室。这个密室就非洪四所设的了。是刘炳生在建此宅时,命人开挖的,用以从此通道派出杀手灭洪四之口。不过鹰四爪轻功厉害并未从此地道而入,而是直接跃墙而入。洪四也是个机灵之人,早就注意过这密室通道,今rì又正好从通道逃命而去。通道不太长,洪四很快就到达通道终点,并推开联通院外颇为隐秘的地道石门,早有一队官军由傅先高带领守在那里。洪四一时难以逃脱,被傅先高也押往臬台行营。
李生儿则守于另一处。还是王心武聪明,竟料到这些,所以留李生儿与傅先高各守一处,自己则与张泽旺入府去等待时机来对付何老谋派去刺杀洪四的人。
鹰四爪腿内的子弹被军医取出,算无大碍了。因为失血过多,造成身体虚弱,所以昏睡了整整三rì三夜。
王心武料定鹰四爪醒来之时,腹中必然饥饿,早命人端来事物,让鹰四爪先填饱肚子。
鹰四爪倒无所忌讳,将事物尽皆吃尽。只是王心武问话,却是一言不答。
而洪四恰好相反,被张泽旺审问之时,早已坦白城川县令李勤惨死于县衙外,且杀人凶手及帮凶共计十人,全属何老谋所养的打手、恶奴。
王心武有这诸多证据即去何老谋府中,要何老谋协助李勤人命案调查。狡猾的何老谋竟然拒不承认自己派人去杀李勤,还戏称定是那十名手下与李勤有私怨,故将其杀死,与自己毫无半点关系。王心武因为找不到这十名杀人凶手(其实此十人应该早已被何老谋灭口),故难以定何老谋之罪。最关键的人证鹰四爪又始终保持缄默,让案情变得异常复杂。
师爷刘炳生亦是在接受王心武问话之时,不透露任何与案情有关之线索,令王心武十分头疼。
郑淑静在京城内甚为想念远在边省的心仪之人,自然少不了寄些书信于王心武那里,渴望王心武能回信。当王心武的回信送到这位痴情格格手中之时,早已让这位多情小姑娘兴奋不已。王心武回信亦提到朝廷命官被杀一案。出于对郑淑静的爱意及信任,王心武将整个案情都通过书信内容告诉于郑淑静知晓。
郑淑静担心王心武因案子无法破晓,一直居于湖广,难以重回京城,故私下将情信让父亲看过。
荣亲王郑巴言纳荣见女儿为此信而面有忧sè,怜爱女之心让这位贵族王爷也阅此信数回,最终决定给王心武写一封断案启示信。在给王心武的启示信中,荣亲王一再强调“高喊抓贼而脚手均滞”。意思就是告诉王心武要一直只管虚张声势,但不能付诸行动。因为一旦行动,意图就会暴露而出,何老谋必然会先断王心武下一步所行之路。只有暂停住手脚,只管高呼呐喊,敌人的狐狸尾巴终究会露出来。
王心武看过荣亲王这封启示信,茅塞顿开。按荣亲王信上之建议,王心武真正停住了手脚。但为应“高喊抓贼”这一出,臬台府兵马还得长久驻扎于城川县城内。
何老谋与刘炳生见王心武数rì不曾找人问询情况,不知王心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生xìng多疑的捕头与师爷二人变得异常焦躁。
城川县城的百姓倒也口风严实,但仍让何老谋与刘炳生不放心。因为王心武没有四处奔走。越安分就越显不正常。何老谋断定一定是某些重要人证透露了关键消息,让王心武正思量如何进行下一步。
沉不住气的何老谋写了一封密信差人送往他处。
送信之人乃何老谋府中一名极不起眼的小角sè,藏信出城,根本引不起其他人注意。待安然出城且平安从一处茂密树林穿过后,送信人即有些放松了jǐng戒。一直赶路,不觉间路过一家茶肆,闻得茶肆糕点异香,腹中立感饥饿难当,遂歇马在茶肆弄些糕点来充饥。
茶肆老板见有客来坐,忙上前道:“不知客官想要甚茶,想就茶吃甚糕点?”
送信人道:“路过此处,闻得一阵异香,想必是店主弄得好东西,且上些来。茶就随便弄一壶来解渴。”
茶肆老板笑道:“茶与糕点即刻送到,请稍待片刻。”说完,转身回到内屋。很快从内屋捧出一壶香茶,又让茶博士端来一盘异香扑鼻的糕点来。
送信人肚饥难耐,拿起一块糕点就很快塞入嘴中,不待细嚼,即令爽滑可口之糕点由嗓间滑入腹中。那香茶由茶博士斟入杯中,早被送信人一把抢过,很快灌入肚中。
只听得茶肆老板在一旁喊道:“倒也!”送信人即感头晕目眩。挣扎半分后,立时倒地不醒。
送信人倒地后,茶肆老板即在送信人怀中摸了一回,并摸来一封书信。书信外封皮上未曾书一字,及至拆开信封看来,亦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茶博士将送信人绑牢,然后冲着茶肆老板道:“一切该交予王大人处置。”说完,脱去那身假冒的行头。
假冒的茶肆老板亦脱去外衣,与那假冒的茶博士一起,再与茶肆内假冒伙计的几名兵勇一起挟送信人回到王心武那里复命。
何老谋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所写的密信内容让其他人看不懂。王心武亦只看到信中画有一圆。圆外画有一个棱形标记。这信是要送于何人手中?信上内容又是如何?真让人琢磨不透。
被王心武手下人麻翻的送信人苏醒过来。当看到自己躺在地上,而王心武一直坐守于自己身旁之时,立时翻身而起,并下意识摸摸胸口怀揣的信件,早发觉那密信不翼而飞。如今王心武在侧,送信人已知此信必为其所得。只不过,却并未见送信之人有何惊惧之sè。
“你送信于何人呀?”王心武开始盘问起来。虽然大家都知道,既是何老谋派出的心腹,必不会透露任何情况。但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
“一封家书而已。大人难道因为小人送一封家书而要囚禁小人吗?”送信之人竟作如此回答。
“既如此,你可以回去向何捕头复命了。”王心武倒是看出此人绝非善类,且思维敏捷,料想轻易间不可能令其说真话,倒不如yù擒故纵。
不曾想到,这送信之人倒有些不依不挠道:“大人,请将信交还于小人。另外,小人并未作jiān犯科,却被大人冤枉弄至此地,难道就是要借总督之官威,随意拘禁他人吗?”
“好一张利嘴。不过在我们王大人这里可是完全都行不通的。你要信是吗?我们只是猜测,可无人证明我们中任何一人窃走你那封所谓的家书。另外,你说我们拘禁你。我们可是在半路上看你晕倒了,才将你救至此处。没想到你竟然以怨报德,诬我们拘禁你。果然是个刁钻无耻之人。”张泽旺突然用此尖利话语好好回敬这位由何老谋亲自调教出来的家奴。
送信之人被张泽旺驳得哑口无言,唯有垂头丧气回到何老谋那里,将所遇之事尽皆告知何老谋知晓。
何老谋却如无事一般,望着送信之人低声一语道:“不中用的东西!滚远一些。”
送信之人起先以为少不了何老谋的一顿责罚,但最终只是被何老谋随口两句骂语就草草了事。在一场虚惊之后,此人便立时在何老谋面前消失了。
何老谋如此宽宏大量,不深究手下执行任务失败之责,全是因为早有先见之明的缘故。密信共写了三份一模一样的,由三名下人分别送出。两人已成功从王心武眼底下走脱,亦只这一路失败。加之信封及信内未有任何署名,内容亦是如此简单两个图形。任谁亦推敲不出其中奥妙。有此万无一失之计,怎不令何老谋大胆放心?
王心武看着信内这两个图形,一时亦猜不出内中玄机。张泽旺见王心武如此愁眉不展,咬牙道:“李勤之死系何老谋所为。既然弄不到此人的杀人证据,那就以何老谋**势力威胁到大清政权为由,对何老谋这股势力进行清剿。”
“泽旺,事情非你想得那么简单。这里百姓深受当地恶习影响,思想始终不能如其他地方一样,爱憎分明,能辨是非。要扳倒何老谋,要为死去的县令李勤讨个说法,就必须将此案彻查清楚。还有,何老谋敢如此胡作非为,料必京师之内必有极强靠山。只怕位显之极,远在我之上。随意冠之以罪名的话,只怕我们会被某些朝廷大员落下口实。到时不是我们去扳倒这些祸国殃民之辈,倒是祸国殃民之辈反来推倒我们。所以此事千万不可草率行事。”王心武说得句句在理,让张泽旺那股冲动之劲立时消失。
朝廷命官李勤被杀一案一时还难以完结。朝中不少依附于八爷党势力的大臣均上书弹劾王心武查案不利,应给以严惩。加之国舅隆科多亦时不时也在此事上絮叨几句,令王心武的处境变得艰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