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功夫，大灭峰的修士们都已靠近石门。

石门庞大，宽长百丈，宛如巨妖所行。

两扇大门上，刻制着玄秘的符纹，年代久远，神秘沧桑，显然是前人用来封印灵渊，不让后人进入的禁制法阵。只有罗川认识，大门上的符纹，和大周仙陵墙壁上的，有几分相像。

看着敞开的石门，大灭峰的五名洞主都露出激动之色。

“罗上师就是大方，光这一点，就是古峰主不能比的。”

“修行之人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已是常事。难得见到罗上师这样的。”

“今日若得机缘，全亏罗上师！”

听着洞主们对罗川赞不绝口，顺便还贬低古月峰，闻人夕面露悲愤。

五名洞主来到石门前，想也不想就要掠入灵渊。

可当他们将目光投入灵渊，同时失神，仿佛五座泥塑雕像，纹丝不动，愣在当场。

轰隆！

万楼倾塌的声音从五人心底传出，这是道心境承受不住重压摇摇欲坠的迹象，道心境受创的声音竟然传荡到外，所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嘭嘭嘭嘭嘭……

五人同时吐血倒退，跌坐在地。

跟在五人身后的长老弟子们虽有心理准备，幻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可当看到灵渊中的景象，他们一个个愣在当场，面红耳赤，气血不顺，道心境岌岌可危。控制不住地坐倒在地。

“你们现在总该明白，为何古月峰不让你们知道灵渊。不是他藏私小气，而是他古月峰比我罗川慈悲，不愿看到你们心境受创，法力大退。”

两扇巨大石门前，罗川笔直屹立，遥望灵渊远方。

一只青色的爪子从天而降，几乎是贴着石门外缘，爪尖擦过罗川的面颊，吹动长发向身后奔腾。

那只青爪。光是一片指尖。就比两扇石门还要大！

青爪中央，生着一只血红的眼睛，仿佛猩红的烈阳。爪中独目一闭一睁，恐怖的道力从眼中射出。将不远处的一艘千丈飞舟射穿、崩解、融化。

青爪的主人。是一头身高千丈的青色巨妖。它奔腾在灵渊中，可还没蹿出百里，就被一名身高三千丈的黄脸修士挥剑斩杀！

青爪巨妖和黄脸修士。只是灵渊中，千千万强横的存在这一。

灵渊中的存在，无不是顶天立地，身高千丈，甚至数万丈。有奇形怪状的妖类，有魔煞腾腾的老魔，也有仙风道骨的修士，强者肉身飞行虚空，乱流、怪雷、星陨皆被他们刮起的罡风绞碎。和真正的强者相比，之前的青爪巨妖和黄脸修士压根不算什么。

而弱者，比如归虚境、寻常真道境，只能操使飞舟、鹤驾等虚空飞行法宝，在那些稍强点的修士攻击下，往往舟毁人亡，也就炮灰的下场。

灵渊中，一场牵扯数方的大战正在进行。

五光十色的道力，远处的虚空骨海，足够毁灭半个域界的漩涡风暴，施展法相天地、身高千丈万丈的恐怖存在……这些超乎想象的存在，冲击着大灭峰修士们的道心境。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所谓的“灵渊”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称呼。

和灵渊相比，他们所站在的石门，就好像两扇打开的小窗。

窗户外面，才是真正的上道世界。和窗外世界中的存在相比，他们就仿佛被养在蜂巢中的蜜蜂，弱小，不足一提。

这种感觉，就好像凡人面对蛟龙，凡人不知蛟龙是什么等级，可第一眼看到蛟龙，便会产生深入骨髓的恐惧。

此时上六洞的洞主长老，望向石门后那些高大、恐怖、超乎想象的存在，便是这种感觉。

他们虽然不会认为归虚境就是上道的顶峰，可在天南域，归虚便是至强者。他们修行一生，都以归虚境为目标，可当有一天他们突然发现，在真正上道世界的战场上，他们一心追求的归虚境只是炮灰，而那些真正顶尖的存在，穷尽三生也无法看见他们的背影。

冲击来得太过突然，这对于一心苦求的力量的修士足以构成致命的打击，道心境的崩塌在所难免。

除了罗川外，也就琴魔略好，她虽也很震惊，可道心境却保持住了完好。

毕竟琴魔也曾迈入过归虚三阶，跟随罗川日久，她的野望和抱负，也一天大过一天。虽说石门外，那方上道战场中的存在，也让琴魔感到无法企及，可并非是毫无一丝希望。

“域界之外的虚空战场。”

罗川望向石门后的世界，长发飞扬，低语道：“域界之外，便是虚空。若是力量太强，往往会打破虚空，并且难以闭合，就像这个‘灵渊’。”

“八百多年前，白骨天牢殿凭空出现。可在它出现之前，这个地方也很有名，因为它曾是周太祖建国前最后一战所在之地。正是在这里，他用星河宝图收了十六名归虚强者。”

“那一战中，他所动用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归虚四阶巅峰，不是天南域的域外结界所能承受的。虚空被打破，至今未曾恢复，长久以往，出现了这个入口。”

“四方街，四方城，帝王降日紫星生。紫星图，紫星葫，望海崖前望归路……想必周太祖经常会重游故地，来到此地，眺望虚空大海，想象回家的道路。”

“后来那个人来到天南域，利用‘灵渊’战场中的强者尸骨，建立白骨天牢殿。又把大灭峰搬来，掩盖‘灵渊’的入口。”

“‘灵渊’终于还是被你大灭峰的先人发现。直到古月峰的横空出世，日夜观看上道世界战场上域外强者们的厮杀争斗。领悟了技巧之道。”

“闻人夕。若非你师古月峰被大灭峰的琐事纠缠住，无法全心全意修行，他的成就绝不止于此，或许还能追上昔日天南第一的李玄感也说不定。”

石门前，罗川面对虚空战场，九龙君的记忆再度闪现，结合大周之事，罗川终于理清了头绪。

大灭峰众人沉默着。罗川说的话，他们只能听懂十之一二，可当听到罗川对古月峰的评价时。闻人夕、古月江都闪过一抹激动。旋即面露悲怆。

胡老洞主和方洞主则若有所思盯着罗川。随口道出帝师剑李玄感，用来给古月峰做评价，这位罗川罗上师，他的底线又在哪呢。

“域外世界。虚空战场。琴魔。你可敢来！”

罗川忽然一笑。眼中闪过炽热的神采，望向战场中央那几个最庞大恐怖的存在，纵身跳入。

“道主小心！”

琴魔一伸手没有抓住罗川。心一横，眼一闭，紧跟罗川脚步跳入石门。

随着两人身影消失，被大周太祖封印的石门缓缓闭合，大灭峰上下目视石门闭合，无一敢动。

……

石门后，域外战场，琴魔老祖贴着虚空外缘，向虚空下的无尽深渊坠去。

很快，琴魔被一只大手抓住。

睁开眼，琴魔看到了脚踩南海仙葫的罗川。

“道主，这里实在太危险了。”琴魔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虽然远离中央战场，可那些身高万丈行走虚空乱流中却看不见脸的法相怪物，不时传来的似能撕裂域界的气息，仍让琴魔心慌不已。

“道主，我们和他们相比实在太弱了，就好像蚂蚁和巨人。道主千万别冲动……”琴魔紧张道。

“小琴你想哪去了，我们只是通过灵渊，前往白骨天牢殿。”罗川脚踩葫芦，揽住琴魔：“虚空的裂口，往往都有两个，相互对应，就好像虫子咬穿的洞。白骨天牢殿和大灭峰彼此相对，大灭峰有虚空出口，白骨天牢殿也一定有虚空入口。就在这里。”

说话间，罗川扫视不远处的虚空外壁，天门意念飞出。

很快，罗川发现了一个散发着白骨煞气的虚空入口。

“找到了！琴魔，我们走！”罗川哈哈一笑，脚踩南海仙葫，向那个虚空入口飞去。

为防南海仙葫被虚空战场中的存在发现，罗川并没有变化渡宇葫芦宫，可他却不知道，早在他刚刚进入虚空战场时，一头八翅青妖便已盯上了他。

这头八翅青妖属于妖修一方，却因胆小，在大战一开始便当了逃兵，躲在战场边缘苦等大战结束。

看到罗川的第一眼，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罗川的气息就好似蚊子一般渺小微弱。可当看到南海仙葫时，八翅青妖心跳加快，眼中闪过浓浓的渴望。

那只葫芦法宝气息之古远，品级之高，即便在这场大战的所有法宝中，也能排入前五，甚至更高。

如此法宝，竟被一个蝼蚁般孱弱可怜的修士获得，实在是暴殄天物，荒唐到极点。

八翅青妖也不想引起那些至强者的注意，摇身变成一个青衣修士，随手从百里外捞来一口飞剑，驾驭飞剑飞向罗川。

此时罗川和琴魔已经来到白骨天牢殿的入口前，身后寒风阵阵，琴魔心头大慌，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满脸邪魅的修士出现在他们身后。

“法宝当属有缘人！拿过来！”青衣修士嘴角扬起，伸手抓向葫芦。

他的手刚一伸出，罗川和琴魔立马不能动了，彼此间的境界差距清晰呈现。

“你是何人？”罗川临危不乱，冷静问道。

“本道叫做……哈哈哈，小小修士，你真当本道有这么蠢？这口葫芦是三十六系法宝中鼎鼎有名的应声系法宝，本道应一声就会被吸入炼化。”

青衣修士讥讽地看了眼罗川，大手劈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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