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尚未升起,庄舟、离儿和薛忘就被罗川叫醒。
半岛往西,闻道江的中心水面,升起了三根竹竿。
这三根竹竿,高出江面十尺,一根比一根细,最细的还不如一支筷子。
“师父,这是做什么?”跟着罗川来到江心,庄舟好奇问道。
“修行。”罗川道。
闻言,庄舟面露欣喜,离儿和薛忘相视一眼,悄然拉开距离,可眼神中也流露出淡淡的期待。
无论背地里唤罗川便宜师父的离儿,还是只为破解《时经》之秘拜师罗川的薛忘,他们都清楚的知道,罗川或许还算不上至强者,可放眼天辰部洲,在修行速度、天赋潜力以及上道道义这些综合水准上,都能超过罗川者,绝对凤毛麟角。
罗川能有今日成就,大多都靠自己一步步摸索而得。
他所领悟的修行之道,只要能学得皮毛,日后必能跻身地榜,学个六七成,将来定能登上天榜。
今日算是罗川第一次正式对弟子们传道授业,三名弟子心中都充满期待。
“师父,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庄舟按捺住激动道。
“如此,你们各挑一根竹竿,站上去。不准使用任何外在力量,包括法力,肉身之力,丹力,血统之力,道义之力等等。”罗川指着江中央的三根竹竿。
庄舟三人虽然有些奇怪,可都照做了。
庄舟身为大师兄。选了最细的竹竿,离儿其次,薛忘的竹竿最粗,可也直径也只比枣核长一些。
“师父,接下来呢?”庄舟问道。
“接下来……”罗川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站在上面,直到日落。”
说完,罗川转身走回仙府旁的水榭,不再理会三徒,盘膝而坐,自顾自地入定修行起来。
“站到日落……”
庄舟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他本以为师父会传授他们高强的道法法门。又或者道技,可师父传他们的修行之道,竟然是站竹竿。庄舟再尊重师父,可心底深处也有些不以为然。
依照罗川所言。庄舟没有借助法力。同时禁锢住肉身之力。仅凭本能脚尖轻点在竹竿上。
仅仅下一刻,庄舟脸色微变,脚下竹竿向下弯曲。庄舟手忙脚乱,心境一乱,脚下柔软的竹竿左右摇晃了起来。
一个没站稳,庄舟向下载去。下意识的,庄舟的肉身之力打开,凭借肉身之力重新站稳。
就在这时,一股禁制道力从竹竿中涌出,禁锢住庄舟的肉身之力。
啪!
庄舟跌落江中。
一旁的离儿冷冷一笑,薛忘也转头看去。
可等两人站上竹竿,很快也和庄舟一样摇晃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摔落江中。
“落水,各加一天时间。”
罗川的声音回荡在三人耳边:“你们不要小看为师给你们准备的这场修行,虽说禁锢了你们修行者的力量,可真正的修行之人,即便不借助任何修行者的力量,单凭本能,也能做到修行之人才能做到之事。这还只是一根普通的竹子,等什么时候你们能在上面站稳一天不落水,才会开始第二轮修行。”
庄舟、离儿和薛忘纷纷从江中爬起,重新站上竹竿,满脸不服。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知道了罗川并没有夸大其词。
想要凭借本能,在竹竿上站稳,绝非一件简单的事。
竹竿脆而软,根本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竹竿浮立于江中,江水不停流淌,随风变化流向,难以捉摸,随着江水和江风的变化,竹竿也在不断地摇摆。
庄舟法力和肉身之力被禁锢,和凡人无异,刚站上竹竿,没撑多久,便摔落水中。离儿在技巧之道上的造诣已经很高,技巧相通,他的身法也很是了得,支撑的时间比大师兄庄舟要长得多,可他小小年纪城府深厚,心思也是最乱的,随着不断落水中,他渐渐急躁起来,落水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三人之中,薛忘既没有修为,也不会技巧之道,一身道义无处施展,他落水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罗前辈让他们这般修行,究竟有什么用?”半岛另一边,玉星仙子眉头蹙起,低声问道。
“看不懂,看不懂啊。不过罗公子这么做,定有深意。”仇风抚摸胡须,摇头晃脑道。
“本道当然知道。可他的深意又是什么。”玉星仙子淡淡道。
“罗川是在准备为他们筑基。”
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瑶羽帝君出现在玉星仙子身旁,趣味盎然地望向江中心:“罗川稀奇古怪的主意太多,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般修行之法,虽然离奇,却在最短时间里能找出庄舟他们最根本的弱点,并且放大。一旦弥补了这些弱点,他这三个徒弟的前途,将会无可限量。”
玉星仙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奇道:“前辈说的‘算盘’是指什么?罗前辈这么做的目的很清楚啊,不就是为了培养他三个徒弟?”
“连你也被他骗了。”
瑶羽帝君莞尔一笑:“罗川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天才,前途无量,远没到培养接班人的时候。你看他在东华宗,在混海,可有闲下来的时候?他这么做,毫不避讳当着破浪城修士的面,指点三名弟子修行,定有他的打算。你们觉得罗川为何会来破浪城?只是因为你们碰巧也来了?”
玉星仙子怔了怔,开口道:“前辈的意思是,罗前辈在破浪城,会有大动作?”
“这是必然的。只不过,破浪城厉害的势力太多,每每面对外敌,破浪城都会团结一致。不管罗川想要做什么,定然会有所顾忌。”瑶羽帝君道。
一旁的仇风也不住点头:“或许罗公子当众传道,只是一个障眼法,用来麻痹破浪城的势力强者。”
“也许吧。”
瑶羽帝君微微一笑,目光停留在庄舟三人身上:“不过更有可能的是,罗川接下来在破浪城中的大动作,会从他这三个徒弟开始。”
随着太阳升起,破浪城中的修士也多了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罗川带着三徒在闻道江中修行的消息,很快传遍破浪城各个角落。
北海修士们慕名而来,想要看一看在混海搅动风云的“罗巨头”,是如何授徒传道的。可当他们来到江边,看到的却是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
罗川三徒的修行,竟然是站竹竿!
只要修为达到真丹境,别说站竹竿,就算再细的毫毛也能立于其上,站上个三五月都不成问题。
北海修士们都不敢近前,远远观望,自然发现不了竹竿中的猫腻,他们看到的只是罗川三个徒弟不停地跌落江中,十分狼狈。
结合传言中,罗川那两个奇葩徒弟,一个白痴一个废柴,修士们渐渐也都了然。对于罗川的弟子,站竹竿或许也能算得上是修行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
很快,罗川来到破浪城已有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闻道江畔带他的三个弟子修行,这让一直在暗中密切注视着罗川的破浪城大小势力既松了口气,可又有些失望。
没有人认为罗川离开他在沧海书院和魔道教宫间的布局,前来北海,进入破浪城,没有所图谋。自从罗川进入破浪城的第一天起,各方势力便已打起十二分小心,等待罗川暴露出他的意图。
可这么多天来,罗川忙着教他那三个“笨徒弟”,闻道江中的“竹竿修行”,又或者说“落水修行”,已成为破浪城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线”。偏偏罗川不以为然,他那三个徒弟也不以为然,倒仿佛乐在其中。
破浪城中所有势力,所有人修士心中都生出一个疑团。
罗川来破浪城,究竟为了什么?
……
在破浪城西北,靠近边陲的一座庞大道院院门紧闭。
庭院中,枫树下,一名穿着华丽的老者,和一名蒙着面纱看不透年龄的女道,对坐于玉石桌两边。
“他还是什么也没做?”女道放下茶盏。
“忙着教徒弟站竹竿。明知我玉家次府在此,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就像个不成气候的小丑一样。真没想到,这就是杀死玉箫帝君的罗川……真是让人失望。”老者淡淡道。
女道脸色微微冰寒,面无表情道:“你若真这么想,你可就惨了。他这些年的事迹,主家都收集齐了,在法家的大道衍师总结下,只得出一个结论。但凡轻视小看他的人,都死了,并且死得很惨。”
“那你以为,一个能为玉家执掌次府的帝君,会犯这种错误?”老者冷冷一笑:“这罗川是在玩障眼法呢,可却瞒不过老夫。老夫要为次府负责,因此不会贸然对罗川下手。极地试炼就要开始了,次府也不想去招惹一个可怕的对手。除非……主家先出手。”
“季老和主家想到一处了。”女道脸蛋宛如破冰般,绽放笑容:“本道这次前来,正是奉主家之命,协助季老击杀罗川。除了主家外,还有两路盟友,愿意加入,共除这‘罗巨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