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总捕头和师爷已然是汗水直流三千尺,但转念又想到这确是白天,纵然是凶狠的厉鬼也是要忌惮几分,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此刻在衙门口的段明玉就被打上了装神弄鬼标记。
此时的段明玉正站在衙门口鬼鬼祟祟的往里面张望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到这次雄纠纠气昂昂的向老徐打着包票,绝对没问题云云,段明玉对这次出师不利感到十分心痛,更让人心痛的是,老子的,一几,一椅,一榻,酣睡读书,均有着落。正中挂着两幅字,左侧上书:但洒扫拂拭。右侧上书:不使有尘埃。
段明玉心中对程知远不禁高看了几分,管中窥豹,这程知远确是个两袖清风,文采不错的好官。
两幅字中间挂着一副诗余,所谓诗余,就是后世的词了,只不过此时的词虽说已然在文人当中盛行起来,却没有拿得出手的大家,意境也没达到宋词的高度。有道是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王国维先生的《人间词话》所言非虚啊。
只不过这首词光是字写得就很不错了,段明玉不禁看了下去“chūn风依旧,着意隋堤柳。搓鹅儿黄yù就,天气清明时候。去年紫陌青门,今宵雨魄云魂。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下书新科状元段明玉癸丑年赠吾兄知远。
我晕,这是我写的,老子真是超神了。
程知远一边倒酒,一边叫到:“来来来,段贤弟,此番你遇难呈祥,委实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段明玉放下折扇:“程兄客气了,你我相交多年,何必如此见外,你我共饮此杯。”说完一口气干了下去。
“好,贤弟爽快,为兄也干了。”程知远见状,也举杯一饮而进。
程知远和段明玉相交数年,这段情分是磨灭不掉的。在两人推杯换盏一番后,程知远道:“贤弟啊,为兄着实感到疑惑,那rì晚上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夜之间就事宅子就化为乌有,变成这般模样了,而且我观贤弟如今是xìng情大变啊。”
段明玉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浸猪笼的场面,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脸上故作镇定:“程兄啊,那rì我早早就睡下了,忽听见响动,结果房屋莫名其妙的就燃了起来,小弟就逃啊逃啊,然后昏迷过去,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程知远见段明玉一头雾水的模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仿佛想通了什么,又觉得甚是疑惑。
段明玉双手紧握,这老头该不会是神探吧,被他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程知远思索了半晌后,突然拍案而起:“本官想到了。”
段明玉心头一惊:“你想到了什么?”
程知远用锐利的眼光瞪了一下段明玉,见段明玉满头雾水的样子,严肃的道:“定然是贤弟家年久失修,前几rì又下了一场大雨,又或是虫鼠侵蚀,房屋倒塌也就不奇怪了,然后油灯再点燃木材,自然也就失火了。”
尼玛,老子拜服了,就这么个猜测就搞得一惊一乍的,段明玉擦了一把汗,不觉背心已是湿透了:“诚如程兄所说,料想此事的缘由也是**不离十了。”
程知远道:“贤弟,如今是居住在友人家里?”
段明玉道:“确是如此。”
程知远道:“这可不是长远之计啊,这样,为兄明rì派几个公差把你那一堆破破烂烂的房梁柱头给收拾了,再夯实好地基,撒上石灰,请上两个匠人,重新盖一间宅子好,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段明玉咽下一口小酒,脸红的道:“程兄不可啊,这怎么好意思,明儿人就不要叫多了,百八十个就够了。”
程知远大汗:“百八十个?贤弟切莫说笑,你这是要把老夫的衙门都要搬过去么?”
段明玉道:“呵呵,开玩笑!开玩笑!程兄出二十个人手就足够我使用了,放心,一应开销吃住,由小弟支付。”
程知远不满道:“何必如此见外,贤弟家境本就不富裕,又遭此横祸,为兄换几个公差来,也是略尽绵薄之力啊!”
段明玉道:“如此,倒还要好生掂量了,这样,小弟等宅子盖好以后,便把前院改为商铺,到时候还请程兄来为小弟压压场子。”
程知远答道:“贤弟放心,只要还在这刺史位置上,为兄就一定到。”
“听程兄如此说,是官场上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程知远道:“贤弟有所不知,这汴梁马上就要变天了,多则半年,少则两月,新任宣武节度使朱温将接管汴梁,为兄将卸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