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面甲上面的狰狞形容在这一刻仿佛都要活了过来也似,在那里张牙舞爪,无声的咆哮,直欲撕裂头顶天空列阵和这寥寥几十骑对峙的大队伪齐军步卒,这个时候最前排的人马,都有些站不稳脚步,下意识的就想朝后退.
段明玉刚才在那里说话,尚让却是一直冷笑以对。两人已然谈崩,无话可说了。段明玉勒马转身,尚让也就转身,一副懒得和段明玉多说的模样。
在尚让周围的镇将急忙上前护持着尚让退入阵中,段明玉只是无意侧身一瞥,就现尚让脸色灰白,比刚才更甚十倍他闭着眼睛,身形在马背上晃动,似乎随时都会摔下来。虽然是对手,这个时候,段明玉也不得不摇头叹息了一声:“英雄末路,莫过于此。”
幸好手底下镇将的手快,一把扶住了尚让在马背上的身形,正因为如此,手下各位镇将靠得尚让近些了,就听见尚让在哪里喃喃自语:“只能继续继之以死,只能继之以死,可怜啊,可叹啊,天下已然不是我辈所能左右的了……段明玉段节帅,好厉害的人物。”
而战阵的那一头,段明玉已经带着一副飞扬跋扈到了极处的神态回转阵中,此时此刻,不需要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语,每名宋州军亲卫,都用愿意为段明玉效死十次百次的热烈目光迎接着他。
段明玉长发飘飘,俨然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在经过王爱卿身边的时候,段明玉低着声笑道:“敢不敢在尚让的阵前转一圈回来?老子给死去的宋州兄弟出了些气,讨了些口头便宜,也该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王爱卿呼呼喘着粗气,冷笑道:“节帅,只要转一圈,杀一个来回罢?”
段明玉瞪了这个龟儿子一眼:“老子还有多少事情要料理,我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你扯淡,赶紧在罗侯赶来之前杀点人头,不然连汤水都没得喝了。”
段明玉拍拍王爱卿的肩膀,缓缓道:“就权当给尚让太尉送件些兵刃过去……这帮伪齐的家伙穷成这样,瞧着也够让人心疼的,兄弟们就做做好事得了……哈哈哈哈!”
不等段明玉将这风凉话说完,王爱卿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那几十名段明玉的亲卫骑士出一声欢呼,飞快的在张显身后形成冲击阵列。张显摘下头盔,从怀中取出貂帽戴上。后面几十名骑士有样学样,同样取出头盔戴上。
河南大地秋日阳光下,几十顶闪闪发光的头盔显得狰狞无比,帽檐仿佛能够滴出鲜血出来,这些头盔全都是以锦缎衬底,耀眼生光。随着王爱卿一声呼哨,几十骑同时策马,迈着小步向前而行。看到这边动作,对面一万多军马,顿时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呼。
此时在阵后,一帮各方镇将才迎着他们的大齐太尉尚让。这个时候的尚让因为身受重伤,是当真支撑不住了,几乎是从马背上直直倒了下来,被诸人接住,金创药和烈酒什么的,统统死啦死啦的不要命的朝着他伤口处招呼。
还有人死死地捏着尚让的人中,一声声喊着:“太尉,太尉,你醒醒啊……”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镇将突然指着对面数十骑的动作,失声道:“他娘的,怎么话斗殴说完了,还是要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的尚让虽然眼睛紧紧闭着,人却没有晕过去,没有人事不省,凭着自己的毅力,条件反射般的在那里低声道:“段明玉这是耀武扬威,再吓俺们一次,轻骑如何冲破得步军阵列?稳住全军就是,阵型可千万不要乱,不要乱啊!”
听到尚让的话,诸位镇将这才安心一点,将一块大石放在了心底,也不再磨蹭了,各自上马压阵,各人心腹分开处在不同的阵中,拼命大声吆喝:“稳住了,扎住了,奶奶个熊的,谁他娘的要乱了行列,就地正法,军法从事……”
在各方镇将亲身临阵镇住之下,眼前军阵总算稳住了,暂时未曾散乱。王爱卿等几十骑羽襟飘扬,渐渐从便步转为袭步,马蹄卷起泥土,四下飞溅。马蹄声如雷,敲击在伪齐军每个士兵的心中。
前面数排步卒,已经脸色苍白,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个时候的他们,所能够做到的也仅仅只是抖着手,支架起手中冰凉的长矛。
两翼的弯弓之士,未经号令,大多数人已经撒手放箭,此时还未曾到射程,无数羽箭只是歪歪扭扭的落在地上。这箭枝是歪歪扭扭的落在地上,又怎么能够对冲阵的宋州骑士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呢,有些射手准备再搭箭张弓,有的人已经因为生死一线的紧张,双手抖得竟然开不满弓了。
身处阵中的各方镇将,虽然明白面对步军列出的大阵,轻骑冲阵是绝对不智的行为,说不顶就得现在这无边的人流当中,然后被人海战术所湮没,最后被咬得连骨头渣渣也不会剩下一丁点。
但是眼前这张牙舞爪,旌旗招展的几十骑,仿佛就是为了破除常理而存在的精锐。眼看得这几十骑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大,骑士挺起的矛枪尖端反射着森然的寒光,宛如死神的镰刀,就连有的杀人如麻,是人名为草芥的镇将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更不消说手底下这些犹如绵羊一般的士卒了。
这几十个骑兵不会铁了心试试这一盘散沙的大阵的凝聚力,在场的伪齐军士卒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宋州骑兵不会就这样真的一头撞上来,然后再将大家踩得粉碎罢?
几十铁骑排山倒海的呼啸而来,在离大阵二三十步的时候,就听见王爱卿呼哨一声。队伍顿时向两边闪开,分别转向,沿着阵列横头疾驰而去。这阵前高转向,虽然没有一些高明骑士硬转的半径小,但是动作也算得上是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