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贼,明明那个地方不行,还想着祸害良家妇女,不过有**田威就可以更加得心顺手的讨好自己自己的干爹,当下更是大乐.田威走到田令孜面前时,向田令孜挑了挑大指,无声地赞他“干爹果然好本事,许多武将都抢不过你!”
田令孜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脸蛋一红,假意恼怒道:“杂家岂是你这龟儿子想的这么不堪,杂家这是孝敬皇上的。”田令孜说完拂袖而走。
不久,段明玉路过此地,见田威一身甲胄,跃马横枪,身边跟着长长的队伍,两人错身相迎时,段明玉便勒住了马,笑颜搭讪道:“田将军辛苦,这是去巡城么?”
田威也勒住了坐骑,笑吟吟地叉手施礼道:“非也,某奉元帅所命,征讨湖州去。”
段明玉诧异地道:“湖州?湖州还不肯降?”
“是啊!”田威狞笑起来:“湖州州守军已然得知杨行密身死,却不肯归顺。如今整个江南一十九州,就只剩下这一座倔城了,真真的不识时务,道我唐人之刀不利么?”
段明玉实在不忍心见到生灵涂炭的场景,便有些不安地道:“田将军,吴军据城不降,无关城中百姓,升斗小民么,可怜的很,什么事能由得他们自己做主呢?田将军威名赫赫。区区一座湖州城定能马到功成的,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田将军能体谅民间疾苦,城破之时,稍示宽恕之心,那必是福佑子孙的一件大功德。”
田令孜是个太监,田威作为他的干儿子,自然也是太监,太监的心里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阴影,听完段明玉的话之后,田威在马上豁然大笑道:“段右使果然是一介书生出身,满口仁义道德。将军功勋马上得,全仗一口快刀罢了,若是为将帅者,为帝王者心慈面软,谁来佑他子孙了?神佛之道,我劝段右使莫去信它。屠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就算世间真有神佛,田某人修的也是阿修罗道,不杀何以立威?哈哈哈,段右使此番收获颇非,正忙着送回贵府吧?田某不打扰了,告辞。”
段明玉身后也有几辆车马,但是上面却是一群孤儿孤女,他们的父母亲人或者死于战事,或者死于破城之后的冰灾当中,段明玉仰天长叹一声,眼中不禁流出来了一滴泪来:“是啊,段某人收货颇丰,你们收获的又是什么呢,田老贼,为了江南死去的无辜百姓,本将定然与你不死不休了。”
田威听了段明玉的话,只当是个笑话,但是知道他是七王爷身边红人,却也不敢得罪,言语十分客气。说完了曹翰在马上向他一抱拳,便领着大军去了。
段明玉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喝然一叹:“七王爷已派人向李儇去求恩旨了,却不知圣旨几时可至,若是迟了,湖州城破,恐怕又是一场杀孽。难怪自后唐灭亡,终宋一朝。扬州不及金陵一带富贵,直至明清才渐渐恢复元气,各处的掳夺破坏实存是太严重了,东西破坏了可以复得,士仲商贾都杀光了、吓跑了,再想复兴谈何容易?”
湖州没有重兵把守,守将也不闻名,可是就是这样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在整个江南一旗独立,在吴主焚火自尽之后,它的城头依然飘扬着“吴”字大旗。
;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守不住湖州的。可是依然守在这儿。看破生死只因为自己多年来食的是吴国俸禄。要尽一个仁臣本份。
不识时务么?是的。
忠肝义胆么?是的。
他们是军人,本有守土之责,但是此时坚守下去,他们将给所守土地上的百姓带来一场死亡的厄运,可是谁又能责怪他们什么?就算段明玉,也不能站在后世局外人的角度,去指摘他们什么抗拒统一、多造杀孽。人活着,总该有所坚持,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是秉持忠义,宁死不屈。张巡、史可法是英雄,他们就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一群无名英雄。
田威走后第四天,湖州城破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朝廷的快马已经到了,特使带来了唐僖宗李儇的圣旨,圣旨上说杨行密已死,余者不足为惧,一旦攻陷城池,万勿滥杀无辜,以致生灵屠炭、民心不安。段明玉听了消息甚是喜悦,连忙去见田老贼,田令孜见七王爷和段明玉瞒着他向朝廷请旨,心中大是不悦,又见段明玉前来,腔调与七王爷一致,心中更是不满,便对段明玉说道:“田威此去已有数日,湖州城破消息顷刻可至,陛下这道诏书。已是来的迟了。”
段明玉拱手恭敬的道:“得了圣旨却不宣告于攻城大军。一旦徒增杀戳,圣上面上须不好看,咱们也不好交待。”
段明玉站在替他着想的角度上婉言相劝,田令孜就比较听得进去,仔细一想既是圣上下了旨,自己顺水推舟也就无所谓了,于是神色和缓下来,沉吟道:“那,本帅明日便派人往湖州去传旨罢了。”
段明玉急道:“何必明日?如今再未天昏,如果元帅同意的话,下官愿跑一趟湖州。”
田令孜微一迟疑,颌首道:“也罢,那你便去湖州传旨吧,如今各处还有乱兵流窜。你自己一路不心。”
段明玉大喜,立即接过圣旨,领了一支侍卫人马,快马加鞭奔往湖州。段明玉一路不肯稍歇,只是江南湖渠众多,快马再快也跑不起来,待他风尘仆仆赶到湖州城时,一切已经迟了。
庐山脚下,湖州城。
段明玉举着圣旨冲进那道撞破的城门,只见城中火光四起,处处废墟,街巷之上,横尸无数,男女老幼杂陈于军士尸体中间,几无一个活人。
城已破,人已屠,此时活跃在大街小巷上的,是正在到处劫掠的唐军,这些隶属于田令孜神策中军的大唐军队摇身一变就变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