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素又挪开其他箱子,把密室找了个仔细,确定再无未知秘密了,这才满意地和刘芳一起走出密室。她们唤来仆人帮着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搬到那堆满尸体的柴草上。
李素素轻轻舞动凤舞剑,淡淡的红光闪过,随着叭叭声响起,那些瓶瓶罐罐统统变成碎片,各种颜sè的药粉洒的到处都是。袁芳扶着李英兰走了过来,她要亲自看看这些恶人的下场。
李素素把凤舞剑递给李英兰:“好妹妹,这些人,你看谁不爽就砍谁,要是力气不够,我便与你代劳。”
李英兰咬紧牙关,握着凤舞剑,在那堆冷冰冰的尸体面前走来走去,胸脯起伏,双臂颤抖,就是没有任何举动。很快便走了回来,丢掉宝剑,抱着李素素失声痛哭。
李素素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抚道:“好了,别哭,天理昭彰疏而不漏,恶人已受到处罚,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李英兰哽咽了半天,哭道:“可怜我的爹爹,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素素:“你爹爹?”
原来,这李英兰父母本是唱戏的艺人,她小小年纪就跟着母亲学歌舞,也常常需要上台面挣钱。后来在一次战乱中,她母亲不幸中箭身亡,同时北方的战争愈演愈烈,戏班被冲散,他们父女俩流落四方,卖唱为生。
为了逃避北方的乱世,他们逐渐走向更为稳定的江东。却没想到,在这四平县遇到了麻烦。十几天前,当她在客栈演唱的时候,一伙蓝衣青年冲进屋子生生把她劫走。之后便被带到了这里,饱受凌辱。但她宁死不从,多次昏倒,直到被李素素救起才脱离苦海。而她被劫走的时候,她爹爹也在场,他的状况如何,有没有惨遭毒手,实在让她没法想象,这才心急如焚。
刘芳叹道:“他们口口声声‘兄弟同心,有钱有女人’,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择手段,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
李素素:“在他们眼里,自己兄弟才是人,别人都是任他们宰割的羔羊。这种所谓义气实在虚伪至极。我们应该姐妹同心,惩jiān除恶,弘扬正气。决不可任人鱼肉,成为他们手里的玩物。”
她停了一下,又抚着李英兰的肩膀道:“好妹妹,我明天就带你去找你爹爹。你先好好保养身体。否则经不起路途奔波哦。”她看到那一堆惨不忍睹的尸体,准备点火,但似乎这种处置方式也不太好。回头看看刘芳,似是征求她的意见。之前,她只是想把这些尸体归集起来,让李英兰好好解恨。谁知道,李英兰竟然没有下手,所以如何把这令人作呕的场面收拾干净才成了当务之急。
刘芳:“你不是真打算烧了他们吧。”
李素素:“好像是不太妥当。只怕烧不干净,反而不好收拾,还是挖个大点的坑,早些把他们埋了吧。以免看着恶心。”
刘芳在李素素的帮助下亲自带领仆人跑到村口,把他们之前挖的墓穴继续挖大,挖深。然后让大家把这些尸体统统运过来埋在一起,清理完毕现场。李素素把各种沾满血污的垃圾以及散落在地的毒药药粉用剑气卷起,连同柴火一起点着化为灰烬,直到黄昏时刻,才把到处都是的血腥气清除掉。
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李素素问刘芳要了两段蓝sè的新布来到密室,包了两包金银珠宝,又贪婪地把自己包裹也塞得满满的,这才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发现刘芳正看着她,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子上:“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尽管,她只拿了不到一箱子的钱财,而剩下部分,刘芳她们也未必用的完。只是,如果聚义帮不来搜查,这些应该就是她们的私有财产,自己拿走这么多岂不太过分了。她们的丈夫都死了,本就没了生活来源。但是,倘若袁芳,李英兰她们的家人都健在,自己又拿什么去安置他们呢?
刘芳:“我早说了让你拿走一半的,留在这里也早晚是他们的。”
李素素迟疑了半响,还是丢下一个包裹:“我不能这样,否则就变成贪得无厌了。如果有钱多,就悄悄地分一些给那些穷人吧。我带走这些已经于心不安了。将来,我可能在荆州一带活动,如果有人欺负你们,随时到那里找我,我替你们讨还公道。”
李素素走出密室,牵过三匹健马,递了一个包裹给袁芳。又把身体还是很虚弱的,穿着蓝sè衣裳的李英兰扶上马背。这才骑上自己的马,向刘芳等人告别,朝村外赶去。
一直走到黄昏时刻,她们才进了县城。李英兰不顾旅途劳累,直接引着李素素和袁芳朝城中心的客栈走去。
李素素红纱蒙面,腰悬宝剑,身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洗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倒让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不敢惹她,甚至恐怕避之不及。
一个约三十岁左右,身材壮实,穿着蓝sè衣衫的店小二接待了她们。他刚要替她们牵过坐骑,李英兰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二哥,我爹爹他.....”
店小二借着屋内shè出的昏暗灯光,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你就是前些rì子,被劫走的那位卖唱的李姑娘吗?”
李英兰含泪指着李素素:“是这位女侠救了我,我想找到我爹爹。”
店小二不答话,只是忙着帮她们把坐骑关起来,上了草料。然后,领着她们进屋坐下。
李英兰见他不回话,心里凉了一大截。眼泪如同断线珠子,没完没了地滚落下来。店小二见她已经猜到了,这才言道:“我们把他葬在郊外不远的一个小山上,明天,我便带你去上一柱香。哎,这世道,活着也是受罪,姑娘你不要太难过了。”
李英兰见噩耗被证实,哪里还控制得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袁芳也是触景伤情,泣不成声。本来,这种悲情是可以相互感染的,但作为她们三人中的唯一清醒者和幸运者,李素素强忍着没有流泪。只是呆呆地坐在她们身边,右手紧紧握住剑柄。
等她们哭的差不多了,李素素才让店小二端过一些饭菜,好歹劝着她们随便吃了一些。找好房间,安排她们睡了。自己却靠着床沿躺下练功,经历过这些事情,她越发不敢大意,半睡半醒,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第二天上午,店小二带着她们到了郊外。在一个小山丘上,找到了一处孤零零的新坟。与其说是一座孤坟,不如说是一个被黄土随便掩盖着的深坑。等时间长了,漫山遍野长出茅草和灌木,就不会有人知道那里曾经埋过人了。
不过对于一个客死他乡的落难者来说,能被认真地埋葬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店小二还热心地为李英兰准备好了纸钱,香烛等祭奠必须物品。小二叫熊福,李英兰记住了这个好心人的名字,暗道:“我要是死了,在天有灵一定保佑他平安幸福。”
李英兰默默地拜祭完自己的父亲,向熊福磕头致谢三遍,然后又对李素素和袁芳磕头。刚开始大家都不肯接受,想扶她起来加以劝勉。李英兰急道:“我这是给父亲尽孝道,几位恩人,务必成全我,否则我心里不得安宁。”众人无奈,只得由着她,只要她不哭,怎样都好。不一会,李英兰的额头上就碰的一片殷红,鲜血缓缓渗出。
李素素等人也纷纷给这个未见过面的李伯伯上了香,拜祭了一下。冷不防,李英兰从她腰间拔出凤舞剑,就要朝自己脖子抹去。李素素眼疾手快抓紧她的右腕,夺过宝剑,怒道:“你做什么?”
李英兰:“我爹爹不在了,这世上再无亲人,活着也没意思。麻烦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最后一次,我要永远地陪在爹爹身边。”
李素素:“你说什么呀?你叫李英兰,我叫李素兰,我们的名字如此相近,而上苍又安排我救了你。这说明,我们从上辈子起就已经是姐妹了。你倒好,站在你眼前活生生的姐姐不相认,非要说什么没有亲人,太伤我心了吧。”说完,竟真的哭了起来。心里埋怨道:“你好歹还见过自己的爹娘,享受过一段天伦之乐。而我呢?我才是那真正没有亲人的人。我一片苦心对你,你却依然把我当旁人看待,难道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算是亲人吗?”
李英兰:“对不起,也许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其实,人总是要死的。迟死、早死没什么区别。既然活着太多烦恼,不如一了百了。”
李素素:“害怕烦恼,寻死觅活就是懦弱,就是没出息。为了救你,我费尽心思,甚至被你一口咬住伤口,我都不啃声,难道我不痛吗?你拜祭完自己的父亲,心愿已了,就只想着自己如何一了百了。却根本没想过如何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良心何在?”
李英兰:“你救我,我不是给你磕头了吗?还要怎样?难不成要我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李素素:“我原本就是一个弃婴。除了师父之外没有亲人,但师父终究是长辈。我好希望有个姐妹,你又刚好与我同姓,我不需要你怎么报答我。只需要你好好活着,让我有一个亲姐妹。这个请求,你能答应吗?算我求你。”说完,竟眼泪汪汪地跪在李英兰面前。
李英兰慌忙扶起她:“好姐姐,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大家都要好好活着。”
李素素:“恩,我带你到海岛,跟我师父学习仙法。到时候,万一我遇到危难,你也可以来救我。我一个人行走江湖,真是处处危险,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袁芳:“相互照顾,算我一个。”
熊福:“你们的情谊真令人感动。将来如果有一天路过小店,希望能记得我这个朋友。这样熊某就不枉此生了。”
李素素:“熊大哥如此热情善良,我们肯定铭记于心。等我安顿好她们以后,会回到荆州做些事情。大哥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一定前来相助于你。”她眼见聚义帮如此飞扬跋扈,考虑到赵广也是那种侠肝义胆之人。担心他与聚义帮早就结下梁子,所以,她决定尽快回到荆州去,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虽然她已经决定修炼一些神通出来,但是一个人终究势单力孤,连睡觉也不能安心。生怕各种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熊福:“姑娘名叫李素兰?”
李素素:“其实我真名叫李素素。三年前遭人诬陷,被说的一无是处,官府到处张贴榜文缉拿我。后来我被不明真相的人误杀。朋友们都以为我死了。但我却没死,我师父用仙法救了我。当我再回荆州时,发现朋友们依然过的很好,只是把我忘了。所以我就改了个名字,并且自称桃花仙子,还遮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别人认出来。想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后,才说出实情,以免象过去那样成为过街之鼠,无处容身。既然几位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不妨让大家看看我的本来面貌。只是请大家暂时不要说出我的真名。就直接叫我桃花仙子好了。”说着扯掉脸上的红纱,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李英兰:“原来你不叫李素兰?”
李素素:“其实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自己改名叫李素兰了,竟然刚好跟你的名字近似,这难道不是缘分?”
熊福:“不知道我有没有福分做你们的哥哥?”
李素素:“我已经把你当哥哥了呀。有空我会来扬州看你的,多保重。”
李英兰:“对,我们四人就是兄弟姐妹。”
李素素:“不知哥哥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如果走得开的话,我想带你一起去海岛学仙法,刚好我师伯还没有徒弟呢。”
熊福:“不瞒你说,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妻子儿女,还真走不开。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李素素:“今生偶然的相遇,相知,相助能为来生结下不解之缘。希望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好朋友、亲姊妹。”
她戴好面纱,领着袁芳、李英兰跟熊福一起回到城里,已经是中午时分。考虑到李英兰的身体欠佳,为了避免赶夜路,在熊福的建议下,她们先歇息了一天。第二天早晨才出发。当然,李素素也没忘了抓紧时机,教熊福学了一些基本的修炼方法。只指望他了解诀窍以后,加以钻研,起码能够强身健体。好人都该长命百岁,不是吗?
聚义帮的消息果然传的很快。李素素就这么闹腾两次,他们就收敛很多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她们一路顺风,并未遇到任何麻烦。
合肥县,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她们在热心的村民指引下,很快找到了袁芳的老家。
还是那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青翠的小山脚下,五间瓦房围成一个小院落。门前长着一片桃树,这时候,树梢已缀着点点新芽,粉嫩的花朵含苞yù放。多么美妙的田园风光,空中洋溢着淡淡的花香。
袁芳走在前面,忐忑不安的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门,呀的一声打开了。屋内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约五十多岁的汉子,穿着带补丁的蓝布衣衫,面容消瘦,灰白的短须乱蓬蓬地长在嘴边。他便是袁芳的爹爹,袁守诚。他的身后,一个头发灰白,满脸沧桑,穿在蓝底花布衣裳,看上去约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便是袁芳的母亲赵兰。
两位老人家不约而同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人影,呆滞的眼神顿时亮出了光泽:“芳芳,你......”
袁芳一下扑过去,抱在赵兰的怀里:“爹、娘......”一时间,泣不成声,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赵兰含泪抚着她的肩膀:“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娘做梦都在担心你。”
袁芳擦干眼泪,回头指着李素素说道:“是她把女儿救出火坑的。否则我还真没法回来见您呢。那些畜生已经被她杀了。”
两位老人热泪盈眶,竟要跪下致谢。李素素哪敢接受,慌忙上前一步,扶起他们:“伯伯、伯母,我是修真者,惩恶扬善是我本份。您们要是不嫌弃,尽管把我当女儿使唤好了。”
李英兰:“我们都是苦命人,亲如姐妹,大家就都不要相互客气了。”
袁守诚夫妇把李素素等人迎进屋内,说不完的感激话。袁芳得知父母安好之后,便问起那可怜的章少华的家人来。
那天,她的花轿半路被劫,有包括章少华在内的五人被聚义帮的贼人杀死。章老爷强忍丧子之痛,取出自己辛苦积攒的钱财,赔了前来帮忙的众乡亲。又亲自登门给袁守诚夫妇赔礼道歉,尽说自己保护不力才出事的自责话。袁守诚夫妇深明大义,又岂肯责怪他们。于是两家从此相互关照,相互劝勉,凭借着这一肝胆相照的温情,两家老人才含悲忍痛勉强活了下来。只是,章家为此散尽家财,生活自然大不如前。这些凄惨往事,依然是他们心中抹不去的yīn影,章夫人现在已经卧病在床。实际上,袁守诚夫妇的身体状况也很糟糕。只是当着女儿的面,他们怕她难过,才勉强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