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你,想做什么?”
李素素:“我想把仙丹献给你。只有这东西能帮你回复少年时的俊朗英姿。”
陈英:“仙丹?难道你真是仙子不成?”
李素素:“哎,一言难尽,我现在的仙丹还很小,如果能够练大便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仙,只不过,那太难了。你不用担心,我把仙丹给你以后,可以再次通过修炼获得。”她说的虽然轻巧,其实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的痛苦抉择。如果单单输入仙气能够解决问题,她宁愿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愿意献出仙丹。
结丹需要获取先天太乙之气,再结合自身达到与道合真的境界加以融合修炼才能成功。所以,在十数年内,她虽然刻苦修炼却依然毫无结果。这次起死回生的幸运经历,才让她意外地获得了这颗金丹。但是,陈英沧桑的容貌已经表面,他是先天本元受损过多,才会导致未老先衰,如果不补充先天的东西,估计不会有明显的效果。
他已经学了白莲功法,有了修仙的基础和常识,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她盘腿坐在床上,与陈英背靠背:“夫君,等会我把一个金sè的光团,通过百会穴运至你的体内。你要用心念引导它走小周天运行,同时用眉心的一道白光时刻关注着它。走九遍之后,再将它镇守在丹田,物我皆忘,境界越高越好,明白吗?”
陈英:“我明白。”
李素素:“好吧,我们开始练功,你要注意提升自己的境界,境界越高,效果越好。”
李素素把体内仙丹直接走中脉提到上丹田,顿时觉得气血翻腾,脑中的血管好似要炸开一般,极为难受,不由得暗道:“哎,原来这金丹没修炼到相关阶段,是不可以移入中、上丹田的呀。”当即让金丹原路返回,这才宁静了气血,她体会到了胡乱尝试的后果,好在还没闹出大的偏差来:“夫君,练功时切记,所有的气血都只能走督脉上升,切不可走任脉和中脉,否则后果很严重。”其实并非金丹不能走中脉,只是走中脉需要更高的境界,才能熄灭后天的识火,李素素修炼经验不足,当然不懂这些。
她让金丹通过命门,转入督脉,沿着脊柱走入百会穴,再送入陈英的百会穴用心念引导着沿他的任脉进入丹田。走了九遍小周天,感觉金丹停在他的丹田部位再无行动,李素素料想他用元神镇住了金丹,她自己的心念便可以撤回了。她猛地把心念集中到自己的丹田,用眉心透出的一缕神光返照自己丹田中的空档处。岂料,丹田中,金光闪耀,她的金丹好端端的竟然回到了她自己的丹田:“夫君,金丹回到我这里来了是吗?”
陈英:“是的,我根本没法控制它。”
李素素略一沉思:“哎,我本该想到的。金丹是先天之物,后天的身躯又岂能困的住它。它之所以被我控制,完全是因为它与我自己的本命元阳原本就结合在一起的。并非被我自己身体所束缚。”
陈英:“娘子,既然没办法,那就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素素沉吟片刻:“不行。我要倒练神功把它变成后天之物,那么就可以给你了。这后天之物也有讲究,太极之初的东西依然能够大补身体。也许,同样能让你恢复青chūn。既然,逆转周天,便是练jīng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练虚合道,一步步走向先天。那么反过来就一定是把先天一步步化为后天了。
夫君,你躺好,我把金丹沿任脉顺转周天,到了口中很可能会化成津液甚至是鲜血,你不管它变成什么,总之只要是有形质的东西,你都要一滴不剩全部吞下,运至丹田,用眉心的神光返照着,走小周天运行。切记一定要提高境界,宁静心境,否则我就白费心血了。”
陈英:“这如何使得。娘子,你别太为难了。”
李素素:“没事,你让我试试好了。要是没法让你恢复青chūn,我又如何对得起你,如何对得起苏兰?”
陈英:“苏兰?她怎么样了?”
李素素:“夫君,咱们先不说苏兰,我要运功了。你躺好。记得掐个定神诀。我与你难免有身体碰触,但你决不可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否则乱了神志便前功尽弃,我把金丹倒练成后天之物以后便不可以还原,如果你得不到,我非气死不可。”
待陈英躺好以后,李素素便顾不得羞耻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他,陈英哪经得起这般诱惑,尽管忍着手没乱动,心却已经狂跳不止。
“夫君,你这样不行。你心根本没静下来。不能达到应有的境界。”
“你不也是心跳不止吗?既然你也需要,为何我们不尽情享受一番呢。这样折腾着多难受。”
“夫君,不行的。你的激情要留给苏兰妹妹的。而我也不能放纵自己,否则一发不可收拾,将来根本就静不下心去修炼。你多忍耐下,习惯了就好。
等你心态稳定了,我再倒练神功,把金丹送给你。你别管我,我现在是要把先天变为后天,是散丹而不是结丹。所以,心态和境界全然不重要,甚至是心态越差越有效果。
但是,你在得到那些东西以后,要尽可能炼化成先天,即便不行也要接近太极之初,否则毫无益处。你静修的时间越长越好,但不要睡着了。我把金丹给你以后,能否全部发挥功效就看你自己的了,你要是不能维持境界或者随随便便就睡着了,就等于浪费我一片苦心哦。我希望你今晚多辛苦一点,以后就可以更年轻一点,请你务必珍惜。”
其实,李素素自己也在掐着定神诀,毕竟她也是人,哪有那么高定力。待陈英的心态稍微平静一些了,她才开始把金丹通过任脉往上运转。这种倒过来的修炼方式真的是惊险万分,顿时,气血翻腾,头昏脑胀,浑身大汗淋漓。倒练心法,她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弄不好走火入魔,有xìng命之忧。但是,为了帮陈英恢复青chūn,她只能斗胆尝试一次。她始终相信,命大死不了,命薄躲不掉。
一股温热的东西涌到了嘴边,她也不管是血还是什么,扳开陈英的嘴巴就朝他嘴里吐出。好在这东西味道还不错,甘香甜美中带有一点点咸味,不怕他难以下咽。陈英按照她之前的吩咐,全部吞下,并用元神守护着通过小周天路线运行。果然所到之处,百脉安泰,舒服莫名,丹田中金光闪耀,热气腾腾。
两人嘴对嘴,身体紧贴在一起,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直到她感觉喉咙干燥,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为止。这个时候,她已经全身燥热,汗湿重衣,筋脉胀痛,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再也没法忍受,赶忙坐到一边,调整气息,逆转周天。
只觉缕缕热流,百川入海般汇入丹田,顿时神清气爽,遍体清凉。她把散乱的真气重新聚集在丹田,凝结成幻丹,加以保存。丹田中红光闪耀却再也见不到那金灿灿的宝贝,不免有些心痛。
她见陈英依然在静修,抬手一挥,红烛立时熄灭。洞房之夜,要是一直亮着灯,在外人看来,岂不出了陈英的丑吗?
“夫君,请你记住一定要尽可能多练,多运转小周天,别睡着了,希望明天早晨你就能恢复一头黑发。”她说完,便在陈英身边躺下。洞房之夜,不让他行夫妻之事,他是不是太委屈了。尽管献出了仙丹,她心里依然愧疚不已。
陈英知道此刻的重要xìng,体内各种如虫蚁爬行的气机,到处温暖舒适的感觉,让他明白,李素素吐给他的真的是非常宝贵的物质,所以他强打jīng神,坚持把这些东西都炼化成jīng气,滋润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他觉得自己身体轻浮,如同躺在水里一般,好像很快就要飞起来了一样。忽然,一阵酥麻,传遍全身,丹田中金光闪耀,四周仿佛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虽然只是恍惚的一瞬间,他已经变得神清气爽,jīng神抖擞。可惜他不是真正的修仙者,不然一定喜不自禁。因为就在那一刹那,他已经历了与道合真的片刻境界。
也许是他感激李素素做出的牺牲,所以特别认真对待;也许是他已想通某些道理获得了难得的一时安宁。总之,他奇迹般地把境界提升到李素素梦寐以求的高度,虽然只是片刻光景,他的身体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已经全然没了睡意,尽管李素素轻微的呼吸声在他耳畔响起,甚至,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和淡淡的幽香。但他心如止水,丝毫没有了激动的念头。眉心一缕神光凝注在丹田,良久良久。
天亮了,他睁开双眼,回头看看身边睡的正香的李素素,只见她嘴唇边上,还沾有一点点血迹。这才知道,昨晚他吞服的那些东西,多半是她的jīng血。他注视着她美丽的面容,轻轻地把玩着她黑sè的秀发,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和温馨。只盼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这没有激情却无比温馨,没有缠绵却无比美好的时刻,也许这才是最纯真的美吧。
李素素也醒了,她第一眼就到了陈英的头发。果真变黑了!只有发梢处依然灰白。他终于又变回了三年前那英俊不凡的少年模样!
李素素笑道:“夫君,我们成功了,我终于可以还给苏兰一个好端端的陈大哥了。太好了!”
陈英:“谢谢你!素素!”
李素素:“不,在离开这里之前,你得叫我‘娘子’。对了,如果不累的话,你去写休书吧。”
陈英:“娘子。你这么好,我哪有理由休你呀。”
李素素:“陈家在江湖上,靠威望立足,你休妻不要损了陈家的颜面。你就说我不守妇道,不是清白之身,为你们所不齿,这样就行。”她一咬牙关,终于鼓足勇气把这句话说完。
陈英暗道:“我连你身子都没碰过,鬼知道你清白不清白。”转念一想,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替他们做足面子,还要怎么样呢?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言道:“娘子,这话你也说的出来吗?我可真的是冤枉呀。”
李素素含泪道:“我知道你委屈,就当是帮我一把吧。”
陈英:“帮你自毁名誉?”
李素素:“人怕出头,猪怕壮,名声不好也未必是坏事。就按这个理由去说吧,我的朋友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自己的主意,如果敌人知道这些讯息,那就更好,省的他们老在我面前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我要是脸皮厚一点,他们就拿我没辙。”
陈英:“我怎么觉得你的话有针对我的意思呢?当初你要不是那么冰清玉洁,我还真的可能就不会被你迷惑。这一招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李素素:“害人害己,何苦来哉。一个虚假的名声,要它作甚?”
陈英写完休书,交给李素素。忽然又好似想起一件事来:“娘子,我有件东西给你看。”说完转身打开壁柜,从里面摸出一把白sè长剑来,含泪道:“这剑,哎,娘子我杀你两次,你难道一点都不恨我吗?”
李素素:“杀我两次?一次就让我差点没命,晕了足足三个月才醒来。怎么经得起两次折腾?”她仔细端详了陈英手里的白剑,此剑虽然也是白sè,但明显是粗制滥造,与她曾经用过的jīng致绝伦的白莲宝剑根本不一样:“这剑怎么了?你可别说是我的哦。”
陈英眼里一片茫然,喃喃道:“难道我后来杀的不是你?那她是谁?”
李素素:“你后来又杀过我?你怎么那么狠心,我以为你杀一次就后悔了,没想到你再见到我居然还下得了手。你真的很过分呢。”她且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想,他既然把对方当作是她自己,就不应该再下杀手。毕竟,人不管有多大的罪孽,也只需死一次,没有多次判死罪的道理。她想到此处,难免心生怨恨。
陈英:“娘子,你高估我的良心了。仅杀你一次,我虽然后悔,但还不至于愧疚得连头发都白了。当我的宝剑再次刺入你身体之后,我真的疯掉了。”
李素素:“那你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三年前,在吴家庄,陈英杀死李素素以后,并没有立即回到襄阳,而是在五莲县混了几天。熬到李素素下葬以后,便打算到她坟前上香、磕头谢罪,以求心安。
他xìng情高傲,堂堂陈府公子岂可随便给一个女鬼下跪认错?所以打算趁着夜晚没人的时候去,临走前还喝了不少酒给自己壮胆。人们常说老实人变恶鬼,万一李素素死不瞑目,真的缠上他就麻烦了。
岂料,他刚走到李素素坟前,树林边真的站着一个浑身血迹的白衣女子,更为诡异的是,手里还拿着一把白sè长剑。在夜sè朦胧之下,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地想到,一定是李素素yīn魂不散,他可以给她上香认错,但绝不能让她索命复仇。
当他拔出宝剑的时候,那白衣女子好似在喊着:“还我命来”同时长剑出鞘,朝他疾刺。已经顾不得害怕了,他本能地举剑反击,双方大战十余招,陈英终于找个空档,将她刺翻在地。
他抹掉脸上的冷汗,对着那白衣女子的尸身看了半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如果是鬼魂的话,不可能死了还留下尸体。再说,他的身手再好,毕竟不是道士,哪有能力杀死鬼魂?她一定是人,而不是鬼。他猜测着,壮着胆子走过去,伸出右手去碰触那白衣女子的尸体,果然还有一丝丝余热。
李素素明明已死去好几天了,如果说她没死,她的朋友绝不可能把她埋葬。而且即便没死,她也伤的不轻,怎么可能从坟墓中跑出来?难道是传说中的诈尸?陈英猜测着各种可能,决定挖开坟墓看个究竟。他在附近农家偷来了锄头,连夜挖开坟墓,撬开棺材盖,却见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李素素的尸身。
他终于认为,适才被他杀的一定便是李素素本人。且不管她是复活还是诈尸,先把她埋回去再说。他把尸体抱回棺材,把坟墓还原,带走那把白sè宝剑,慌不择路地逃回县城。
从此,他每天睡着以后,总能梦见李素素穿着血迹斑斑的白sè衣裳向他索命。他料定自己已经被鬼魂上身,再说他也确实愧对她,所以,逐步有了必死的念头。暗想:“能到地府去陪她,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他终于给苏府写了退婚,以免耽误苏兰的青chūn。一切准备妥当以后,他终rì饮酒作乐,等着李素素的鬼魂来复仇。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常常把那柄白sè长剑拿出来看看,寄托哀思。
几个月以后,他非但没死,而且梦见李素素yīn魂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直至最后,再也梦不到她。他觉得,李素素活着老实,死了也这么温顺,居然能把这复仇之事不了了之。所以,心里对她的愧疚与怜悯反而与rì俱增,最终让他不能自已,再也变不回从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