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没有去猜测王巩到底是托辞,还是实话实说,这个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王巩和王允如何反应,都要将王凌招揽帐下。
当即哈哈一笑,礼貌地打断王巩,道:“司徒大人rì理万机,布是知道的,可司徒府本就人才济济,再加上司徒大人带过去的子侄辈,也该当不少吧,如今洛阳朝局已定,贤弟再去洛阳,可供历练之处其实并不多,倒不如就在并州军中历练,杀敌,保家,卫国,岂不更佳。”
王巩手抚颌下长须,在那里沉吟,半响没有吭声。
吕布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懂得的,前段时间西凉诸将反攻洛阳,得知消息的时候,王巩可是非常担心他那个身居高位的小弟的,一个不小心,身死的可能都有,最后好在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可是正如吕布话里所言,虽然如今洛阳朝局稳定,可谁能料得定,洛阳就会一直如此这般稳定下去呢?万一再有个什么大变故,或者小弟王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些跟在他身边的子侄辈,岂非……
想到这里,王巩颇有些头晕目眩,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回避,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深想,可如今在吕布的提醒下,却不由得他不去想,如若王家的年轻一辈尽数遣到洛阳历练,真要有个什么事,那王家,可就真的是被人一网打尽了。
王巩看着气定神闲悠然品茶的吕布,豁然又有明悟,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可是有诸多头衔在身,并州牧,镇北将军,关内侯,并州军统帅,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屠夫,刮地三尺的刮地将军,这任一个头衔,对处于其管辖之下的王家来说,都是个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如若能因此而与他拉近关系,甚至结盟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王巩手一抖,立时有几根长须被他扯断,下颌处也传来几下刺痛。
转念间,他就想明白了,不光是王家,就是深居司徒高位的小弟王允,也急需一位手握重兵的盟友。此前他透过同郡同宗晋阳王柔,招揽过归顺朝廷的白波贼首郭太,可万万没想到,这个郭太竟然与李傕等西凉诸将勾搭在一起,打着司徒征召的旗号,骗开函谷关,引军入洛阳。
这些林林总总的念头,只是片刻工夫,就在王巩心中过了一遍,当即将原本想好的推辞之语咽下,沉吟道:“将军厚爱,巩在此拜谢,只是允弟有言在先,劣子之事,巩还是得书信一封,问问允弟才可。”
“好!”
吕布答应得很干脆,道,“在下也手书一封,快马送到洛阳司徒大人处,他身居高位,也必知守御外辱的重要xìng。”
这事就这么说定,吕布心里有种感觉,王允对此事,一定会是乐见其成的。
再闲聊不多时,吕布即辞别出来,此次的王家之行,他是有得有失。得,正是见到王凌,并大有机会将之招揽帐下,失,则是没有打听到貂蝉的任何消息,只从王巩那里,得知王允的确是蓄养有一批歌舞伎,不过是在他到洛阳为官后,才开始蓄养的。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貂蝉已出现,此时就应该是在司徒府中。
看来洛阳还是得再跑一趟的。
吕布骑在马上,任战马漫步而行,身躯随着马步起伏摇摆,任北风如刀割在脸上,胸中却带着火热。在身前身后,都是手举火把的亲兵,虽然能照亮前路,可没人敢纵马狂奔,一旦战马踏空,摔个七荤八素还是好的,最怕的还是令战马有所折损。
他在见识过蔡琰的温婉美丽后,对貂蝉这位号称三国第一美女的美人,更多了几分期待,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念头就是,蔡琰都美丽如斯,那貂蝉呢,又该会美艳动人到何等地步?
只要一想到今后可以建立起一个大大的**,将记忆中的那些知名美女一一充实其中,吕布胸中就雄心万丈,斗志昂扬,对今世改变命运之旅充满无比的信心。
尤其是时至今rì,他已经有并州作为根基,麾下有大将高顺、张辽、徐晃等人,有谋士贾诩,还有一支堪称劲旅的队伍,更令他对今后的群雄争霸感到信心十足。
在这股火热面前,就算是北风再冷些,再烈些,那又有什么,吕布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恨不得长啸一声,以一舒胸中的快意和豪迈。
一点冰凉飘然落在吕布的额头上,他伸手一摸,正是雪花,入手即化,随后又有几点冰凉飘落下来。
“下雪了!”
身前身后一阵低呼,吕布没有吭声,嘴角带着笑意,仍旧随战马不紧不慢地前行,身躯起伏摇摆,甚是淡然。
次rì一早,纷飞一夜的大雪早已止歇,极目四顾,田野间已覆盖上一层皑皑白雪,早有准备的jīng骑,给战马裹上御寒的粗麻布,四蹄绑上布条,仍准时离开祁县,赶往太原。
大家平素说的太原,其实是太原郡的郡治晋阳,只是约定俗成之下,人们叫太原的多,晋阳则多只在官府公文中提及。
从祁县到太原,原本只有一天的路程,如今大雪覆道,吕布随大军足足花了两天的工夫,在第二天天sè将暗时,才抵达太原城外。
留守大将高顺和贾诩联袂迎出城外十里,寒暄毕,吕布迫不及待地骑马乘车,与贾诩坐在一起,四周有高顺亲率亲卫护卫,谈点隐秘的时,也不虞被人听去。
见到贾诩的第一眼,吕布就明显觉得,与离开河内时相比,贾诩明显要憔悴许多。
马车里颇为昏暗,看不清面容,吕布轻笑着打趣道:“先生可是思念家中娇妻美人,以致夜不能寐,憔悴成这样了。”
贾诩“哈”了一声,自嘲般答道:“唉,人老啦,再美的美人,也折腾不动啦。”
吕布呵呵笑上一阵,身子后仰,舒适地靠在车壁上的毡毯上,问道:“先生来太原已有些时rì,如今情况如何?”
听吕布说到正事,贾诩深吸一口气,在昏暗的马车里正襟危坐,答道:“使君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
“当然是先听好消息了!”
吕布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消息其实不少。”
贾诩的开场白,就令吕布大为高兴,强忍着笑意,静听贾诩一一道来。
“使君自统领大军以来,连破洛阳各路兵马、入寇河内的白波贼李乐、河内黑山贼张燕、河东白波贼,又收编羽林中郎将牛辅帐下jīng骑锐卒,如今帐下可谓兵强马壮将jīng,假以时rì,当能打造出一支劲旅来。此乃一。”
“嗯!”,吕布点点头,问道,“其二呢?”
“其二则是并州根基已成,据晋阳以控晋中,膏腴之地以千万亩计,人烟稠密,乃是上佳根基之地;扼雁门关而守,北御异族,控带云朔,翼蔽晋阳,出可攻,退可守,咽喉全晋;上党,河东,犹似两足,立于中原之上,足可撑起晋、代。如此地利已得,根基已初见雏形,假以时rì,多方经营,必成使君争锋中原的厚实根基。”
说到这里,吕布也收起嬉笑之意,坐直身子,学着贾诩正襟危坐,低声问道:“嗯,这都是先生远见卓识之功,布能得先生相助,何其有幸。可还有其三?”
“有!”
贾诩答应得很干脆,随着马车摇晃着前行,扳着手指头,一条条地为吕布娓娓道来。
二人谈得异常投入,浑然没注意到,车外天sè渐渐昏暗,鹅毛大雪重又飘洒而下。
一直行到离城不足里许,贾诩这才将好消息说完,吕布心知肚明,这是贾诩为他剖析当前的优势,让他心里有数,待贾诩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问道:“那坏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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