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两人,姓王?”
只是微一沉吟,吕布就喜上心头,估摸着来的,该当就是祁县王家的王凌,以及晋阳王家的王昶,二人年纪相仿,王凌稍年长些,都未行冠礼。
王凌的叔父正是司徒王允,王昶的父亲王泽,代郡太守,叔父王柔,曾任护匈奴中郎将,如今也在洛阳为官。
如若果真是两人应募前来,当然是已得到家族中长辈的许可,也就意味着,吕布此前释放出的善意和伸出的橄榄枝,得到了司徒王允的回应。
“王允,你终于还是开始准备几条腿走路了吗?!”
吕布心里暗自得意,看着门外随亲兵进来的王凌和王昶,他们脸上的朝气,还有兴奋,尽收吕布眼底。
从这么个小细节来看,司徒王允,虽然也是士大夫阶层,可看样子,并不是完全倾向于有着四世三公声誉的袁家。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才情见识,当然可以猜得到吕布的选择,而他在这个时候让族中晚辈加入到吕布帐下,要说背后没有什么深意,那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王允这时做的,除了是拉拢盟友外,还是在为家族谋划未来,为家族投资。
就在吕布笑吟吟地沉思之际,王凌和王昶干净利落地上前来,单膝着地,依军礼行礼。
吕布哈哈大笑着,招呼两人就座,闲聊片刻,知道两人都是文武全才,心中更是大喜。
过不多时,贾诩,蔡邕,高顺,曹xìng,徐晃,郝萌,张辽,韩浩,魏续,宋宪,侯成等人相继进来,吕布将王凌二人向众人引介一番,直接对徐晃道:“二人就跟着你去雁门,嗯,先从斥候做起,历练个两年,再慢慢带兵。”
如今吕布帐下这些人,也都各有官职在身,率军驻守各处的徐晃等人,都是可以dú lì领军的军司马,只有魏续三人,仍旧是跟在吕布身边,均为军侯。徐晃年纪虽然比起王凌二人也大不了多少,可看向二人的眼光中,却多了一份沉稳,还有老辣。
“雁门关外,就是拓跋鲜卑,那里可没人在乎你的身份出身,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你们两个,可要做好准备。”
王凌和王昶脸sè肃然,朝徐晃拱手道:“属下谨遵军司马大人教诲,属下自幼习武,自问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嗯!好!有自信,又有自知之明!”
吕布抚掌赞道,招呼众人就座,对王凌和王昶道:“我正要商议军事,你们也不妨坐下来听听。”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二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径直到最末处的案桌就座。
吕布举起手中的绢帛,扬了几下,即直截了当地说:“如今袁本初、袁公路和曹孟德三人纠集关东州郡,共同起兵,组成联军,意yù兵逼朝廷。朝廷特使已至,朝廷决定视其为叛乱,敕令各州郡平叛。”
一口气说完,吕布环扫众人一圈,语气中带着威严,道:“我既然是朝廷命官,当然须谨遵朝廷敕令,率军南下,拱卫洛阳,誓要平定叛乱,还天下以太平。只是,兵力如何调配,诸位有何良策?”
这事众人私底下都已经知晓,仅凭并州军曾是西凉军统帅董卓的帐下兵马,就都知道,此次重新战队,肯定是站在朝廷一边,哪怕如今的朝廷,并不是董卓主政,而是李傕、郭汜、郭太和李肃等人主政。
其实如今这样还要更好些,以前,可以说是要听令于太尉董卓,可现在,无论是李傕和郭汜等人西凉诸将,还是郭太或是李肃,都无人能指挥得动并州兵马,从dú lìxìng来说,比起以前,可是要更胜一筹的。
见众人都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吭声,吕布干脆就不再等了,反正一应安排他都与贾诩还有先期赶到的几人商议过,今rì只不过是正式定调而已。
吕布站起身来,在堂中缓步而行,这已成了他的习惯,众人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平叛是大事,当然更是朝廷的大事,我们出人出力是应当的,可也不能僭越到朝廷前面去,所以,我们的职责,最重要的,还是这里。”
吕布伸手指着脚下的土地,意指所谓“这里”,即是指的并州。
“这里,既是我们的职责,更是我们的根基,任何情况下,都不容有失。故而平叛,我将亲率三千jīng骑赶赴洛阳,诸位仍旧镇守各处要地,只是太原、上党和高都兵力稍稍做些调整,余下一千jīng骑部署在晋阳,暂归高顺节制,上党和高都各驻步卒三千。”
稍稍停顿片刻,吕布转向左右各看上一眼,淡然问道:“诸位可有异议?”
在座的,除了王凌和王昶,都是跟着吕布已有一些时候,也都知道吕布的处事风格,每当一项重大决策出来,事先未公开时,都会找相应的人商议,可一旦正是公开出来,就算是正式敲定,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异议的余地。
左右两边的九名大将,在吕布话音刚落时,即同时起身,王凌和王昶见此,也紧跟着站起身来。
“喏!”
这是徐晃等人的答复,王凌和王昶相互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
“好!”
吕布满意地一拍双掌,招呼众人就座,道:“立即准备一切,三rì后,我即率军出发。在此期间,由先生总督并州一应事务。太原诸县丈量土地一事,乃是重中之重,高顺身为驻守大将,要多用心协助先生进行,必要时,对那些劝说无效的家伙,不妨让他们见识见识拳头的说服力。”
“土地丈量?”
蔡邕大为惊奇,问道。
吕布转身对蔡邕答道:“就是重新丈量太原各县乡的土地,明确权属,也即原本属于谁的,丈量后仍旧属于谁,只有那些无主土地,才会收归官有,我只是需要一个准确的数据而已。”
蔡邕微微皱眉,可也没有再多说话,凭直觉,他觉得这事好像没这么简单。
吕布要做的这事,的确没这么简单。
所谓的土地丈量,土地确权,只是第一步,他是想弄清楚,整个太原各县的可耕土地到底有多少,又掌握在哪些人手中,与现今州郡县的上计数据相比,又有哪些差异。
这一步走完,下一步就会以此数据为依据,制定出相应的税赋政策。
不用说,与现今的上计数据相比,重新丈量后的土地数据,肯定会有相当大的差异,这其中未纳入税赋上计系列中,多出来的那部分土地,就是被各大大小小家族和实权人物掌控在手中的部分,如今,吕布是铁了心要将这部分灰sè土地重新收归到纳税的序列中来,不可避免地,他就要与这些人爆发利益冲突。
如若不是就此方案与几大世家大族提前沟通过,并得到他们的认可,吕布可不敢如此贸然地推行这项举措。
也正因为此,祁县王家,晋阳王家,界休郭家,才会开始派遣族中子弟加入吕布帐下,就是因为,包括土地丈量确权这件事在内,他们已经与吕布这个集团在不少利益方面开始纠缠在一起,已经渐渐开始有往一处捆绑的迹象。
蔡邕虽然没再吭声,可他的目光,还是在王凌和王昶两人脸上掠过,其中王凌他是认得的,知道王凌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得到司徒王允的授意,如今见两人脸上一片平静,立即猜知土地丈量确权一事,他们早已知晓。
吕布回到主座坐好,侧头问向贾诩:“先生,此事用上一年的时间,可是足够了?”
“一年?!”
贾诩一愣,自吕布话中,听出不少的弦外之音来。
这场大战,难道一年的时间就会结束?
这是贾诩心里的问话,他看向吕布,却明智地没有问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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