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朦朦亮了。他站起身一边揉着自己因为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而有些酸痛的肌肉,一边四处打量着,不同于昨天那种,因为遇见尉迟恭而惊喜的顾不得其他的粗粗扫过,而是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个店,作为陶晋来到唐朝的第一桶金,其实他还是重视的。偎在桌子边上的窗子下睡的尉迟恭,在陶晋开始他第一个动作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他没有动,眯着眼睛看着陶晋的举动。刚刚认识的人,就算他说自己是个商人,终究也是不信任的。
陶晋自然是不知道,尉迟恭已经醒来,此时他心里想的是:怎么把这个破旧的酒肆,变成钱。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查看了酒肆所有房间以后,陶晋心里有了谱。
虽然说,这个酒肆里基本酿酒的东西都还在,且作为营业的店面也不算小,后面又有两间可以供住宅用的厢房两间,但是东西都实在是破旧的很,能用的东西甚少。
陶晋在心里给自己要做的生意,做了一个预算。毕竟要做生意,就要先投入,这个是谁也帮不了自己的,包括那个让自己兴奋的差点昏过去的尉迟恭。陶晋明白,唯有自己有了实力,才能让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尉迟恭用正眼看自己,自己也方有可能将他变成自己的靠山。
靠山这个东西,要你先付出,先显示出了自己的实力,人家才能看重你,进而成为你的依靠。因为就像是选择合作一样,总要选一个让自己有利可图的,难道要选一个拖累自己的!
陶晋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要先做出成绩。虽然不知道唐朝物价是怎么样的,但是陶晋也明白,仅仅就凭自己身上那二两银子,要做这个生意,那是痴心妄想。
其实在出陶府的路上,陶晋就有了打算。他想着,虽然银钱自己没有,但是自己可以留着二娘给自己的酒楼,也就是这个残破的酒肆做为大本营,然后卖掉另一个店铺,来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意。
但是当他看到这个酒肆,他其实又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对比一下两面的店铺,然后选一处卖掉。不过这个想法被尉迟恭的出现打破了,陶晋清楚,如果自己卖掉了酒肆的话,那尉迟恭一定不会跟着他迁到另一个店面那里,毕竟大家非亲非故,又相交不深。
如此自己唯有一条路可走了,陶晋一边咕哝着,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尉迟恭是习武的人,虽然陶晋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他听到了。
尉迟恭对于陶晋所说的那些什么,物价是多少待定,如何打响广告等等的,听了半天,却是半句也没听懂,又被他吵的心有些乱,最后只得睁开眼睛,假意刚醒来一样的说道:“一大早,你嘟囔什么天书呢!”
陶晋见尉迟恭醒过来了,忙赔笑道:“不过是生意人的一些生意经,算不得什么天书!”也算是对尉迟恭听到的话,做了一个解释。
“少爷,你醒了,我买了早餐,你和尉迟大哥一起来吃吧!”一旁不知道去向的元宝,不知道何时已经端着飘着热气的早餐进了屋子。
尉迟恭虽然心思细腻,但是到底是个直爽的人,见有了吃的,也不扭捏,抓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就啃了起来。虽说这样吃别人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转念一想将来有机会报答他一次就可以抵了,吃的倒是也心安理得。陶晋自从醒来以后,就是rìrì馒头稀粥的,如今早就厌烦了!看着馒头,心里不由得想念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自家包的那种香喷喷的大包子。想了一会,再看手里的馒头,越发的没了味道,只是颇为为难的揪了几块吃了。
元宝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陶晋,好随时照顾着他。见陶晋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不由得心里内疚起来,忍不住说道:“少爷,是元宝无能,让少爷你吃苦了!”
尉迟恭看见陶晋这个样子,心里越发的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少爷秧子,很是看不起。
陶晋看出尉迟恭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也不揭破,只是略带伤感的说道:“不是吃苦,是我觉得对不起你元宝,你跟着我出来了,没有好rì子不说,还要你和我一起吃苦!”
这一番颇有煽情sè彩的话一出口,元宝立刻又红了眼圈,感动的说道:“少爷,你对元宝这样好,元宝不觉得苦!”
其实陶晋这话是说给尉迟恭听的,只是如果他说,这馒头吃够了,想吃包子了,那尉迟恭还不一定怎么看他。陶晋觉得,在尉迟恭心里建立一个他很好的形象,是很重要的,这将直接关系到他的未来,所以他迂回了一下。
果然这话说完,尉迟恭难看的脸sè,缓上了几分。吃过早饭,陶晋对元宝说道:“今rì,我们去看看城南的那家店面!”说完,看向了尉迟恭,一拱手问道:“尉迟大哥,可有兴趣同去?”
尉迟恭那里有那个闲心去理他,摇摇头,依旧靠着窗户那里假寐了起来。
陶晋见此也不勉强,只是带着元宝出了门,出了门走了一会,他才向着元宝问道:“如今物价是怎么样的?”这个陶晋一直很是关心的问题。
“物价?元宝从来没听过这个词!”元宝有些惊疑的说道。陶晋一听,拍了拍脑袋说道:“就是我问你,我给你的二两银子,如今还剩下多少了?”
陶晋听到元宝不知道物价是怎么回事,唯有从他这二两银子,值多少来评估,所以才问道。
元宝听了陶晋的问话,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不过剩下了二百个铜钱而已了!”
“二百钱,那一两银子可换多少?”陶晋听了心里也暗暗一惊,二两银子只剩下两百个铜钱,而元宝又不可能贪自己的,难道这唐朝的物价也高的离谱?忙问道。
“如今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个大钱,只是这大钱不值钱啊,就是一斗米,一升面都要一千个大钱以上啊!”元宝闷声说道。
“竟这么贵?”陶晋感慨了一句,心里暗想:若是自己直接做酒肆的生意,则免不了用米,如今米如此贵,看来暂时是不适合做的,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元宝虽然不知道陶晋叹的什么气,但是也知道陶晋出陶家的时候,身上并没有钱,唯有那二两银子,以为他是为银钱发愁,于是说道:“少爷,元宝在陶家多年,也积攒了大概有二十两银子呢!”
陶晋听了元宝的话,笑了笑,心里倒是暖和了不少。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自己这般光景,元宝竟肯将自己身边的积蓄拿出来,陶晋如何能不感动。对着元宝,陶晋倒是真有了几分患难兄弟的感情。
两人说着话期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那城南。元宝指着其中一家的店面,说道:“少爷,就是这家!”
陶晋看了过去,只见面前是一家尚算得上干净的胭脂铺子。竟是女人用的东西,这二娘还真狠,竟用些不赚钱的买卖来糊弄自己。真的是后娘的心,毒蝎的针啊!
虽然店铺看着还不错,但是只可惜是个胭脂铺子,如今天下未定,富人也就罢了;穷人,又有几个能花起钱用在女儿家的涂抹上头,所以可见生意定是清淡的了。
果不其然,陶晋站在边上看了半天,也没一个人进来的。叹了口气,陶晋领着元宝迈步进了铺子。
看着店面的是一个老者,见陶晋和元宝进来,也不招呼,依旧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陶晋敲了敲柜台说道:“醒醒,收铺子了!”老者睁眼,抹了抹眼睛上的眼屎,眯着看了看陶晋,然后说道:“哦!既然来了,就请拿出地契吧!”显然已经早就得到了消息,见到陶晋来也不惊讶,只是请陶晋拿出了店面的地契。
老者仔细的查看了那地契,那苍老的如同山核桃一样满是沟壑的脸,绽放出了一朵笑颜,说道:“如此,陶公子以后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陶晋点头,说道:“正是!”老者见陶晋点了头,从柜台里那堆胭脂里,拽出了一个不算大的木头算盘,霹雳巴拉的一顿打,然后看着陶晋说道:“如此,那就麻烦陶公子将我这三个月的工钱,共计四两三钱银子给了我吧!”
自己这刚接手店面,就有要银子的,陶晋明白,这是有人给自己下的绊子,看着老者淡笑了一下,说道:“银子可以给,可是我想知道,这四两三钱银子是怎么个算法?毕竟若是按月银来算,这四两三钱银子,三个月怎么也不均等啊?”
这老者在陶晋来之前,已经被二夫人派人告诫过,让他好好修理一下陶晋。老者贪心,想着只要是膈应陶晋就好,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讹钱的方式,但是又怕数目太大,陶晋会不依,所以顺嘴就说出了这么一个数字。至于打算盘,那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可是那老者,怎么也没想到,陶晋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一时有些张口结舌,半天才红着脸说道:“我每个月的月钱,是一两银子,而这胭脂有的是我做的,卖了出去,自然还应该有我的钱!”
“如此,这店面里的生意,应该是不错的了,居然能有差不多比的上月银的做胭脂钱!”陶晋似无意的说道。
老者咽了口唾沫,本以为陶晋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应该什么都不懂的,自己说个钱项,他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他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谎话有些编不下去了,老者索xìng耍起了无赖,站到门口就喊道:“没天理了,竟骗我一个老人的工钱,你让我怎么活下去啊!”一边喊,一边丝毫不顾尊严的坐到了地上,嚎叫了起来。
典型的为老不尊,陶晋心里给老者有了一个定位,不过却也颇为头疼。周围的人围的越来越多,指手画脚的,大概也都是说:如今世道不好,怎么能这么个样子呢?
陶晋被众人说烦了,忍不住大怒,喊道:“既然你这样冤屈,不如经官好了!”此言一出,老者立刻收了声,低声说道:“我这等穷苦人家,那里敢经官,少爷你是有钱人,不如做做好人,给我二两银子就好!”一副委曲求全的摸样。
“二两银子,好,我给你二两银子让你买棺材!”到底是个年少的,再加上之前受的气实在多,陶晋一时忍不住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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