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大巴山深处,一条秀丽的渠江,蜿蜒曲折终年流淌,野鸭、白鹭、翠鸟和其它水鸟不时在江面出没更显她宁静与娇媚;渠江曰江,却无大江东去的激越,只是像一个羞涩的少女,醉卧千年,以它那袅袅婷婷的静谧,润养着目不暇接的美丽,造福于沿江两岸的生灵。
渠江流域中段,有一唤着顾家湾的地方,这里民风淳朴、青山绿水,村民祖祖辈辈rì出而作rì入而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可谓人间仙境。
上世纪70年代初期,这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中午时分,顾焕的媳妇邵莹生下来一个怪胎。初时,顾焕媳妇,顾焕娘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胎儿白白胖胖,黑头发圆眼睛可爱极了,就是哭个不停且声音异常响亮,是个男婴,婆媳俩别提有多高兴了。
邵莹快40岁了,前面已育有三个闺女,为了生个男孩,一家人常常斗气,那时候,国家已经开始推行计划生育政策,但庄稼人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如今,如愿以偿,各自心头的喜悦可想而知。
但孩子一个劲地哭,剪完脐带,孩子娘吃完慰劳的醪糟蛋,女邻居开始来祝贺了,孩子的哭声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到想要越来越厉害了,邻居四喜就逗婴孩:“咋了?生在顾焕家还不乐意了?”
那天顾焕并不在家,快过chūn节了,得备些年货,赶场去了。当他从街上回来,刚一下船就听见了屋里传出的婴儿啼哭声。这回一定是个“田边转”(当地人管男孩叫田边转,女孩叫锅边转)了!从孩子的哭声大小节奏中,他心里暗暗思忖。他赶紧三步并着两步走,风一样地往屋里赶,一边后悔着忘记给自己媳妇买点好吃的了,这几天媳妇总说肚子痛,像是要生了,从rì子推算也该这几天的。不过顾焕没有报什么打算,虽然心里盼望生个个小子,但前面几次的失望让他有点不敢奢望,把yù望深压在心里。
顾焕先在堂屋里咳嗽了一声,装着平静的样子慢慢吞吞地进了里屋,说:“生了吗,怎么老哭什么,我看看。”邵莹把脸别向一边说“准时怕他父亲打吧!”说完,竟然嘤嘤地抽泣起来。顾焕说:“怕什么呢,我又不是老虎,不听话时骂骂难道也是不对吗”言语中,分明是在向媳妇邵莹道歉的。
顾焕娘说:“好了,好了,别说些没用的了,赶紧看看孩子哪里不得劲吧,总哭啥呀?!”
冬rì的天气白天短夜晚长,现在虽然才下午四五点钟,但暮气沉沉,渠江河里已经开始下雾,房屋里光线模糊不清,顾焕把孩子抱到稍微明亮一点的堂屋来,点亮了马灯,大伙一起仔细瞧瞧孩子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哎呀,这孩子怎么了?嘴里面有什么东西的”四喜年经,眼睛尖,她问:“孩子娘,你给这田边转吃啥了没?”
“没呀!喂nǎi,喂白开水,都不要的,就蹬腿撒欢地哭闹。”邵莹回答。
“嘴里含着片韭菜叶呢!不吃不喝为什么有这东西呢,怪了!”四喜说,疑惑地望着大家。顾焕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他腾出一只手来,从孩子嘴里掏出那东西来,真是一片韭菜叶的,正要细看,一阵朔风吹来,韭菜叶竟随风而去,好似一片枯黄的落叶飘啊飘地一下子飞到空中,倏忽全不见了踪影。这时,孩子的啼哭声也戛然而止,沉沉地睡着了。众人皆觉诡异,一时间全都怔在了那里。
顾焕满脸疑惑,心头的喜悦慢慢变成了惶恐,他放下了孩子,独自一人到房屋北边的苦楝树下抽烟去了。屋子里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人说,这孩子莫不是什么妖怪投胎?有人说,也没看清楚是不是韭菜叶,或许是一根头发什么的;也有人说,顾焕家怕是要发什么啥事吧?郝家坪我二姨她们那个地方,去年有人家屋里的母猪产崽,生产出一个像人的猪崽来,一年后,他家连死了三人;还有人说,呸呸呸,这孩子与众不同,或许顾焕家要发达了呐……大家莫衷一是,最后纷纷散去,各自回家了。
这下顾家湾可热闹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附近的村落也知晓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些人耐不住好奇心,大老远地跑到顾家来一探究竟,弄的顾焕好不心烦。顾焕这年41岁,体格健硕,膀大腰圆,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加上媳妇也是生的腰粗臀肥,俩人一搭手,把家弄的是井井有条,每一年挣的工分在顾家湾可是名列前茅的。按说,顾焕一家子也该算得上幸福之家,没什么烦忧,但偏偏媳妇肚子不争气,接连生育三个女孩,正要不抱希望了,老天照顾,总算生下了一个传宗接代的根儿,可是却出现了这么个插曲,让顾焕一家整rì里愁肠百结左右为难,特别是,这事不久后村头村尾传出的童谣,让顾焕有点气急败坏了。
我人活三十三
从未见过韭菜叶飞上天,
老顾家生下了活神仙,
是仙是妖我说了不算,
怎么办?
以后一起慢慢看!
这童谣,从内容来看是一个chéng rén编好交给小孩子的,顾焕听到了,邵莹也听到了,两口子一商量,决定仍痛割爱,抛弃这个不祥之物。说归说,孩子毕竟是自己心头肉,且还是个男婴,真要将他抛尸荒野,于心不忍,两口子决议已下,但行动并没有立即跟进,他们在煎熬中度rì如年。
最终,一家人商量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遗弃荒野也不亲子抚育,寻找好心人收养,这样既可以挽救一条初生生命也可避邪消灾。
话说与顾家湾毗邻有一个村庄,唤做王家庄,王家庄土地肥沃交通方便,水路依托渠江,上可到秦岭下可达chóng qìng,陆路有村边官道直通所辖县城,有“养女只嫁王家庄,果满园、谷满仓,其他地方有饥荒,这里嘎嘎(方言:肉)吃得香”之说。
王家庄物阜民丰,牛羊欢腾,青年大都早婚早育,又都不甚满意自己的婚姻。王二常拉了王五在苞谷地里说,看那我王二相貌堂堂,可媳妇就是赶不上王十家的漂亮;王老七也常在稻田边与王老八唠嗑,别看你王老八是个挣家的人,但你媳妇就比不上王老九家的贤惠;王小三也常对王小四在香椿树下边抽烟边交流:现在的女人究竟要找那种人,为什么我们庄上的人家都缺少夫妻相?大家摆来摆去,最后总要扯到一个人身上,且越说越来气,有时激动了,还会骂上几句世道不公,漂亮女人真是狗rì的瞎了眼之类的话。
他们所骂的人叫王必定,因为兄弟姊妹多,父母又无什么财产,分家后他一无所有,却偏偏讨了一个俊美的媳妇,小两口在山崖下搭了两间茅草屋,快快乐乐过着自己的岁月。女人叫李碧惠,容颜出众,冬rì里阳光下,媳妇姑娘太婆们常聚到庄头的大黄角树下打毛衣纳鞋底,李碧惠往王家湾女人堆里一站,顿时鹤立鸡群,看得人眼直,有好事者为她取了一个绰号,名曰赛通庄,意思是她魅力四shè,长相在整个村庄无人能比。有人曾愤愤不平:王必定不就当了几年兵吗,有啥稀罕的。旁边有人接过他话道:五十年代爱英雄,六十年代爱贫农,人家喜欢啥样的,你管的着吗?旁边又有人接话道:说不定以后美女都喜欢和尚了,谁知道呢,女人的心夏天的云,难猜啊!
王必定在婚姻上是个让人羡慕的角,虽然有人嘟嘟囔囔但毕竟自己心里是美的,因此也不去理会,勤俭节约过自己rì子。结婚三年来,王必定李碧惠夫妻如鱼得水,恩恩爱爱,从未为什么事红过脸,但人生自古是苦多乐少,夫妻生活三载竟然没有怀孕,俩人不禁大犯迷惑,不得其解。
原本有不看好他们婚姻的人,本以为一个美女与一个穷小子结合后一定会打打闹闹不得安生,不想俩人夫唱妇随和谐相处,心里十分伤怀,正待要纠正自己的婚姻观,看到这个情况后,埋在心底的恶念又开始蠢蠢yù动,极尽嚼舌头之能事,摇头晃脑到处传播,添油加醋说俩人不能生育的缘由,一会儿说王必定不能尽男人之道,一会儿说俩人只是表面夫妻其实一直无夫妻之实,一会儿又说,七仙女嫁给凡人董永只是电影里的天仙配,是古代的爱情,现在绝对没有……
王必定李碧惠听到传言后很是窝火,找郎中给俩人分别开了几幅中药,吃后毫无效果,人倒长胖了。有人就说,这两人真是没心没肺,没个子女不愁不忧,不减肉反倒增肉了。后来俩人沿着官道步行60里去了县城医院检查,也没有查出个啥,说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男方要加强营养,便抓回了药,jīngjīng心心地熬制,规规矩矩地喝下,又一年过去了仍是不行。
服药无效,检查无果,夫妻两不得不另做打算,一天夜里,夫妻俩亲亲热热依偎着说话。王必定说:“实在不行,我们去抱养一个吧。”
“抱养?你愿意?”李碧惠说。
“只要当亲生的一样好,想必长大了也是会孝顺的。”王必定说。
“谁愿意把自己孩子抱给别人?谁都知道养儿防老哩!”李碧惠担心地说。
“听说邻村顾家湾顾焕家有一个小子……”王必定没有把话说完,怕遭到媳妇反对,揣摩媳妇也知道那件怪事。
“我倒是很愿意,就怕你封建迷信。”李碧惠握着王必定的手说。
“那就这样定了,明早去顾焕家商量抱孩子。”王必定亲了下媳妇的额头说,“现在有个孩子比啥都重要!”
就这样,主人公孬狗在降临人世40天后,就离开了自己亲生父母,离开了顾家湾,那么,他到了王家庄到了王必定家后,命运会如何呢?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