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攻城作战终于打响,南皮城下喊杀声整天。
麹义的部队果然是训练有素,在短短几日之内便造出了攻城用的数十架云梯车、十几辆轒辒车和撞车,还有十几架井栏和数十台霹雳抛石车。
如果被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逼近南皮城下,攻城一方就会如虎添翼,而守城一方的伤亡就会直线上升。
屹立城头的鲜于辅,冷眼看着远处缓缓靠近的轒辒车和撞车,自语说道:“今天便让尔等见识一下本将的手段!”
“传令官,床弩和猛火油可曾备好?”
“禀告将军,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点油的火箭可曾备好?”
“已按照将军的吩咐分到长弓兵的手里!”
“一切听我号令,不许擅自进行攻击!”
“卑职遵命!”
城头一片肃杀,士兵们紧紧盯着城下那十几辆直奔城门的轒辒车和撞车,在这支攻击城门的特殊部队两侧,还有许多支抬着云梯的蚁附攻城部队。
显然,对南皮城威胁最大的就是这种车下藏着人的轒辒车,和它后面跟着的铁制撞头攻城冲车了。一旦被这两种车辆靠近了城门洞,城门就会被其毁坏,整座城池的防御也就出现了重大的漏洞,后果不堪设想。
不等抬着长梯的士兵们靠近城墙,鲜于辅大喝一声:“长弓兵,第一轮抛射,放!”
“长弓兵,第一轮抛射,放!”
传令官的声音很大、很响亮,似乎可以穿透云霄,向城楼两侧远远的传播开去。
密集的箭矢被斜射向半空,然后拖着尖锐的啸叫声开始下坠。最终泼洒在了城外正冒死向着城墙靠拢的袁军。
下一刻,一片呼叫哀嚎的声音响起。
因为一道高耸的城墙相助,守城的弓箭手站的位置高了三丈,所以射出的箭矢就比城下的士兵远处一大截。
一轮箭雨泼出,城外冲锋的士兵死伤了一些,但无法阻挡他们继续冲锋。
“长弓兵,第二轮抛射,放!”鲜于辅继续下令,城头箭矢破空的声音于是再度响起,听起来让人有些牙酸。
城下的袁军又有一些士兵被落下的箭矢射中。有的命中了要害部位,当时就躺在了血泊之中抽搐起来,然后断气。还有的是四肢中箭,只得强忍着疼痛继续冒死向前冲锋。
“长弓兵,自由发射,短弩手准备!”
两次齐射之后,城头的长弓兵开始自主寻找射击目标,而发射距离相对较劲的强弩手再做好了齐射的准备。
“短弩手,放!”
“唰—唰—!”弩箭离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镰刀割麦草一样。整齐中透出彻骨的寒意。
下一刻,城下、奔跑的士兵被高速激射的弩箭穿透了身体,在凄厉的呼号声中成片的倒下。
攻城作战,一开始冲锋在前的士兵。最终能活下来的几乎是十不存一,除非他们能躲进城头弓弩手的射击死角,否则就是用来消耗和吸引守军火力的活靶子。
付出了许多人命之后,城下的士兵掩护着轒辒车和装乘车来到了南皮城的北门上。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大家伙身上的鲜于辅。高声下令:“立即投掷猛火油!”
猛火油,便是古时候石油的称呼。东汉史学家班固在其《汉书?地理志》中记载到“高奴县有洧水可燃”。班固去世距离此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猛火油这种物资已经在被聪敏勤奋的大汉百姓开始使用。鲜于辅用来守城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手段。
随着鲜于辅一声令下,城头数百名士兵冒着城下飞矢袭击的危险,探身将手中存放着猛火油的罐子一起投向靠近了的轒辒车。
“床子弩,射!”
“火箭,放!”
粗如儿臂、长逾过丈的床弩直扑城下的轒辒车和撞车而去,很容易就撕裂了轒辒车顶蒙着的数层生牛皮,将车内躲藏的士兵射死好几个。随之而来的猛火油便从这些撕裂的缝隙流入到了轒辒车的内部,接着是火箭射下来点燃了猛火油……
顿时,被床弩弩箭卡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轒辒车燃起熊熊大火,车内的士兵不顾城头箭雨急袭,惨叫着从轒辒车内爬出来,顷刻之后就被城头的守军射成了刺猬。
位于中军位置的麹义眼见轒辒车和撞城车被烧毁,冷着脸下令:“抛石车对准城头的床弩发射,井栏和云梯准备!”
城下几十架抛石车一线摆开,对准城头的床弩发出人头大小的石块。
不等城下的投石车发射之前,鲜于辅已经让士兵将守城利器床弩的上面铺上了厚厚的草垫、棉被和牛皮,此时见到巨大的石弹当空落下时,他大喝道:“命令城内的投石车立即还击,无干人员全部躲在女墙后面!”
石弹发出噗噗的闷响,落在城头,落在床弩的上面,落进城里不知滚到了何处。
被鲜于辅雪藏在城内的上百台抛石车得到命令,立即向着城外的抛石车阵地发射,顿时只见空中石弹乱飞,所有人都不敢将身体暴露在石弹下坠的路线上。
一场抛石车大战,结果守城一方获得了胜利,因为城内的投石车数量上占据了优势。
城外的袁军又推着井栏和云梯车向城下攻来,鲜于辅立即让士兵将床弩上面的掩护撤走,然后对准这些大家伙开始一轮又一轮的猛射,城内的抛石车也集中力量向井栏和云梯车发射,顿时又是一片惨嚎之声在战场上响起。
麹义眼见攻城器械用尽,依然无法奏效,于是下令给先登营,让士兵们在大盾的掩护下靠近城下,用脚张大弩向城头守军发起猛攻。
已经在先登营手中吃过一次亏的鲜于辅,等得就是这一刻,他向城内埋伏的士兵大吼一声:“兄弟们,报仇的机会来了,给我射回去!”
城下等候着的强弩兵两人一组,抬着体型比短弩要大许多却比床弩要小一些的等人高的重弩迅速上城,然后透过射击垛口对准城下的先登营士兵们开始了还击。
麹义手下先登营的士兵使用的是一种需要靠脚踩才能拉开的大型单兵弩,而鲜于辅派出的则是需要两名士兵配合操作的缩小版床弩,其威力和射程比先登营所用的脚张弩还要厉害一截。
一场激烈而短暂的强弩对战很快结束,城头守军借助手中利器和女墙的掩护,完胜了城下的先登营。
麹义精心打造的先登营死伤惨重,不得已撤回后方,这一天的攻防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当日夜里,麹义又发动了一场夜袭,目标是南皮城东门,结果遭受到城头守军的猛烈反击,在付出两千多士兵的生命之后,灰溜溜的撤离了战场。
南皮城内有守军一万多人,虽然麹义这次率领了两万兵马前来,但在兵力方面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接连遭受了两场失败之后,再也不敢冒然对南皮城再次发动攻击。
兵法上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一旦鲜于辅抱定了死守南皮的决心,那么麹义根本就没有倍则分之的机会,类似前些日子伏击鲜于辅的就再也不会重现,所以就算他再有手段,也只能望着临时加高的南皮城喟然长叹了。
麹义在城外待了几日之后,忽然大军尽起,慌慌张张的向东撤走。
有消息传来,说阻拦徐荣的颜良部已经火撤回并州,徐荣部因此火速向东而来,增援南皮。
南皮城内的鲜于辅看着城外袁军撤走,却没有派兵追击,而是在城内静候徐荣的到来。
幸好鲜于辅忍住了,不然他又要被假装撤走的麹义埋伏一把!
原来麹义接到密报之后,算了一下时间,推测徐荣最早也要在三天之后才能赶到南皮,所以故意让大军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渡过绛水之后,却在绛水的西岸不远处埋伏下来,只等鲜于辅率军前来追击时,给鲜于辅来个狠的。
伏击鲜于辅不成,麹义又冒险前往漳水南岸伏击前来增援的徐荣部。
徐荣素来谨慎,这次在下曲阳与颜良军对峙的时候,没给颜良半点可趁之际,最终逼得颜良撤走。等到颜良一撤,高邑后方的威胁撤出,卢植更加不惧袁绍,于是他让徐荣直接前去南皮增援鲜于辅,不必来高邑报道。
徐荣当初离开蓟城时接到的命令就是控制渤海郡,只是因为行军途中发现形势有变,这才增援高邑,如今卢植让他直接率军前去南皮,正合他的心意。
麹义很厉害么?徐荣这次倒是想要会一会这位名震冀州的人物。
漳水岸边,麹义清点人马,发现这次在南皮城下竟然折损了五千多人,特别是他引以为豪的先登营竟有七百多人死伤,损失高达四成,这让他觉得十分恼火。
南皮城外伏击鲜于辅虽然让麹义小胜一把,但夺取南皮城的任务却是失败了,如果这次不能将徐荣的一万兵马吃掉,等他回到邺城之后,少不得又要被那几个讨厌的军师轮番数落和质问一顿。
有时候,麹义真是觉得袁绍手下的谋士太多,正面的作用起不了多少,扯皮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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