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zhèng fǔ的机关幼儿园接受了一年的启蒙教育,顺便也当了一年的“孩子王”,重复了一遍我在军区大院的“丰功伟业”。但坦白讲,在这些同龄人面前,我基本上找不到什么成就感。因为这个时候的我,看起来根本就不像读幼儿园的幼稚小儿。
哪有一米三的幼儿园小朋友呀?
所以,一年之后,当得知终于可以不用和一帮幼稚的人群为伍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的目标,已经放在了那些和我差不多个高,甚至比我还高的小学生身上了。所以,和一年前去幼儿班不同,对于进小学,我是相当积极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对于我进什么样的小学,家里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爸爸自然希望我进市zhèng fǔ的机关小学,和他那些同事,上司的小孩们一起“同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进行早期的政治投资。
或许是多年的商人生涯让妈妈体会到了资本家的“腐朽和堕落”,和爸爸相反,妈妈却不希望我走爸爸的老路继续从政,她觉得里面太过yīn险和狡诈,杀人不见血。她希望我以后能够继承她的“衣钵”,成为一个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大资本家。
所以,妈妈希望我去蜀都市唯一一家私立贵族双语学校和念小学和中学,先打好英文基础,然后等我大点的时候再去国外深造。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初,能够出国留学,那可是相当时髦和牛逼的一件事,非一般人能够实现。那个时候,不要说出国留洋,即便是能够“出省”的,也不多。如果周围有谁离开过蜀省,回来后绝对可以成为一件谈资向周围的人卖弄。
虽然我的家庭非同一般,然而和很多平民家庭一样,在外是爸爸说了算,在家不少事情却是妈妈说了算。可是,在我去哪个学校上学这件事情上,却也不好说到底是“在外”还在“在家”。
爸爸“讽刺”妈妈头发长见识短,不了解共和国国情;妈妈则“讥笑”爸爸老古板,因循守旧,不明白世界cháo流。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把“官司”打到了爷爷那里,都想获得爷爷的支持。
然后,让两人“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的事,爷爷听了爸爸和妈妈的分歧之后,却劈头盖脑的将两人很是训了一顿。
先是说爸爸“得意忘形”,忘了本,没当两天官就已经开始脱离群众;说妈妈则没有那么直接,毕竟妈妈还是他的儿媳妇儿,却是拐弯抹角的提醒“某些人”赚了钱要感恩,要明白这些钱是如何得来的,不要被堕落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给腐朽了。
最后,爷爷一拍板,说他孙子既不能从小就脱离群众;也不能被花花世界腐蚀,干脆去平民学校,和老百姓子弟一起学习。
我家虽然在外爸爸大,在家妈妈大,但是在爷爷这个集团军军长面前,却谁也大不起来。既然家里的老爷子拍了板,决定了儿子的入学问题,爸爸和妈妈也只有口服心不服的点头同意。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的话,即便是相互妥协,迁就对方,恐怕也不会将事情摆在爷爷面前说了。
于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去了蜀都市青//羊区的泡桐树小学,开始了我的小学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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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平民小学,但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说,泡桐树小学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因为在蜀都市的几百所小学里面,泡桐树小学那也是属于一类重点。所以,当得知自己的儿子进的是泡桐树小学而非他们想象的郊区学校,甚至边缘的山村学校后,爸爸和妈妈好歹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老爷子并没有老颠东,犯糊涂,或许他口中的“与百姓子弟打成一片”仅是说说而已,毕竟,我到底是他的孙子。他们对于老爷子的“怨念”,倒是一下子平复了不少。
但爷爷接下来的决定却再次让两人有些抓狂。为了锻炼我dú lì之xìng格,发扬艰苦朴素之jīng神,远离“骄奢yín逸”,爷爷让他的jǐng卫员在泡桐树小学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居民房给我住,供我上学用。
这样一来,我大部分时间的行径路线就成了学校——民房,民房——学校,而非以前的学校——市委大院。
只有在周末,节假rì放假,或者家里来了亲戚朋友的时候,我才可以回爸爸妈妈或者爷爷nǎinǎi的家里,与家人团聚。
我的吃喝拉撒,则由保姆负责。
对于爷爷的决定,妈妈爸爸自然反对,但是反对无效。不仅如此,为了预防爸爸妈妈作弊,爷爷严令爸爸妈妈向泡桐树小学领导打招呼,不准向校长和老师透露我的家庭背景。而我所有的入学材料,全都是由蜀都军区十三集团军参谋部情报科“无中生有”编撰出来的一份假材料,里面除了姓名没变,其他的全变了。
用爷爷的话来说既然是“练兵”,那就要“真枪实弹”,弄虚作假少来!一方面想让自己的娃娃普普通通,成为一个平常人,拥有平常心;一方面却偷偷向校长、班主任泄露自己的背景,那不叫锻炼,那叫脱了裤子放屁!
自然,要求保密的人员也包括他的孙子我。不过说法则是另外一回事。为了让自己的目的“得逞”,爷爷和颜悦sè的对我说:
“宽宽呀,和爷爷打个赌,怎么样呀?”
“好啊好啊!赌什么?”和爷爷打赌是我的最爱,因为我十赌九赢。
“是这样的,宽宽。如果你在小学毕业的时候,你班上的同学和老师还不晓得你家庭成员的名字的话,就算你赢。否则就算你输。怎么样啊?”爷爷用大灰狼看小白兔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道。
“赌注?”
“赌注就是只要你赢了,爷爷就带你去部队的靶场玩枪,赌不赌?”爷爷双眼泛着狡黠的光芒。
爷爷的这个赌注点中了我的死穴。小男孩,少有不喜欢刀刀枪枪的,而我,早就对爷爷jǐng卫员腰带上的那把五四手枪垂涎三尺了。问爷爷要了几次,爷爷除了让jǐng卫员取下子弹看了看枪壳子外,进一步的打枪要求,则任我躺在底下撒泼打滚也不同意了。
现在听爷爷竟然准许我玩枪——虽然要几年之后才有可能实现——但还是让我激动得小腿儿打颤。但我深知讨教还价的道理,于是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把眼睛瞟向一边,故作镇定的道:
“光玩枪没什么意思。送我一把五四还差不多!”
“哈哈!你个小鬼头。”对于我的故作镇定,爷爷开怀大笑,“行,到时候别说五四,M9都行。”爷爷拍着我的头道。
家里有一个当将军的爷爷在,想不成为枪迷都难。我自然知道M9是米国货,比五四要好得多。心中的激动再也控制不住,拉住爷爷的手和他对了一个巴掌。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