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穆朵丽连发五箭,箭若连珠,但总有先后。最前面的那一箭便是射向刘子秋的战马。刘子秋叫声来得好!手中长刀一抖,先去拦截射向战马的那支羽箭。刚才差点中了对方的三支暗箭,刘子秋就早有准备,将长刀提在手中。一寸长一寸强,刘子秋的刀后发先至,在那支羽箭上轻轻一点。那支羽箭滴溜溜打了个转,掉落尘埃。
抵挡了这一箭,刘子秋并不停留,长刀舞动如风,将来袭的羽箭一一击落,当真是好整以暇。难而,让刘子秋始料不及的是,最后一支箭是射向他胸口的,却后发而先至。此时,长刀不够灵活的弱点便表现出来。这一箭透过刀光,直直地钉在他的胸前,刘子秋手中长刀一垂,向后便倒。
穆朵丽一箭得手,身边的侍卫都欢呼起来。达愣等人更是大惊,纷纷擎出兵刃,齐声呐喊。如果刘子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肯定要血洗俟利发的营地了。
双方的呼喊尚未今晚,就见刘子秋一声低吼,已经重新坐直了身子,那支羽箭仍然钉在他的胸前,箭尾的雕翎依旧晃个不停。忽见刘子秋轻轻抖了抖身子,那一箭却从刘子秋的身上滑落下来,却没有伤到他分毫。见此情景,跟在刘子秋身后的两千河西军骑兵齐声高呼万岁。穆朵丽见到对方刀枪不入,惊得花容失色,手中软弓拿捏不住,意掉了下去。
刘子秋长刀一指,大喝道:“降者不杀!”
达愣率领众将士也紧跟着齐声大喊:“降者不杀!”
突厥人最是迷信,穆朵丽的一箭明明已经射中了刘子秋,刘子秋却仍安然无恙,这样的人不是魔鬼就是天神转世。再随着那些声振云霄的呐喊,追随在穆朵丽身边的这些老弱妇孺不知不觉便垂下了头,有人更是跳下马,匍匐于地。
这时,在营地左右两侧也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喊杀声。穆朵丽知道他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不由仰天长叹一声,下马投降。除了数百人负隅顽抗,被当场杀死以外,俟利发部落自阿史德穆朵丽以下将近七万男女全部做了刘子秋的俘虏。
俟利发的王帐还没来得及拆除,正好做了刘子秋的大帐。吉仁泰已经将大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残存的敌人潜伏在内,这才拱手说道:“主公请进!”
“主公,属下把那个小娘们带过来了!”刘子秋刚刚跳下马,就听达愣在后面大声喊了起来。
刘子秋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年轻的突厥妇人双手被绳索绑着拴在达愣的马尾巴上。达愣轻策战马,战马虽然跑得不紧不慢,但比人步行的速度还是快上许多。那个妇人为防摔倒,只得拚命追在战马后面奔跑,跌跌撞撞,甚是狼狈。围观的河西军士兵见状,爆发出阵阵哄笑。
须臾,那个妇人已经被带到了刘子秋面前,正是在营外连发五箭,射中刘子秋的那个女人。刘子秋细看这个妇人,只见她高鼻深眼,皮肤白皙,模样儿甚是俊俏。刚才跟在战马后面一通狂奔,那妇人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脸上泛起片片红晕,更显妩媚。
刘子秋皱了皱眉头,挥手道:“达愣,把她放开。”
达愣和吉仁泰都是长期跟在刘子秋身边的人,知道刘子秋的武艺,倒也不担心这个妇人会不利于刘子秋。听到刘子秋的命令,达愣拔出马刀,轻轻一挥,早割断了绑在那妇人手上的绳索。那妇人得了自由,扭头欲走,却被吉仁泰一口马刀架在了脖子上,只得又收住脚步,冷冷地哼了一声。
刘子秋又挥挥手,让吉仁泰收刀退后,和言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只是瞪着刘子秋,并不说话。
达愣却拱手说道:“回主公,属下问过了。她叫阿史德穆朵丽,是这个部落首领阿史那俟利发的妻子。”
没想到俟利发的妻子竟然有这样一手好箭术,刘子秋不由颇感诧异,摆了摆手,训斥道:“达愣,你既然知道她是俟利发的妻子,又怎可如此无礼!”
穆朵丽不仅是俟利发的妻子,还是另一个大部落首领阿史德穆林的女儿,这些情报刘子秋早就打听清楚了。
对于突厥阿史那族与阿史德族之间的关系与恩怨,刘子秋一时还弄不明白,但刘子秋却知道,突厥的可汗一直都是由阿史那族的人担任的。阿史德族的实力并不逊色于阿史那族,想必阿史德族也不会甘心长期屈服于阿史那族之下。因此在出征之初,刘子秋就打算消灭一到两个阿史那族的大部落,从而让阿史德族的实力稍占上风,激起阿史德族人的野心。只要阿史德族人兴起了争夺汗位的想法,突厥离内乱就不远了,他们自然也就无暇顾及中原。
既然穆朵丽是阿史德族首领的女儿,刘子秋就觉得可资利用,当然要尽量博得她的好感。
穆朵丽却不领情,昂起头看着刘子秋,忽然若有所悟地说道:“你身上一定穿了金丝宝甲之类的东西!”
金丝宝甲是传说中的神器,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刘子秋还是在洛阳城同李靖闲聊时听说过,却从来也没有见过,更不要说拥有了。听了穆朵丽的话,刘子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伤到刘某,是你手下留情,刘某可没有什么宝甲。”
穆朵丽她当时恨不得一箭将刘子秋射个通心透,又怎么能够手下留情,何况刘子秋胸前的皮甲上分明有个小洞,更证明她一箭确实射进去了。起初她也怀疑刘子秋有神明附体,能够刀枪不入。但冷静下来以后,她已经不相信世上真有可以刀枪不入的人。她向来认死理,马上接道:“我不信,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大胆!”吉仁泰、达愣齐声呵斥起来。
刘子秋却轻轻解开外面的皮甲,说道:“你看,哪有什么金丝宝甲,分明是你手下留情嘛。”
穆朵丽听刘子秋语含戏谑,恨得牙根直痒,但看刘子秋皮甲里面只是一件镔铁铠甲,铠甲上并无一点中箭的痕迹。隋军将领多装备铠甲,这一点穆朵丽知道。铠甲比皮甲的防护力稍好一些,却同样挡不住弓箭。她不由呆住了。
其实,刘子秋说她手下留情并非全是戏谑,穆朵丽连珠五箭虽然射得巧妙,但真到刘子秋面前时,却已经没有多大力道了。一来,她是女子,力量本来就不如男子。二来,她所用的又是软弓,软弓易于拉开,适合连续射击,力道上自然也就差了一些。三来,她要施展连珠五箭的绝技,力道上自然又输了一层。正是基于这三个原因,那一箭虽然射穿了刘子秋胸前的皮甲,却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了。如果刘子秋穿得是普通铠甲,或许这一箭还能穿透,但想伤人却也不行。
刘子秋见穆朵丽仍在发呆,拱了拱手,说道:“穆朵丽,进帐来吧,刘某有话问你。”
穆朵丽站在帐外不动,达愣却不管她,一把便将她推了进去。今天穆朵丽射了刘子秋一箭,令达愣惊出一身冷汗,至今还心有余悸。他是刘子秋的护卫首领之一,如果刘子秋出了事,他就真的万死莫赎了。
“你们都退下吧。”刘子秋感觉得到达愣和众护卫对穆朵丽的敌意,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出帐外,这才问道,“穆朵丽,你能告诉刘某,俟利发和营地里兵马都到哪里去了吗?”
穆朵丽不仅听得懂汉话,而且汉话也说得很好。她昂起头,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刘子秋并不生气,笑道:“你们草原人不是讲究强者为尊吗?现在,你是刘某的俘虏,不是应该对刘某的问话有问必答吗?”
穆朵丽哼了一声,说道:“你又不是草原人。”
刘子秋摆了摆手,说道:“刘某虽然不是草原人,但很尊重你们草原人。你刚才让刘某脱掉衣服,给你看看有没有穿金丝宝甲,刘某不是照做了吗?现在刘某只是问一下俟利发的去向,就真的有这么为难?”
穆朵丽忽然将腰带解开,脱掉长袍,大声说道:“你如果觉得自己吃了亏,现在我也脱给你看了,大家扯平了。你问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其实现在已是初冬,天气渐渐寒冷,大家穿得都比较厚。刘子秋脱掉皮甲,里面还有铠甲。穆朵丽脱掉外面长长的箭袍,里面也有几层小衣,大家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但穆朵丽终究是个成熟的少妇,只穿着小衣,丰满妖娆的身段的展露出来,当真是前凸后翘,风情万种。
刘子秋连忙干咳两声,说道:“刘某可不要你脱什么衣服,赶紧穿上吧。”
穆朵丽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汉人就是虚伪!敢想敢说就是不敢干,银样蜡枪头,全无用处!”
刘子秋大怒道:“你不要太狂妄了,到时候你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