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立刻打起了jīng神,跑回办公室,拉出抽屉,翻开笔记本,找到一年前奇玮留给我的电话号码,用办公室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嘟嘟嘟……”
可惜的是,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听。或许他已经搬家了?我摇摇头叹口气,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了,难道这件事真的要石沉大海了吗?
我绝望地放下听筒,准备起身上厕所,我一边走一边在想,怎样去找奇玮?
突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吓得我一个激灵,几滴尿液跑出来渗入内裤。
我接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老陈,你不够意思啊,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听到奇玮的声音,高兴地大声笑了起来,连上厕所都忘了:“你小子,好歹也是我把你治好的,这么长时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还把我当朋友不?”
奇玮在电话那头也会心地笑了笑,接着,他讲起了自己离开病院这一年的经历:“我病好以后,就不想再回去上学了,一是觉得学习太枯燥,我总是静不下心,二是不想再看见从前的那些人而触景伤情,所以我爸妈就寻思着让我做点事情,一开始准备让我考公务员,天天把我关在家里复习,哪都不让去,闷死我了。我可不是那能坐下来学习的料,和他们闹了很久,他们才放弃这个想法。刚轻松几天,他们又给我找事,非要出资让我开个饭店,位置就在他们单位不远,说是以后公务接待都去那里,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呵呵,这不我这几天因为筹建饭店的事情正忙得的不可开交。”
我说:“出身好就是不一样啊,哪条路都走得通。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次给你打电话,有事求你,你忙的话就算了。”
奇玮急忙打断我的话:“你少和我来这套。在病院里我不都说了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说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请得动我帮忙的话,那就是老陈你了,有什么话快说,能帮的上的我绝没有二话。”
我笑了笑,心想这小子不知道是真的挺仗义,还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学得这么油滑。总之,他能说出这句话就没白瞎我对他那么好。
于是我开口说:“我先问你一件事,那天你是怎么从病院里逃出去的,还是在大白天,门卫没有阻拦你吗?”
话一说出口,电话那头就沉默了,气氛一时陷入了无比的尴尬,虽然隔着电话,我还是能猜到对面奇玮的表情。
这种情况,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了。
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我,当你问别人事情,别人不回答,或者当做没听见,那就不要问第二遍了。于是我耐心在电话旁边等,等他给我答案。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电话那头才响起了奇玮的声音:“那天晚上你和我去村里老张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个问题,事情都隔了一年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了?”
“那次我不想多管闲事,但现在我是真的有事要求你帮忙。”
“不会是让我帮你越过银行的门去偷钱?那我可不干,呵呵。”奇玮终于又恢复了往rì轻松的口气。
“和那个xìng质差不多,不过,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你要相信我。”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电话那头又说话了:“哎……自从从那个老张家里出来后,我就算出我们还会再联系的,这些都是命中注定,逃不了。我可以帮你,但这些事情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这样老陈,忙完这段时间,我们找个时间见面。”
“那你过来,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好,下周我把店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具体时间定了再和你打电话。”
“好的,那你快点来啊。”
我们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后,我就挂了电话,上班时间,不能随便聊天。
我已经想好了,奇玮没过来的这几天,我还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补充自己被孙淼吸走的“jīng气”。
之前因为啊兽的草蚂蚱吸了我的jīng气,使我干什么都没有力气,而且想问题一想就头疼。
这几天我也不没事就往啊兽那里跑了,只是那天在值班例行查房的时候问了他一句:“我浑身没力气就算了,为什么想问题也想不清楚?”
啊兽也看出了我对他的态度,这些天我一直不想跟他说话,是因为心中有气,明明孙淼的魂魄传递了很多信息,但他就是不告诉我。
见我主动跟他说话,啊兽赶忙起身,笑着给我解释说:“jīng气说白了就是一种魂魄的力量。人因为有魂魄,才可以想问题,才能做动作。魂魄的力量分为两部分,其中魄的力量是驱使身体运动的,我先给你讲两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有一个人因为病情的原因右腿必须进行截肢。当他做完手术后,有天忽然感觉右腿很冷。他很奇怪,明明自己的右腿已经截去了,为什么能感觉冷?于是他就找到为他做手术的大夫。大夫说昨天刚把他的那节右腿放进太平间的冷柜里。这就是虽然肢体被截下来,但是魄还会在那条右腿上维持一段时间,他就会感到冷热。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有些人在睡一晚上过后突然就半身不遂了,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也查不出什么原因,病人既没有脑溢血,也没有中风,但就是瘫在床上不能动弹。这种情况就是病人的魄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消失了,人如果失去魂,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如果失去魄,就会瘫倒在床上。”
“那魂的力量就是驱使人们思考了?”本来我只想问他一个问题,但他说到这里,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下去。
“呵呵,你说得完全正确。相比魄来说,魂更宝贵,也更神秘,我还是慢慢和你说。”知道我的疑惑,啊兽反倒不紧张了,抱起他的“小小”,缓缓地坐在床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咽了一大口。
我看不下去了,说:“茶有你这么喝的吗?先不说喝不喝得出茶味,那一大口兴奋剂灌到肚子里,你这一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你本身jīng神就有问题,还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啊兽笑了:“说得好,这魂,就和睡觉有关。再跟你讲几个例子。几乎所有人都有过‘鬼压床’的经历,一般都是在午睡的时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有过被鬼压床的时候。你真说对了,还凑巧都是在午睡的时候被压的。”
“我们睡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的身体累了,需要休息来调整自己的新陈代谢,而更重要的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的魂魄也累了,正因为有魂的驱使,大脑才会思考;正因为有魄的驱使,身体才会运动,忙了一天,魂魄也累,也需要休息。‘鬼压床’就是,你的魂已经休息完毕,它已经醒了,但魄还需要休息,所以你能很真实地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事情,甚至可以看见向你走过来的人,但没有魄的驱使,身体也动不了。”
“哦,你继续说,魂到底神秘在哪些地方?”现在啊兽在我眼里已经完全不是一个jīng神病人了,而是一位有着特殊能力的先知,像奇玮一样。
“这就又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jīng气。平时我们在思考、做判断时,就是魂在驱使我们的大脑想事情。其实魂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控制我们的情绪。rì常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皆是有原因的,不需要控制,但有一种情绪,他的产生是没有原因的,但又是发自内心的,很强烈的一种感觉。”
“什么情绪?”
“信仰,它的出现完全是从魂魄中发出的。当一个人信仰一种东西时,魂魄就会把自身的力量——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jīng气注进这件东西。一个东西,被信仰的多了,就会被许多人的魂魄注进jīng气。聚少成多,积流成河,久而久之,这个东西聚集的jīng气多了,它就会有一定的灵气。举个例子,比方说我们汽车里挂的佛像可以保平安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信佛的人很多,所以佛像聚集了很强的灵气,有了灵气就可以避开很多麻烦。很多交通事故都是因为司机眼前一黑或者感到眼里有一道白光闪过,就撞上了,那就是因为他的汽车里什么都没挂,容易惹到脏东西罢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貌似从我收治的几个车祸病号来看,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啊兽接着说:“当普通人死去时,身体中的魂就会升天,魄就会入地,只剩下一具空壳,这叫寿终正寝,魂魄直到下次转世才能相聚。但是当一个人横死时就会带有很强的怨念,怨念也是一种情绪,情绪也是一种jīng气。当这种情绪留在一件东西上时一部分jīng气也随之留了下来。这件东西就是迷信中所说的‘凶物’。凶物如果被一些巫术利用起来,是可以害人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养煞。”
听完啊兽的话,我想起了奇玮带我去老张家里的时候,他的姐姐不就是因为死前有念想而不肯闭上眼睛吗?这算不算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jīng气?
我把奇玮的故事说给了啊兽听。我的想法是啊兽也就我这么一个说话的人,和他说了不算泄露奇玮的秘密。说不定以啊兽的见识,能分析出更多的东西,从而找到解开孙淼遗书之谜的方法。
没想到啊兽听完我讲的故事,眼睛瞪得老大,他扔掉手中的“小小”跑上前来凑到我跟前:“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一个这样的人。老陈,我对他很有兴趣,你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我们一起见个面!”
“他下个星期就会开车过来,人家可是老板,父母又是高官,不像你个叫花子,哈哈。”之前我因为啊兽瞒着事情心中感到不快,这会找到机会损他两下。
没想到啊兽白了我一眼,“你觉得以我的能力,挣到钱是问题吗?我只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对名利没兴趣罢了。”
我一想也对,这世上几人有啊兽这般本事?最不济他算命也可以捞到不少钱。
“那好,这些天我就让你出院,等奇玮来了,我们几个一起吃个饭。”
说完我就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