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壮刚刚起炕，长白山区的冬季特别冷，脚踩雪地嘎吱，嘎吱响。早晨，森林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细的雪絮。这一迹象告诉人们，气温特别低。山里的特点，外面天嘎巴嘎巴冷，屋里却温暖如chūn。许多人家都用废油桶割个口，当炉子使用，他们烧的是用硬杂木劈成的柈子，这种硬杂木抗烧，热的快，在加上油桶做的炉子散热快，所以，长白山区冬天的特点是外面冷屋里暖。这里的居民每家都有一垛垛劈柴柈子，足够一冬取暖用。油桶炉子热的快，几个劈柴柈烧通红。几个人凑在一家，围在炉子边，小酒壶烫得滚烫，人们慢慢的喝着小酒，唠着小嗑，恢意极了。这里的人有一个毛病，早晨起炕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起来。因为后半夜以后，火炉子凉了，火炕虽然热热的，暖暖的，但屋里却喘气有影，有哈气，会让你感到冷嗖嗖，凉哇哇。人们会迅速穿衣服，赶紧把火炉子点着，把孩子们的棉衣在火炉边烘烤或铺炕头热呼着，要不然，叫孩子们起来穿衣服就太难了。徐大壮早早起来帮媳妇干活，还没等吃饭，外面就有人喊他。徐大壮赶紧穿上棉衣，出去开门。进来的人是牛大愣。

大愣，一大早来有事？徐大壮感到莫明其妙。

徐大哥，我找你有事。牛大愣彬彬有礼。

有啥事进屋说，外面太冷。徐大壮在前边进了屋，牛大愣也随后跟了进来。

烤烤火。徐大壮递给牛大愣一个马扎，二人在火炉子边坐了下来。

找俺有啥事？徐大壮问。

大哥，我和你说过了，请你和弟兄们过去一趟，咱们在一起聚一聚，吃个便饭。自从上次喝酒之后，牛大愣对徐大壮的称呼变了，把姓去掉，直呼大哥，显得感情进了一步。

对牛大愣的邀请，徐大壮沉吟，即没说去，也没表示不去，似乎模棱两可。牛大楞一看有门，就进一步说，大哥，我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求大哥给个面子，让我尽一下兄弟之谊。虽然咱们哥俩成不了师徒，但朋友之间还可以处吧？通过上次，叫不打不相识，我悟出个道理，我要向大哥学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牛大愣说话信誓旦旦，掷地有声，大有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决心。

听了牛大愣的话，徐大壮很高兴。他想，如果牛大愣真的改邪归正了，说不定还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呢！想到这些，他便欣然答应了牛大愣的邀请。点头说，好吧！

牛大愣见徐大壮答应了他的邀请，乐不可支。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大哥，把兄弟们都找的，今晚很敏感，一提这话，他就觉得心惊，打心里惭愧。

对不起，刚才是俺说秃噜嘴了。徐大壮自知戳到了牛大愣的痛处，急忙解释。

没关系，本来吗，我以前确实不咋地。徐大壮和二蛋，牛大愣三人唠着，喝着，不一会儿就扯到了正题上了。

大愣，刚才二蛋和俺提到了找活干的事。你说，俺自己咋都好说，可林场这百十号人咋办，刚才二蛋出了个好主意，说是要在咱们这开个山庄，这样的话，全林场的职工就都有工作了，可咱干不了哇！徐大壮很痛恨自己，他为自己的无能而自悲。

怎么干不了，这事好哇，多好哇，现在旅游业这么发展，咱长白山被列为世界十大名山之一，游客蜂拥而至，不怕赚不到钱。牛大愣对建山庄的事饶有兴趣。

好是好，可批不出来地皮呀，再说了，咱也没钱呀！愁云笼罩着徐大壮和二蛋。可牛大愣却很乐观，他手往桌子上一拍，找我呀！

找你？徐大壮一愣，接着说，开什么玩笑，逗你哥呢？

怎么，信不过我？好了，这事就交给我了，如果我批不下来地皮，以后你就别认我这个弟弟了，就全当我放个屁了！再说，还需要我干什么？牛大愣说话是很认真的。

还需要钱，没有钱你就一事无成。徐大壮说。

钱我可没那么多，个人用点小来无去的还行，这得多少钱呀，但也好办，大伙集资呗！牛大愣还真有主意。

对呀，大愣说的对呀，大家集资呀，这叫股份制吗，众人拾柴火焰高哇！在一边一直喝闷酒的二蛋听了牛大愣的话，眼睛倏地一亮。

只怕是哪儿家也拿不出多少钱来，这几年家家户户都是指工资过rì子。再说，咱林场的人有几家是正经过rì子人家，整天穷吃胀馕，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哪家也没攒下什么钱，要不怎么叫酒**呢！俺看够呛，就算有个仨瓜俩枣的，林场黄了这阵子也都坐吃山空的花光了。徐大壮还是无奈的摇头。

牛大愣呷一口酒，话题一转，问，嫂子还忙啥呢？一起上来喝酒呀。

别转移话题，咱核计正事呢！徐大壮心里着急，他恨不得马上就把山庄建起来。

牛大愣略一沉思，慢条斯理的说，这事我来办，大哥，你们忘了，那回我去偷偷的拉菜墩，我不是提到过王局长吗，虽然批条是假的，是我信口胡诌的，但认识王局长是真的，他是我同学的父亲，我让我同学找王局长给办，我看准成。

那可太好了，大愣，让你那个同学和王局长说，这个山庄不是俺个人开的，是林场全体员工干的，林场不是黄了吗，大伙都丢了工作，也不用给局里添麻烦了，俺们开山庄，自谋职业。

好嘞，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们办这个事，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没有钱咱找人贷款，放心吧，面包会有的，牛nǎi会有的，白酒和啤酒都会有的。牛大愣风趣地说。

听了牛大愣的话，就象是一阵清风，把一片乌云全部吹散。徐大壮脸上的愁云不见了，露出了晴天。二蛋的脸上也象是绽开了一朵花儿似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愣，如果把这事办成了，那可就是帮了俺们的大忙了。徐大壮拿起酒瓶，把牛大愣的酒杯给斟满，然后，把酒杯举起来说，大愣，来，大哥敬你一杯，俺代表林场的全体职工家属敬你！说这话时，徐大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牛大愣的心里感到很欣慰，有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愉快。他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时间在一天天流失。牛大愣那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徐大壮这边心急如焚。这回二蛋可没算明白，他认为象牛大愣那种人言而无信是再正常不过了。就对徐大壮说，大哥，别指望牛大愣了，你就是土地老儿，心实。你想呀，一个地赖，能讲什么信誉？还不是喝了酒说大话，他怎么就那么大神通呢？杨秀秀也跟的添油加醋的敲边鼓，算了算了，你也别上火，也甭着急，全当是狗放屁了！

半个月过去了，牛大愣那边还没有音讯。徐大壮的心就象是三九天喝冰啤，一凉到底了。他彻底失望了。他把二蛋，石头，山砲，山狗，黄伟杰都找到一块，核计叫林场人集资的问题。批地皮的事要群策群力，看看大家有什么办法？要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人们不是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林场这么多职工，咋还没一个能有神通的人呢！他首先让二蛋他们起个带头作用，有多少钱就先出多少钱。徐大壮决定开一个全场的职工大会，让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徐大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也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他一旦决定的事，就立刻果断的去实施。他立刻回到场部，用广播喇叭通知职工晚间到场部开会。徐大壮刚刚通知完开会的事，杨秀秀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说牛大愣在他家找他，要他马上回家。徐大壮撂下电话就急忙往家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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