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土大坝是全秀水湾最大的坝子，早在大集体时代就存在了，修修补补已用了几十年，平时是村里孩子们的游玩之地，农忙时节大家用来晒晒收获的粮食，早些年电影下乡，这里也是放映的场地，队里开会，一起商量什么事也都在这里进行。

院坝里已聚集了不少人，正欢笑着左右招呼，相互传达新年的问候，令王本欣慰的是，他们全都穿上了统一制作的唐装，正扯着衣服七嘴八舌地议论，齐口称赞现在政策好了，还给大家发过年衣服。

王本没有吱声，做衣服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村民们回味穿上过年衣裳的喜悦，只要大家开心，他就心满意足了。

在队长刘长生的安排下，几位住在附近的村民从家里搬来了板凳，在坝子里由低到高逐一往后排列，搭成了一个阶梯型，这是专门用来照集体相的。

照相馆师傅扛着家伙事如约来到，一番鼓捣后架起了相机，村民也陆续前来，刘长生以家为单位逐一清点完毕后，宣布起了今天照相的规则，“现在所有人去找位置占好，小孩子都蹲在前面，高的往后面站，我们先照一张全队的集体相，再每家轮着来照家庭相。”

这是他与王本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这种不费钱又讨好的事情，他自然乐意折腾；算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就算给每家放大多洗几张，也不到一千块，这种花小钱让大家都乐呵的事，王本当然也愿意。

两百多人照集体相，确实是多了点，场面实在是壮观，足足安排了二十分钟，才将所有人按高矮秩序站好，而且都能露出头。

“来，看这里，都笑一笑！”

照相师傅招呼一声，专心致志地瞄着照相机，可除了前排的小孩露出灿烂的笑容外，后面的大人们绝大多数都没有笑，愣他怎么招呼就是达不到效果。

王本眼珠子一转，走上前去跟师傅耳语两句，满脸得意地回到了队列。

“一、二、三、茄子！”

照相师傅再次招呼，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望着照相机，半晌过后，师傅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忘了放胶卷！”

“哈哈！”

人群哄堂大笑，全秀水湾的村民齐齐露出了笑脸，就在此时，照相机及时地抓下了这难得的画面。

或许很多年后，直到这里的小孩都老了，大家还会记得，在1994年的大年初一，全队人曾经在这里一起欢笑齐聚。

“哎呀师傅，我刚才眨了下眼睛，再来一张，”一年轻小伙高声说道。

“我早上喂猪身上糊起了猪食，重新照一个，”一位中年妇女建议道。

……

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同时也为了保险起见，照相师傅总共拍了七、八张，直到所有人笑得脸都快僵了，终于把这全队的集体相照完。

“大家先不忙散！”

队长刘长生快步跑到队伍前面，清清嗓子高声说道：“给大家说个事，其实呢，今天的安排，不是什么zhèng fǔ的补贴，而是……”

哎呀，王本暗叫不好，慌忙给刘长生摆手，示意他别说出来。

刘长生望望王本，呵呵一笑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这些全都是本子的主意，衣裳是他给大家做好的，照相也是他去联系的，所有的钱也是他一个人出的，目的是让大家过一个闹热的年，高兴的年。”

“哗！”

人群传来一声惊呼，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王本，这比他买录像机，买摩托车还要惊讶得多。

在这之前，王本公然大手花钱的举动已经让村民们好奇，也曾经有人无意中打听过，可王本什么也没说，也就不了了之，大家也没有太多关注，都以为他可能以前在哪里赚了钱，毕竟两年没见，中间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可这次不一样了，不是谁都能拿出几千上万块钱，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花在大家身上，或出于感谢，或出于疑惑，他们都想上来询问打探一番，趁着挨家挨户轮番拍家庭照的时候，一群人围向了王本。

“本子，你在哪里发大财了啊？”一年轻妇女羡慕地问道。

“你那大棚那么赚钱啊，有空教教我们嘛，”一中年男子面露笑容，客气地请求。

“嗯……”王本面露难sè，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都说财不外露，他倒好，家里什么都置办好，什么贵买什么，还公然地给大家做衣服，请所有人照相，这下该怎么收场，往后那温室大棚肯定会成为围观的对象，又怎么敢用空间的养料。

“本子在城里认识了一个又漂亮又很有钱的姑娘！”

身旁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战武半认真半戏谑地说道，再次引起了村民们的议论，大家说法不一。

“本子厉害也，带回来大家看一看嘛，”一位大娘关切地问道。

“这样的啊，好久结婚请喝喜酒哦？”一年轻小伙凑起了热闹。

疑团解开，人群也迅速散去，终于没有人再围着王本，纷纷关注照相去了。

“怎么样，我帮你编得好吧，把富婆说成了姑娘，”战武扬扬眉头，得意地说道。

王本很想说两句感谢，可话根本就出不了口，这个理由其实不错，可以后该怎么解释。

“哼！怪不得……”吴玉兰率先发难，一张小嘴撅得老高，这小寡妇肯定是指睡在她床上的事。

“好啊，你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子建凑过来得意地坏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王本没好气地瞪一眼子建，目光不自觉地寻找到了斐翠，那姑娘凝眉疑惑地看他一眼，连笑容也没有一个。

搞个毛线，王本一张脸变成了苦瓜，这下玩大了，村民们过年有新衣穿，有相照，大家都乐呵了，都开心了，他成了失意的人，真是弄巧成了拙。

“小玲珑，咱们照相去！”

大义凛然地招呼一声，牵着玲珑朝照相师傅走去，哼，不管了，先过一关是一关，相比之下，还是玲珑戒指空间的秘密更要紧，至于其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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