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生活在哪个年代,不管身处城市还是乡村,房子都是衡量家庭经济的重要标准,如果没有一所像样的房屋,即便腰包鼓鼓,娶媳妇讨老婆依然是困难户。
回秀水湾以来,王本一直大手大脚,花出去的钱大家都看得到,就因为房子差了点,连说媒的都不爱,现在新房刚落成,媒婆就找上了门。
正当王本考虑该怎么拒绝时,张媒婆已经摆弄起悬河般的口才,灿烂地笑道:“隔壁村有个姑娘家,今年才十六,长得实在乖,而且很勤快,屁股还很大,肯定很会生娃,你要不要看看。”
媒婆终归是一片好心,做的都是牵线搭桥的喜事,王本不好严词回绝,眨眨眼睛笑嘻嘻地婉拒道:“那么好的姑娘,咱哪里配得上。”
“你看你这么大的房子,哪有配不上的,”张媒婆突然凑过来,掩着嘴低声说道,“我已经问过了,对方家里愿意。”
这是媒婆的惯用伎俩,只管把两边往中间凑,王本又何尝不懂,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真的很不错!”张媒婆又开始绘声绘sè地介绍,“姑娘两姐妹,父母很健康,家里也有房,不用担心以后来你家;喂着好多鸡,养着不少鸭,要是以后怀了娃,鸡蛋鸭蛋吃不完;还有个亲戚在县城里当大官……”
又是一大堆介绍,王本实在听不下去了,慌忙眨眨眼睛笑呵呵地说道:“张嬢嬢,我还小,讨婆娘的事不着急。”
“还小!你五月份就满过十八了,都吃十九岁的饭了,早就该说媳妇了,”张媒婆突然板起一张脸,严肃认真地说道,附近哪家的姑娘小伙,今年有多大,谈没谈对象,何时分了手,她了如指掌。
这到是事实,在村里像王本这般年纪的青年男女,只要已出身社会,都开始找对象了,有的都看过好多个了,就算他们自己不急,父母也会帮着联系。
不等王本开口,张媒婆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村东口老杨家的儿子,比你还小两个月,人家孩子都快两岁了,你想啊,成天有个小孩管你叫爹,那rì子得多幸福。”
“额……”王本想想就觉得后怕,连忙摆手拒绝,“我还是小孩一个,再去nǎi个娃,非得烦死不可。”
“可以不用马上结婚嘛,先谈谈恋爱,耍耍朋友,相互了解了解,加深加深感情,过几年再说结婚的事嘛,先定下来多好,你说是吧,”张媒婆昂昂头乐呵呵地说道。
“哎呀张嬢嬢,你不用给我介绍了,其实我已经有了对象,”王本想不出理由了,只好撒起了谎。
“少哄人,你这样的理由我听得多了!”张媒婆一语道破,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本子啊,你听我一句劝,这是为你好,要是再过两年,等你满了二十岁,就不好找对象了,找的也是人家挑剩下的,有句话说得好,早栽秧早打谷,早娶媳妇早享福,你读了那么多书,这点道理总应该懂嘛。”
“我……我想自己找个姑娘谈恋爱,”王本支支吾吾地说道,完全根不上张媒婆的节奏。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有人帮忙多好,非要自己去找,万一对方父母不同意,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再说了,自己找的又能了解多少,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你看那些闹离婚的,都是像你这样想法的人,糊里糊涂结了婚,结果门不当户不对,天天打架吵闹,”张媒婆循循善诱地说道,“有人帮忙至少知根知底,再说了,我就是牵个线、搭个桥,让你去跟女方认识一下,以后还不是你们各自去耍。”
得,压根就说不过,不管什么理由,经验丰富的张媒婆总能应付自如,而且出口成章,头头是道,一说就是一大通。
见王本依然不肯答应,张媒婆突然眉头一皱,不满地责备道:“哎呀,去看一眼有个啥,觉得不满意就算了,又不少坨肉,这么丁点大的事都不敢做,忸忸怩怩的像个姑娘家,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
“……”明明是特意好言好语,竟然被说成了这样,王本哭笑不得。
“时间地点我来约,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不会让你不自在,如果还觉得害羞,就躲到旁边偷偷看,完后把想法说给我听就好,这样总行了吧,”张媒婆再次支起了招。
不等王本表态,张媒婆自作主张地说道:“好了,就这样定了,我现在去就给对方说,女方家还等着我回话呢。”
“别!”王本慌忙拖住准备抽身离开的张媒婆,煞有其事地说道,“张嬢嬢我是不会去的,你说的那姑娘我见过,我不喜欢。”
他哪里认识那什么姑娘,连听都没听说过,纯粹是临时想到的拒绝之词。
“那我给你另外介绍一个,是咱们禾太村另一个队的,这姑娘也不错……”张媒婆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演说。
“这……”王本急得抓耳挠腮,头皮抠破。
“哎!”长长叹气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不禁苦苦哀求道,“张嬢嬢你别给我说了,你……你介绍的我都不喜欢。”
“那你到底喜欢啥样的,我做媒这么多年,啥样的姑娘都能给你找出来!”张媒婆拍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我有喜欢的姑娘了,就是咱们秀水湾的,”王本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嗯?”张媒婆寻思一阵,突然恍然大悟,拍拍额头笑呵呵地说道,“你说的是翠儿姑娘吧,我早就该想到了,瞧我这老眼昏花的。”
“得,我现在就帮你去问问,等着我的好消息,”发现新大陆的张媒婆欢喜地说道,兴冲冲准备离去。
这还了得,人斐翠还在读书,斐翠的父母对他还敌视着呢,要是这一去,非得被搅黄了不可,王本大惊失sè,再一次拉住张媒婆,慌不迭地再次撒起了谎,“不是她!”
“那还会有谁,别说你跟那些没追求的人一样,喜欢吴寡妇啊,”张媒婆撇撇嘴说道。
“咦!”王本欣喜地呼喝一声,眨眨眼睛得意地笑道:“还真就是她,嘿嘿!”
亏得张媒婆这句提醒,王本突然找到了挡箭牌,反正喜欢吴玉兰的人很多,也不少他一个,至于吴玉兰知道了怎么想,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媒婆其实也可以给寡妇做媒,但是得不到大猪头,还不能声张,因为此,除了关系非常要好的人外,专业媒婆通常不愿意招揽这样的生意。
“本子啊……”张媒婆又准备开始劝说。
“张嬢嬢你别说了,我还非她不娶了!”王本一改先前温和的态度,扬起手非常坚决地说道,那严肃认真的态度,雄赳赳的架势,要多像有多像。
“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一个臭德行,放着好好的大姑娘不要,非得喜欢一个寡妇,”张媒婆十分无语地站起了身,没好气地说上两句,悻悻地走了。
“呼!”
王本狠吐两口气,终于如释重负。
这场谈话足足花了半小时,脑细胞死掉无数,这张媒婆,那张利嘴不是一般的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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