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内只有三桌客人。
靠近小店门口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年近三旬的青衫汉子,相貌俊朗仪表堂堂,四名跟班一水儿的灰衣劲装,个个年轻力壮,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剑兵刃,其中两名跟班站立在青衫汉子身后,另外两名跟班站在小店门口,不时向山道上张望。
青衫汉子的桌上摆有几碟酒菜,青衫汉子既未喝酒也未吃菜,脸上不时露出焦急神sè。
另外一张桌子上对桌做了两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穿着蓝sè紧身劲装,肋下佩刀,二人相貌英俊,戎装劲履,显得英姿勃发威武不群,桌子上摆着两个酒壶几碟小菜,二人推杯换盏呼呵划拳,酒兴正浓。青衫汉子心中正自焦虑,只觉二人吵闹异常十分刺耳,大感不耐,不由皱紧了眉头,一众跟班纷纷怒视二人,那两个年轻人却是毫不在意,兀自吵闹不已。
小店内紧靠柜台的第三张桌子上围坐着五人之多。
五个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最年轻的不过三十,年纪最大的也只是四十出头。
五个人的穿着一模一样,都是灰布短衫,却都佩戴着一模一样的装饰jīng美的带鞘长剑。
桌子上摆了十余道冷热菜肴,却是见不到一壶酒,五个人坐在一起,竟是滴酒不沾。
这五个人各自低头吃着菜,却又吃得很慢,半天下来竟然还没有一盘菜被吃光。
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人相互对望,相对于那喧闹的两个年轻人,五人在小店内安静异常,显得甚是诡异。
小店内两名伙计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小店掌柜的,一个年过四旬,身形微胖,面庞红润的汉子坐在柜台后,左手端了香片慢慢品尝,右手却又不时把弄算盘,显得很是悠闲。
掌柜的双眼却是暗中不住的在那三桌客人身上扫来扫去,又时不时的望向店外山路上,似乎也在等候着什么人到来,不过这掌柜的等的人明显与那青衫汉子等的不是一路人。
余承恩、姚应元二人走进小店,一名伙计迎上前来连声招呼。
余承恩扫了三桌客人一眼,双眼灵光隐现,缓缓道:“两壶酒,两碟小菜,一斤卤肉,一斤馒头,上的快点,我们还要赶路呢。”伙计招呼着二人落座,很快便将几样酒菜摆在了二人面前桌上。
余承恩一身带甲武官服,姚应元却是跑堂小厮打扮,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不伦不类,极是惹眼,奇怪的是小店掌柜的对二人爱搭不理,两名年轻人只是看了二人一眼,仍旧对酒畅饮,青衫汉子及他那数名手下注意力都放在小店外,那一桌五人更是奇怪,余承恩二人进了小店半天,竟一直无人抬头看上一眼。
余承恩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姚应元暗中不住猜测这三桌客人的身份来历。
余姚二人方吃得几口,站在小店门口张望的青衫汉子的跟班已然欢叫起来:“大公子,人来啦!”
青衫汉子闻言起身,快步走出小店,山道上十余条壮汉簇拥着三名五十左右年纪的老者迎面而来,三老都是身材高大,红光满面,显然平rì里养尊处优惯了,见了青衫汉子,三老笑着迎上前来,青衫汉子快步上前,向三老行礼道:“三位世伯安好,家父得知三位世伯赶来助拳,特命小侄在此相迎。”
一名胖硕老者笑道:“世侄辛苦了,竟跑出这么远来迎接我们,叫我们三个老家伙怎担当得起。”一名山羊胡老者接道:“听说洛安堂的大当家已到了贵堡,堂中众多高手随行,你们齐家堡现在可是高手齐聚啊!我们三个老不死的也赶来凑凑热闹,只盼令尊不要怪我们添麻烦就是了。”
另一名秃头老者连声笑道:“大公子,你们齐家堡本就高手如云,听说高堂主倾巢而出,几乎率整个洛安堂的高手前来相助,我们‘三义庄’虽然人手不多,但有我们这三个老骨头,想来也能帮的上忙,那恒山派就是再厉害,到时也未必能够占得了什么便宜,大公子放心好了!”
姚应元听得暗暗心惊:“这青衫汉子想必就是这洛阳西郊卧虎岭上的齐家堡堡主齐大年的大儿子齐振声了,这三个老者自然是那洛阳四大帮派之一的三义庄的三个老庄主了,怎么听起来好像齐家堡请来了洛安堂与三义庄,三大帮派齐聚齐家堡,要对抗什么恒山派?”
那三名老者中一名秃头老者却已经开口替姚应元问道:“大公子,令尊飞鸽传书请我们协助抵御恒山派,却没有道及情由,不知道贵堡什么地方得罪了那恒山派,使得他们不远千里,前来洛阳向贵堡兴师问罪?”
那青衫汉子齐振声道:“具体情形小侄亦不甚清楚,只知道家父rì前去山西办事,带回来一名不知什么原因被恒山派追杀的恒山弟子,那恒山派追来洛阳向我齐家堡要人被我们击退,这次他们派来不少好手,家父恐独力难支,方传书相请洛安堂与世伯你们,望能合力抵挡强敌。”
那秃头老者道:“听说那什么恒山门下高手辈出实力强悍,但我们洛阳四大帮派也是人才济济,他恒山派远在晋北大同,却喧宾夺主来我们洛阳闹事,他为难你们齐家堡,也就是和我们三义庄过不去,大公子放心,我们三义庄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齐振声向三位老者深深一礼:“三位世伯义胆侠肝,家父能得相助真是幸运,这就请随小侄前往堡中一聚。”
众人待要离开,那小店掌柜的却是跑了过来连声笑道:“三义庄名满洛阳,三位老庄主更是侠名远播,小的能一见洛阳大豪之面真是三生有幸,三位老英雄若不嫌弃敝店残破,还请入店小饮,小的久慕三老英明,若能服侍三老,小的可是荣幸之至。”
众人为之愕然失笑,齐振声讶然侧头打量了小店掌柜的一番,皱了皱眉头道:“家父与洛安堂众位好汉在堡中恭候三位世伯尊驾,哪有功夫在你这里耽搁!”
小店掌柜的连声陪笑道:“小的平常多承贵堡之人赏光,心中感激不尽,何况这三位老英雄平rì里难得一见,小的若能一尽地主之一,那可是毕生幸事,诸位也不急在一时,何不让小的聊表心意。”齐振声对小店掌柜的纠缠心中颇感不耐,胖硕老者已笑着接口道:“齐家堡与洛安堂的人都在等我们,总不能误了要事,待堡中之事办完,必来贵店叨扰,掌柜的放心,我们三老绝不食言。”
小店掌柜的不过寻常生意人,三义庄三老却是洛阳闻名的富绅豪族,自然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只是这小店开在卧虎岭下,紧挨着齐家堡,在齐家堡势力范围之内,三老看在齐家堡的面子上方有此客气之言语,小店掌柜的见留不住人,暗暗着急。
众人方待离开,小店内那两个年轻人忽然长笑一声,其中一个个头微高的青年缓缓道:“听说三义庄名列洛阳四大门派之一,三位老庄主不但是洛阳一方豪绅,更是武功了得,今rì有缘一见,在下不才,且敬三位老先生一杯!”
话落,手中酒杯脱手而出,三老身在小店外,与两个年轻人之间足足有十数丈距离,这掷过来的酒杯隐隐带着一股劲风,竟然一直飞到了三老中为首的胖硕老者面前,力道丝毫未减。众跟班随从都吃了一惊,纷纷喝问道:“什么人?”
胖硕老者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喝一声,探手将酒杯抓住,杯中溅出几滴酒液,高个年轻人说是敬酒,却分明有出手试探的意思,胖硕老者冷冷道:“阁下好意心领了,不过无功不受禄,老夫承担不起,当原物奉还。”扬手将酒杯掷回去,去势比来时快了三分,那高个年轻人长笑一声,右手一扬,将酒杯稳稳接在手中,杯中酒点滴未出,这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内功却明显略高于胖硕老者,三老都是悚然动容。
另一个个头稍矮的年轻人扬声笑道:“老先生不肯赏脸喝酒,真是可惜了!嗯,这些花生味道不错,老先生尝尝!”伸手入碟,抓起一把花生豆粒,扬手向店外众人掷出,这一把几十粒花生豆,竟如流星般从小店内激shè出来,快如电光石火,使得竟是“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
三老神sè凝重,各自出掌劈落飞shè而来的豆粒,齐振声拔剑在手全力挥舞,花生豆粒撞在长剑之上居然发出“叮当”脆响,齐振声连退数步,已是手臂发麻,四人身后三老与齐振声的一众手下随从左躲右闪,仍有一人不幸被豆粒击中,那豆粒竟然直接穿透肩胛而出,那人惨叫出声踉跄而退,一边同伴慌忙上前帮忙止血包扎,其他人喝骂着纷纷抢入店内将两个年轻人团团围住,三老脸sèyīn沉的缓缓走入小店,山羊胡老者略一抱拳沉声喝问:“看不出两位年纪轻轻竟有这么好的身手,不知道两位哪家门下,师承何人?”
小店内摆了七八张桌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下子涌进二十多人,顿时显得拥挤起来,小店内的气氛更是紧张。
两个年轻人中另一个个头稍矮的年轻人傲然朗声道:“我们两个就是你们要对付的恒山派门下,家师‘追风刀客’杨进忠!”
围着二人的众人都是一惊,三老更是不由退了一步,神sè更加凝重,秃头老者沉声道:“原来是恒山弟子,身手倒是什么不弱啊!”
三义庄只有三位老庄主身手了得,其余庄内的护院庄丁都是些寻常角sè,三义庄能跻身洛阳四大帮会之一,全仗三老之名,这三老的身手实际上与那洛安堂堂主,号称洛阳武林第一高手的“劈空掌”已经可以相提并论。
高个年轻人内功已经不在胖硕老者之下,那矮个年轻人与高个年轻人同为杨进忠的亲传弟子,身手当然差不到那里去,其一手“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更是犀利,这两名恒山派弟子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竟然比起洛阳武林道的一流高手只强不弱,其师傅“追风刀客”杨进忠只能是更加厉害,也不知道其身手已经高超到了什么程度。
三老功夫都在仲伯之间,身手相若无一弱者,比起两个年轻人尚多出一位高手,又有不少手下,旁边还有齐家堡大公子齐振声及四名随从,场面上自然稳稳占优,三老本就为齐家堡助拳而来,遇到恒山弟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但初见恒山弟子,眼见对方身手如此了得,三老大出意外,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店外山道上忽然一阵纷杂的蹄声传来,似乎有不少人纵马而来,小店掌柜的暗中露出一丝笑意。
片刻间一大群人纵马奔到小店前,足足有百人之众,这些人衣饰五花八门杂乱无章,却是各个神情彪悍,刀剑利刃在rì光下闪着森森寒光,众人纷纷下马,将小店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一个四旬高大汉子长声大喝:“店内齐家堡的朋友,清风寨罗大用率寨子众兄弟来给你们道安啦!”
这中年高大汉子不见提气作势,声音洪亮之极,店内人虽多,却是各个听得清清楚楚,人人脸上动容,姚应元见寨主罗大用亲自带队前来,心中暗喜,思忖这回有望逃脱余承恩的魔掌了。
中年高大汉子罗大用略一打量三义庄三老与齐振声等人,不由哈哈大笑:“齐家堡的大公子,还有三义庄的三位老朋友,你们都在啊,好得很,好得很啊,哈哈哈!”
小店掌柜的在前,两名伙计,后厨里两名厨子在后,趁店内众人惊愕之际,竟然全都跑出店外,小店掌柜的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罗大用面前道:“属下恭迎寨主大驾,属下幸不辱命,将他们留在店内,没让他们跑了!”
小店内众人又是一惊,齐振声愕然看着小店掌柜的,惊呼道:“你---你是清风寨的人?”
罗大用哈哈大笑道:“不错,他乃是本寨主派出潜伏在你们齐家堡旁边的眼线,你们齐家堡的一举一动我们可都是了如指掌!”
店内众人悚然动容,齐振声脸sè大变,姚应元更是大出意外,他只知道卧虎岭下开有这么一家小店,应该是齐家堡的外围眼线,没想到与自己一样,竟然都是清风寨的眼线,只是孔梦辉乃是罗大用安插在官府中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胖瘦两伙计专门负责联络接应孔梦辉,平时都是隐藏极深,虽然此地离十里坡不过十里左右的距离,双方却是互不知晓,姚应元心中对寨主罗大用只有叹服。
清风寨能在洛阳各路官军与四大帮派联手围剿之下仍然生存至今,全靠在洛阳城内外广布眼线消息灵通,洛阳城内有东城城防都统孔梦辉,城西十里坡驿站有姚应元与另一已经身死的瘦伙计,这紧邻齐家堡的小店更有这小店掌柜的及四名伙计厨子潜伏,此处往北沿小路直上卧虎岭,半山腰上便是齐家堡,距此不过五六里路,清风寨在此开店安排眼线,监视起齐家堡的动静当然十分方便。
余承恩的右手搭上姚应元的肩头,嘿嘿冷笑:“看不出你们这清风寨寨主还真有几分本事,你若想活命,便乖乖的坐在这里,别想着趁机溜出去!”姚应元正想着趁乱逃出,到了寨主身边,有寨主罗大用及百余名寨中兄弟在旁,余承恩再厉害也不怕了,岂料余承恩早有防范,姚应元哪还敢轻举妄动,余承恩不住冷笑,四下望了一眼,却是深深看了那五个灰衣人一眼,暗暗皱了皱眉。
小店内外变故迭生,那五个灰衣人居然一直低着头只顾吃自己眼前的饭菜,对身外事毫不在意,感受到余承恩的目光,五人一齐抬头与余承恩对望一眼,却是目无表情,复又低头慢慢吃饭。
小店掌柜的连声道:“寨主,这小店内除了齐家堡与三义庄的人,那两个年轻人听说是恒山弟子,只是他们似乎是齐家堡的对头,齐家堡此次邀请洛阳其他帮派前来便是为了对付恒山派,店内另有两桌人,属下还未探听出他们的来历。”
这小店掌柜的指的自然是余承恩姚应元二人以及那五个神秘的灰衣人。
罗大用听闻店内有恒山派的人,先是一惊,那恒山派虽然远在山西,可毕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名门大派,在江湖上名声极大,本朝初年便与少林、武当等门派并称江湖九大门派,现在九大门派多已没落甚至泯没,风光不再,恒山派却是风头大起,与河南少林、湖北武当、湖南衡山并称当世江湖四大门派,可谓威名赫赫。待听得恒山弟子与齐家堡、三义庄的人不是一路又自一喜,又听说小店内尚有两拨人身份未明,不由皱起眉头,长声道:“店内众人听着,李闯大军进军洛阳,我清风寨yù投效闯军,要用这齐家堡、三义庄的一干人等作为进见之礼,不相干的速速离开,免得到时刀枪无眼,误伤了道上的朋友,清风寨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恒山派的两位朋友,你们与齐家堡、三义庄敌对,也算得上我清风寨的朋友,清风寨不敢求二位出手相助,但请离开便是!”
那恒山派的矮个年轻人怒哼一声:“李闯逆贼荼毒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你这清风寨聚众对抗官府,亦属于盗贼之流,尔等yù投靠闯贼为害天下,更是无耻,我恒山派名门大派,与逆匪盗贼之流水火不容,何谈朋友,待我等解决了店里这齐家堡、三义庄的人,就轮到你们了!”
清风寨众人闻言皆大怒,罗大用一张脸几乎涨成了猪肝,怒喝道:“不识抬举,恒山派了不起吗?仗着恒山派的名头,就敢不将我们清风寨放在眼里,到时一个个抓你们出来。”向着店内喝道:“里面有没有要出来的?没有的话弟兄们可就要进去抓人了。”余承恩挟持着姚应元,当然不会轻举妄动,那五个灰衣人也是毫无动静,恍如未闻一般。
齐家堡、三义庄众人见清风寨大举来袭,现在小店内有恒山派的两名武艺高强的弟子,小店外被清风寨百余名喽啰团团包围,已是腹背受敌,处境极为不利。
三义庄三老互望一眼,都明白那清风寨寨主罗大用身手了得,身手并不在自己三人任何一人之下,那百多名喽啰看上去却都是些寻常角sè,齐家堡、三义庄合起来也不过才将近二十人,清风寨终归是人多势众,一旦动起手来难免被清风寨的大批喽啰纠缠住,混战之下实在看不到取胜的希望,小店内这两名恒山弟子厉害是厉害,但毕竟只有两人,三老本就比两个恒山弟子多出一人,身边又带着庄内十多名手下,再加上齐家堡大公子齐振声与四名随从,反倒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大有胜望,唯今之计,只有先解决了小店内两个恒山弟子,才能放心出店与清风寨的人一决生死。
三老一起几十年,早已心神相通,互望之下已然会意,都知道小店外大敌环伺需要速战速决,各自踏出一步攻向两名恒山弟子,出手间再不留情,一上来便施展出生平绝学。
三老手中各自多出了一件兵刃,胖硕老者一口弯刀,山羊胡老者一柄长剑,秃头老者使得却是一条软鞭,三件兵刃全力击出,居然各自带起来一股劲风。
两名恒山弟子各自一声长笑,笑声中身前木桌离地向上飞起,随着“砰砰”数声爆响,三件兵刃几乎同时击打在木桌之上,木桌登时碎裂飞散开来,两名恒山弟子长笑声中,各自退开一步,却是神sè如常的接下了三老全力一击,又不慌不忙的将肋下佩刀拔出握在手中。
三老一击不中,又已猛扑上前连环出手,却是胖硕老者对付高个年轻人,另外两名老者合力对付矮个年轻人,胖硕老者与高个年轻人互有攻防,另外两名老者却是将矮个年轻人逼迫的连连后退。
小店掌柜的见店内已然动手,喜道:“寨主,三义庄的三个老贼已经和恒山派弟子打起来了,咱们趁乱杀进去!”罗大用呵呵一笑:“不急,难得他们窝里反,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冲进去!”
先前齐振声与三义庄三老一干众人涌入小店,小店内便已略显拥挤,五人这一交手,小店内霎时间满是刀光剑影,更夹杂着一股股激荡的劲气,被劈飞砍断的桌椅碎片四处横飞,齐家堡、三义庄那些手下跟班随从纷纷避出店外,却有大半转身紧握刀剑,防备外面清风寨的人趁机上前偷袭围攻,小店外百余喽啰已然蠢蠢yù动却被罗大用挥手喝止,罗大用呵呵一笑,向众人扬声道:“你们先与恒山派的人打着,我们不着急!”
那五名灰衣人终于抬起了头,更有一人伸手接住一条被砸开斜飞过来的半截桌腿,随手放到地上,那木桌断腿飞来时快如电闪,到了那灰衣人手中,待放到地上时却是一声未出滴尘不起。
这灰衣人抬手间便已露了一手高明jīng深的功夫,显得身手不俗。
余承恩端坐在椅上,右手仍搭在姚应元肩头,左手轻弹,将乱飞过来的桌椅碎片随手弹落。
余承恩这一手犹在那灰衣人之上,五名灰衣人双眼都是一亮,却又淡没,只是五人并未再低下头去,不时伸手拨挡飞来的杂物。
三老暗忖两名恒山弟子虽然师出名人身手了得,但终归年纪轻轻,身手再高也不会高到那里去,只道三人猛攻之下片刻即可拿下,岂知连连攻击了十余招,山羊胡老者与秃头老者二人虽然将矮个年轻人迫退了十余步,已经将矮个年轻人逼到了墙角,但矮个年轻人手中钢刀上下翻飞盘旋飞舞,施展出来的刀术jīng妙无比,举手投足间一一将二老凌厉的杀招化解,二老虽然竭力轮番抢攻,一时间却是伤不了矮个年轻人毫发,胖硕老者反倒被高个年轻人一刀划过肩头,虽未破开肌肤,衣衫却是翻裂开来,几乎露出肉来,胖硕老者满脸的尴尬羞恼神情狼狈。
矮个年轻人被二老一番夹攻之下,却是斗得兴起,不由轻啸一声,先退一步,背心却已贴到小店土墙之上,右手连抖钢刀,二老面前霎时多了七八道刀影,纷纷如流星一般攒shè而来,来势颇为迅疾,二老全力招架,堪堪将之一一化解,各自却是不觉间退了三步。
五名灰衣人见矮个年轻人招式jīng奇,纷纷点头,一人更是出声赞道:“好一招‘流星过野’,恒山派昔rì名列九大门派之一,现在九大门派不是早已没落,就是被人灭门血洗,唯今只剩下河南少林、湖北武当、山西恒山、湖南衡山四派而已,区区一招寻常武技招式,居然能使出如此气势,这年轻人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便有如此身手,恒山派当真不可小瞧!”
另一名灰衣人道:“恒山派昔rì在九大门派中只是居于末流,现在九大门派凋谢泯没,恒山派却是脱颖而出,称雄江北,恒山派武功倒是十分了得!”
又一灰衣人却是不住冷笑:“清风寨聚众为盗对抗官府,这等逆贼人人可诛,他们大敌当前,不先共同杀贼,却为一己之怒先动干戈,恒山派即便武功独步江湖功夫了得,但恒山弟子却是不分轻重不识大体,不过如此罢了!”
再一灰衣人道:“洛阳四大帮派同属名门正派,听说三义庄三老侠名远播,也曾为官府效力过,此刻逆贼当前,却先向同为名门正派的恒山派下手,想不到三义庄居然会如此不堪。”
五名灰衣人中有四个人先后开口说话,均是朗声道出,声音洪亮,竟盖过店内打斗之声,连店外清风寨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店内外众人齐皆变sè,交手五人更停下手,愕然望向五名灰衣人,高个年轻人厉声喝问:“什么人,在一旁闲言闲语,更无端辱我恒山派威名!”三义庄三老却是老脸通红,羞恼不已。
五名灰衣人闻言一齐放声大笑,却是声若惊雷,震得众人耳鼓一阵鸣响,屋顶灰尘瓦屑竟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