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开始时,秦淼她们在马车内也坐不住了,她见自己帮葫芦哥哥做了一顶帽子,竟然惹出这场祸事来,气得只想哭。
小女娃见胡老大很厉害的样子,担心葫芦吃亏,拖着哭腔对韩庆和春子喊道:“还不过去帮忙!”
两人本不想过去,因为黄豆嘱咐他们,一定要护住马车要紧,可是,不但秦淼催,连刘蝉儿和紫茄也催,他们只好冲过去帮忙。
这一上去,胡周他们更不堪了,被逼得节节后退,眼看退到马车附近来了。
刘蝉儿眼珠一转,急忙招呼秦淼和紫茄,把那装了杏子、李子的竹篓合力拖到车门口,然后“呼噜”一声,倒了一半出去,滚得满地都是。
胡周先踩了个圆滚滚的李子,跌了个仰面朝天;跟着胡四也踏在两颗杏子上,杏子熟透了,比较软,一踩就烂,于是也滑了一下,扑在胡周身上。
后面的见势不妙,急忙往旁边转,这么一分神,就被黄豆瞅空踢在腿关节部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下,黄瓜、黄豆、秦瀚等人就不客气了,冲上去各自揪住一个,就是一顿胖揍。
秦淼和刘蝉儿也不甘示弱,抓了桃子使劲往胡四头上砸。
秦瀚一边往胡四身上猛砸拳头,一边喊道:“大姐,你别添乱了,都砸我身上来了。”
秦淼方才恨恨地住手。
就是这时候,胡镇怒而对青莲出脚。
因青莲不在战圈之内,旁人都未在意,刚出来围观的庄户人则呆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人会丧心病狂,对一个小娃儿下毒手;葫芦眼角余光瞥见,顿时魂飞魄散——这要是被踢中了,四弟准没命。
他心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应付胡老大。飞身扑向青莲。
胡老大得了这个空子,趁机狠狠一拳砸在他后背上。
葫芦踉跄前扑,手底下轻轻一带,将青莲提起让过胡镇,胡镇那一脚就踢在他腰肋下。
两下夹击,尤其胡老大那一拳。重若千钧,顿时,葫芦就扑倒在地,连带青莲也一起摔倒,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
小娃儿只觉脸上下了一阵温热雨。眨巴两下眼睛,睁开被鲜血黏糊住的长睫毛,见大哥满嘴是血。连牙齿都染红了,顿时恐惧极了,想要叫喊,却死也发不出声音。
胡镇和胡老大又赶上来,对着葫芦一阵拳打脚踢,连青莲也挨了胡镇一脚,被踢得翻滚到一旁。
青莲终于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老汉看不过。急忙上前抱起小娃儿,免得再遭殃。
葫芦本待咬牙站起,胡老大和胡镇哪会给他这个机会。自然是狠下毒手了,直打得他挣扎不动,神志恍惚。
胡镇又特地踢掉他头上的荷叶帽子。就要抢过去。
葫芦忙一把抓在手中,要藏入身下。
胡镇大怒,狠狠一脚跺在他手上。
葫芦一声闷哼,几乎不曾晕过去,那荷叶帽子也被压得扁趴趴的。
青山刚把一个随从撂倒狠揍,听见青莲哭声,转头一看这情形,眼睛都红了,遂丢下那人,不要命地扑过来。
此时,黄瓜、黄豆等人都冲了过来。
可是,没有葫芦对付胡老大,青山他们注定不是对手,很快被一一撂倒。
胡镇一脚踏在葫芦胸口,只觉满心畅快,俯身用手拍拍葫芦脸颊,轻笑道:“跟我斗?本少爷随便动动心思,就能捏死你。叫声爷爷,本少爷就饶了你。叫啊!”
葫芦虽无力起身,却轻蔑地望着他,就跟看白痴一样,加上满嘴是血,看上去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胡镇被这目光激得狂性大发,抬脚对着葫芦胸口狠狠跺下去。
谁知,被一人冲过来撞开了,原来是春子,关键时救了自家大少爷。
韩庆等人也都拼死跟胡老大缠斗,拖住了他,好让黄豆、秦涛等人来对付其他人,把葫芦救起来。
这一系列变化转迅即逝,秦淼等三个小女娃惊得目瞪口呆。
见葫芦这样被人殴打,秦淼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要发疯: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日子,今天这事超出了她的认知和承受能力。
她冲到葫芦身旁,蹲下身去,见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哆嗦着吃力地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抬头对刘蝉儿哭喊道:“蝉儿师妹,快拿药来,把我的背囊拿来。”
又对胡镇骂道:“猪,你这头猪。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让恶鬼缠死你!”
紫茄看着大哥有出气没入气的模样,也慌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哭着跪在地上,用手帕子不住擦拭葫芦嘴边的血迹。
胡镇听了秦淼的话,嫉妒欲狂,双眼一眯,杀机涌现,喝令胡老大不要磨蹭,把那些小的打发了。
他自己则跟春子对了一拳,然后抬腿对葫芦再踹了过去。
这一脚若是扫中了,连紫茄也避不开,要落个跟青莲一般下场。
刘蝉儿正提了个囊袋慌张过来,见此情形,不管不顾地扑到胡镇面前,一把抱住他腰,不让他踢。
胡镇气坏了,抬手揪住刘蝉儿头发,将她拖倒在地上,用脚狠踹。
刘蝉儿也发了狂,泼辣本性毕现,用指甲在他手背上挠出几道血棱子,又张嘴撕咬。
胡老大怕少爷有闪失,遂对黄瓜、韩庆下重手。
岂料青山疯狂起来,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先是砸了胡周一下,废了他半边臂膀,然后就冲着胡老大过来了;黄豆等人也都拼死搏斗。
他们比葫芦差的,只是年龄罢了,平日也是喜爱练武的,尤其是青山,疯狂起来跟葫芦竟然有的一比。
如此一来,胡老大就被这群小的围住脱不开身了。
顿时,哭喊、喝骂、喊打喊杀,现场是一片混乱。
而围观的乡民们,见闹大了,有些人就害怕起来,因为这可不是村民打架,这里面可是有京城来的豪门子弟,听说是当大官的,哪里敢沾惹,竟是直往后退。
另有些人却怒了:同一村的,被外人欺负,便是有仇,这时候也要放下仇恨,一致对外。这些人以年轻的居多。
刘家的老鳖府试也落榜了,今儿下地帮爹照看庄稼,这时候正收工回家,听见前面乱哄哄的喊打声,先是一愣,急忙就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他一眼看见胡镇揪住刘蝉儿头发猛踢,大怒,冲过来二话不说,照着胡镇脸上就是一拳。
胡镇一个没防备,脸上就开了染坊。
老鳖一动手,几个农家少年也跟着冲进来帮忙,混打一气,情势立时反转。
有那怕惹事的大人想拉回自己的儿子,可根本拉不住。
老鳖见葫芦躺在地上,嘴角流血,青莲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刘蝉儿被揪得头发蓬乱,花容惨淡,再想起去年底泥鳅挨的闷棍,那真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接连对胡镇挥拳猛砸。
几年过去,这莽少年已经长得牛高马大,不比葫芦块头小,他的功夫就算比不上葫芦,也够胡镇好受的。
可是,胡老大见事情闹大了——其实早闹大了,只是现在村里人也加入,这情形竟是犯了众怒,他就有些害怕了,拼着挨了青山一石头,冲过来挡住老鳖。
这时正是农人从田里归家的时候,老鳖看见玄龟等人也来了,急忙大喊:“老龟,麻虾,快来帮忙,有人打你兄弟哩。”
玄龟等人一看,又是胡镇这个王八蛋,于是也都冲过来下狠手。
其中黄鳝最是溜刷,专跟胡镇对拳——此时不报仇,再待何时?
胡老大万没想到,清南村的少年几乎个个都会些拳脚,而且凶狠无比,遂护着胡镇,色厉内荏叫喊道:“你们敢对胡少爷动手?想死不成!”
“老子今天就要你的命!”
随着一声大吼,一根木棒从天而降,重重击在胡老大肩颈旁,他眼前金星乱冒,摇晃两下,便轰然倒地。
接着,那人又挥棒朝胡镇击去,竟是毫不留手。
胡周等人惊得肝胆欲裂,眼睁睁地看着那木棒就要落在胡镇头顶,这一下就要开了瓢。
胡镇也吓得面无人色,却是避无可避。
持棒人眼中杀机凌厉,其势如风、气势如虹,誓要置他于死地。
他真要死在这里了?
就算事后他爹把这人活刮了,他也活不过来了。
这一刹那间,混世魔王竟然有些后悔今天的莽撞冲动了,这可是他十几年嚣张纨绔生涯中从未有过的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骑快马从村西奔来,尚未到地方,马上人凌空飞跃而起,对着那木棒就踢过去——
木棒偏离方向,砸在地上,震出一个深坑,腾起一阵灰尘。
来人是洪霖。
他救下胡镇后,稳稳落地,看向持棒人,眼神森寒无比。
持棒人是板栗。
他刚从外边回来,正赶上这场纷争,见葫芦哥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秦淼和紫茄围着他哀哀哭泣;余者青莲、刘蝉儿,甚至田遥,都挂了彩;青山等人也狼狈不堪,却都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心中涌起不祥预感,顿时看着胡镇杀机陡现。
板栗一击落空,再次动手,也不用木棒了,竟扑向胡镇,直接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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