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把手往板栗跟前一伸,如实道:“本王被人掐了。”
板栗听了一愣,再一看葫芦等人脸色,哪有不明白的,当下正色道:“下官当全力追查真凶,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连葫芦也莞尔。
笑完,感觉亲近好多,遂簇拥着秦霖往里走。
板栗又对黄豆道:“瞧你那点出息,想打就揍一拳,跟个娘们一样,用指甲掐人。真丢死人了!我不用想都知道是你干的好事。”
黄豆“哼”了一声道:“我好歹还掐了他一把,你敢动他一指头试试?我就服了表哥!”
板栗笑道:“今儿王爷送礼上门,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懂不懂规矩?等过了今天,我揍他给你瞧!”
一路说笑打趣,进入正殿。
郑长河等人早迎了出来,赵王及礼部官员也陪在一旁。
彼此见面,寒暄已毕,让入大堂看茶叙话,拜见长辈,诸般礼数往来也不必一一叙述。
稍后,郑老太太婆媳先告退。
然过不一会,又派人来请秦霖入内。
秦霖便随同郑长河和葫芦入内院。当时,郑氏也在座。
没有外人在场,郑长河老两口对秦霖的态度亲切随和许多,拉家常一般,问他旅途劳顿、身体安好、国事忙不忙等,尽显长辈慈爱;又怕他冷,又问他饿不饿,比对孙子还体贴。
秦霖十分高兴,含笑一一答了。
郑氏上下打量他,几次欲言又止,被他发觉,遂道:“姑姑有话不妨直说。晚辈定会洗耳恭听。晚辈如今孑然一身,族中长辈虽多,却都是皇亲贵戚、朝廷重臣,等闲言语不能随意出口,正要姑姑这样的长辈教导。”
郑老太太特地把他叫进来,怕不是为了话家常这么简单。可能是郑氏的意思,说不定就有什么事。
见秦霖如此敏感,郑氏微微一笑。
她沉吟一会,终究还是咽下斟酌半天的话,温声道:“也没什么话。我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也不懂男人胸中乾坤,只愿家人和美,子孙顺遂。便知足了。王爷是天上的雄鹰,但既然做了决定,还是坚持到底才好,如此才能福泽绵长。我听小儿说起在海外的经历,才知天外有天,海外另有世界。因近日王爷要来,我便常跟母亲谈论安国,猜测安国往东北去。会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呢?往西去,又是什么地方呢?”
她笑吟吟地说着问着。很好奇的样子。
秦霖却听得惊异不已:玄武王母妃仿佛在提点自己往安国东北和西方发展。
可是,不管东北和西方怎么样,她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就像她自己说的,只是猜测?
心里转着念头,面上却应道:“姑姑的话。晚辈记住了。请姑姑和爷爷奶奶、岳父岳母放心,为了紫茄,秦霖也会珍惜自己的,再不会像以前那般鲁莽行事。安国西面北面,都有异族;安国东面是大海。东北面。地域甚为辽阔,又十分寒冷……晚辈还没能探明。”
话音未落,就听对面传来女子低笑声和衣履窸窣声。忙抬头循声看去,只见对面后堂门帘微动,依稀里面有人在对外窥视。
动静很小,但他练武之人,耳力非常人可比,所以察觉。
他心中一动,暗想定是紫茄和张家姊妹躲在暗处看他,不禁盯着那门帘微笑起来,很期盼能见她一见才好。
耳内又听郑氏道:“我就喜欢瞎想。我想东南海外能发现别的陆地,那东北海外说不定也有大陆。王爷将来若是能在那里发现一片新大陆,那可不是大喜事!”
郑氏也糊涂,不知这世界究竟是不是她前世的地球。所以,她也不敢断定安国东北面就像亚洲连着北美洲一样,和另外一片大陆只隔着极窄的一道海峡。
不过这都没关系,她只希望这个侄女婿往外发展,不要跟大靖较劲,以免连累了张家和郑家。
秦霖再次惊讶,正要说话,忽听“哎哟”一声娇呼,从后堂踉跄跌出一个少女,仿佛不小心撑滑了手,或者是被人给挤出来的。
是绿菠。
她们姊妹正躲在帘后偷看王爷表姐夫呢,因听见秦霖说“为了紫茄,也要珍惜自己”,便对紫茄挤眉弄眼打趣,谁知得意忘形之下,一不小心就把她给挤出来了。
她尴尬地瞧着一屋子人,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这里除了秦霖,都是自家人,她又是个天真烂漫的,很快就没慌张了。眼珠一转,朝秦霖蹲身见礼道:“见过王爷!是紫茄姐姐让我来问王爷身子可好了?吃饭睡觉好不好?胸口还疼不疼?”
众人听得发呆。
后堂内,紫茄羞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红椒、香荽和青蒜弯腰蹲身,使劲憋住笑。
葫芦急忙对秦霖道:“这是五表妹。”
秦霖忙起身道:“谢五表妹传话。”又望着门帘道:“秦霖身子已经大好了。多谢紫茄姑娘费心惦记。”
紫茄在内听了,禁不住脱口应道:“还是要当心些。”
秦霖从受伤几个月以来,往来奔波,没一刻闲的时候,她真担心他。如今听说大好了,心里踏实许多,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全忘了外面有人了。
秦霖听了大喜,忙道:“姑娘放心,徐伯也跟着来了。”
他俩隔着门帘说起话来,让郑家诸人都觉得怪异不已。
幸好紫茄只说了这一句,后来没再说了,才放心。
绿菠见大伯母对自己招手,急忙就要走,于是对秦霖道:“好了就好。紫茄姐姐说,王爷这一进京,事儿肯定好多,要留心保养。别累坏了身子,落下病根。嗯,就是这些。王爷坐着吧,妹妹告退了!”
说完,又是一礼,忙不迭地跑了。
这一进去。几人慌忙就从后面出去了。
回到后面厢房,绿菠才拍着胸脯道:“哎哟,可把我吓坏了!”
红椒斜眼瞅她道:“吓坏了?我听你扯谎倍儿顺溜,哪里害怕了!紫茄什么时候告诉你那些话,怎么我们几个没听见呢?”
香荽笑道:“虽然紫茄姐姐没说,不过五妹妹够机灵,问了紫茄姐姐想问的。对不对,紫茄姐姐?”
紫茄含羞低头,想着刚才那人的话。痴痴的。
大家就笑起来,争着问绿菠近距离看秦霖的印象。
再说外面,长辈们重新拾起之前的话题,问些安国的民俗风情等;少时,又去前面和赵王等人商议婚期。
赵王说,钦天监拟了几个日子,都在三月,请郑家挑选。
大家合计后。把成亲日子定在了三月初八。
婚期一定,更加不同:除了回礼。郑长河老两口还另外准备了许多吃的用的让秦霖带上。
这有个缘故:他们觉得秦霖上无父母长辈,下无兄弟姊妹,光秃秃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青龙王府,冷冰冰、空荡荡的,想想就不放心,恨不得不放他回去。就住在郑家才好。
葫芦等人劝住才罢。
秦霖却道,不用带许多,他明儿来吃晌午饭,后儿还来,大后天再来。往后天天来……
葫芦板栗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郑长河老两口和郑青木夫妻却十分高兴,觉得这才是清南村新女婿的感觉——亲密,没的豪门贵族一大堆规矩,因此,连声叫他随时来。
这天,秦霖在白虎王府逗留到晚间,用过晚饭才回。
张家郑家忙着紫茄的婚事,王穷也在忙。
他先陪秦霖去皇宫,朝见英武帝,后参加宴会。宴罢就向英武帝请辞,说离家日久,刚才听伯父说,他母亲也进京了,故而想回家跟亲长报一声平安。
英武帝看着他,神色意味莫名。
当着人,他不好跟王穷谈张三姑娘的事,只得择日再和王丞相谈。之前没提此事,就是在等王穷回来。身为君王,他犯不着欺辱臣下,说清楚比较好。
于是颔首道:“爱卿出使安国半载,甚为辛劳。先回家歇息吧。明日进宫,朕还有重任委派爱卿。”
王穷恭敬地磕了个头,才离去了。
二月初八就是秀女进宫的日子,他默算道,还有三天。
回到府中才发现,不仅他母亲来了,还有好些不认识的女子,花团锦簇,站了一屋子。大伯母挨个为他引见,什么“这是崔三姑娘。这是崔五姑娘。这是杨六姑娘……”
王穷觉得不对,应付了一阵,忙就称累得很,回屋去洗漱歇息。直到王丞相回来,才肯露面。当晚,和大伯父在书房合议到三更。
第二天,爷两个进宫后,分头去找皇上和太子。
东宫,太子秦旷听说王穷求见,命引进偏殿。
“王翰林急着找本宫,可是为了张三姑娘?”秦旷命人上茶后,挥退左右,直接问道。
“正是。下官此次回来,本拟就向张家提亲的。不料听说张三姑娘也在进宫待选之列。昨夜思之再三,有一言不得不提醒太子殿下。”王穷也不拐弯抹角,也坦白直言。
“哦?”秦旷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道,“王翰林想提醒本宫什么?是不是当日送行时,本宫答应大人,绝不行卑劣手段?本宫并未食言,正等大人回来告诉呢。”
王穷摇头,斩截道:“太子殿下不能娶张家姑娘。”
秦旷眉头一皱,问道:“为何?”
王穷没说“张三姑娘”,而是说“张家姑娘”,这令他很不解。
王穷正容道:“除非太子殿下不想当皇帝了。”
秦旷喝道:“一派胡言!本宫乃父皇钦定的太子,娶张三姑娘也是经过父皇答应的,为何就不行了?”
王穷叹道:“殿下!太子殿下已经成年,皇上却刚登基,至少再坐二十年皇位不在话下,或许更长。太子殿下若是娶了张家姑娘,且不说张郑两家手握重兵,如今更添了青龙王这个外援,岂不是只要有心,随时能辅助殿下登基……”
话未说完,秦旷面色煞白,哆嗦道:“你……你……”()
ps: 进宫选妃的日子前面写成了二月初一,已经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