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很奇怪,说起来甚至很多人都不理解。赵亦中在幼儿园每次都玩的很疯。每次放学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像刚洗了一般。
但即使怎么玩,赵亦中却从来不打架,也不会主动的欺负别的孩子,当然也没人会欺负他。
但就是这样一个能玩的孩子,却在幼儿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厕所是做什么的,更不知道厕所在哪。在他的心里也根本没有厕所这个概念。他只知道,如果想尿尿的话,那就等到回家。如果想大便的话也同样是等到回家。
因此,赵亦中每天上学前基本都会提前上个茅房。但有一件事却是被赵亦中忽略了。或者说,是当时的生活条件决定的。
那个时候一个家庭三个孩子,家里又刚盖了房子,根本没什么钱,因为盖房子的钱还是七借八借,东拼西凑来的。所以吃饭当然更是吃不到什么,能吃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小孩子那个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每天的面条咸菜,是压根不能满足身体需要的。
于是赵亦中的大便往往要隔好几天才会上一次。这是悲剧的诞生条件之一。
在幼儿园基本没水喝,压根没热水供应,所有的老师校长都集中在一个屋子里,也就五六个人的样子甚至更少。老师可能会少一些热水喝,但孩子们可没几个愿意去找老师要这要那的。至少赵亦中从来没这种想法。
上学前,在家里喝点水,这就是整个上午或者下午的水量了。赵亦中又爱玩,每次都出一身大汗,这点水量还不够他消耗的。因此,赵亦中从来也压根没想过幼儿园竟然有上厕所的地方。在赵亦中的心里可能从来没有幼儿园中有厕所这个概念。他可能一直认为想上厕所只能回家上才行。巧合的是赵亦中的爸爸妈妈也从来没说过这事,老师说没说过赵亦中是不记得了。而赵亦中这么能玩的一个人竟然也没发现有小孩子在学校上茅房。在赵亦中的记忆中,悲剧发生之前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哪怕一点点的记忆。这是悲剧的诞生条件之二。
具体的时间已经无从可查。只记得那是一个下午,还是一个yīn天的下午。中午的时候,赵亦中还是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的上学去。到了幼儿园也一如往常那样疯玩。只是今天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很快,赵亦中就感觉到肚子不舒服。这是一种非常想大便的感觉。但是这个时候还没到放学的时候,是不能离校的。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占据了赵亦中的小脑袋。憋着,对大人来说都是极为难受的一件事情,更不用说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了。
很奇怪,赵亦中竟然没有想到去找老师。难道他觉得这样的事情找老师是一种不听话的表现?还是说是一种丢人的表现?
不管怎样,赵亦中到底没去找老师,可能他觉得自己能坚持住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往往会非常残忍的变的非常缓慢。赵亦中现在只想着能够快点到点放学。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头一次如此渴望快一点到放学时间。
中午本来还有些晴朗的天,慢慢的yīn暗了下来。还没到放学时间却已经起了风,天空yīn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
这是秋末的一天,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赵亦中也穿着薄一些的棉裤,只不过现在赵亦中已经没有余暇去考虑天气如何了。
赵亦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这种问题应该怎么解决。他很奇怪其他的孩子们是怎么解决这种问题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就在下一刻,赵亦中失禁了。只是开了一个头,便感觉肚子里自己憋了这么久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出来了。只是全都留在了棉裤里罢了。
很快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便钻进了赵亦中的鼻中。赵亦中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xìng。当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严重,但他知道不能让别人发现,要不然就丢死人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他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自己呆着。
只是盼着快点放学的心思却是一点也没下降。虽然难以忍受的肚子总算解放了,但解放的不是地方,这之后的事情更加的严重了。赵亦中在这时无疑是异常紧张的,同时也是尴尬无比的,亦是感觉自己丢人丢到家了。
苍天啊,这是怎样的一个玩笑啊……
“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终于被拉响了。只是这个时候,老师是要求大家先回班里再放学各自回家的。这一来,赵亦中简直要崩溃了。他只能像别人一样,若无其事的跟着大家回到班里做好,然后像大家讨论的那样说上一句“哪来的臭味啊?”
只不过,这样虽然减小了怀疑,但毕竟不是消除了怀疑。在赵亦中的眼中,他总是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是一种怀疑加肯定的眼神,这么一来他更是紧张无比了。但他还是要装出一副不是我的样子。
可能拉肚子之后的味道的确很大,貌似老师也有点受不了,于是便快速的宣布放学,大家排着队出了班级。但这么一来,想不暴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身前身后的孩子们的眼神愈加的怪异起来。赵亦中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现在的表现终究与往常不一样,而且大家的鼻子也不仅仅只是摆设。
赵亦中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在大家的议论声中从教室走到了校门,只依稀记得当自己爬上妈妈骑来的自行车后座时,身边有几个孩子是在跟接他们的爸爸或者妈妈嘲笑自己的。嗯,赵亦中觉得他们就是在笑话自己。他觉得丢脸极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赵亦中忘记自己是怎么告诉妈妈的了,只记得回到家后,便进了卧室客厅那边。因为是秋末了,所以清洗的话还是要在屋子里。
他站在一个大铁盆里,一边的爷爷拿着鞋刷子给自己刷着。但是鞋刷子的毛太硬了,也太粗了。刷的自己好不舒服。他好想自己的妈妈来帮自己清洗,就算是爸爸来也好。可是家里还有一些人,那些人是在家里盖些东西或者装修房子。让他们知道的话,赵亦中觉得那会很丢脸。他只好乖乖的站在大铁盆里眼巴巴的从门上玻璃往外看去。只希望自己的妈妈能够过来帮自己。
赵亦中对自己的爷爷很陌生,因为从小到大跟爷爷没见过几次面。他也没感觉到爷爷是爱自己的。他对爷爷和nǎinǎi都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这样一件丢脸的事情却是让陌生的爷爷在清理。赵亦中心中的憋屈连一处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赵亦中觉得自己好像惹得妈妈生气了。因为自己弄脏了棉裤吗?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生气。
鞋刷子的感觉非常的糟糕。赵亦中感觉自己像一个死物一般,毫无尊严可言,而自己又做了这么一件丢脸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整个要崩溃了。他亟需妈妈的安慰,可是妈妈好像很忙的样子,爸爸更是不知道在哪里。他,好孤单。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告诉他幼儿园是有厕所的,厕所就是用来大小便的,在学校是可以去使用厕所的。没有人告诉他这些,在他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妈妈在忙,爸爸不知道在哪里,陌生疏离的爷爷只是用鞋刷子一遍遍的刷着,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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