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地块上的垃圾彻底清除，工程持续了足足三天之久。

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了，不是吗？

不过，当他们看到新砌好的大理石平房时，一切便显得物有所值了。

整间主屋大约占了几十个平米面积，后面留出一块两倍大小的空地，作为未来仓库建设。石屋的正门已经挂上了带漆木牌，上书：“zì yóu猎鹰行会”几个大字，门口侧角还以浮雕刻着一尊胖大的、张开笑脸的秃顶男人图案，用以迎来送往。

说起来，这还是一种商人们的小习惯。

据传闻，只要安上了它，就会交上好财运。比如将兜里揣着大把银币的客人吸引进门，然后再让他们的面包钱化作店铺营业额，填满自己的钱包什么的——嗯，它出自一位半身人贸易大亨之手，那个jīng明的家伙最喜欢钻牛角尖，还相当迷信，甚至连铺子里蚂蚁窝的方位也要探讨一番（他管那叫注重细节，事实上，这种小手段有时候的确发挥了不少作用）。

总之，在他因此挣了大钱以后，这些装饰也渐渐流行开来。依袁伦先前的打算，自然是有样学样，尽管附近没什么客人，却不能丢了商人的传统（至少，是表面上的传统），于是乎不伦不类地模仿了一面门墙，搭建在这儿。

至于屋内，考虑到青年里甚至没有一位合格工匠，他们只能就地取材，在镇外森里伐了几棵树木，修修补补过后，勉强弄出一套略带“雏形”的家具——折叠木椅、柜台、货架和隔栏纷纷各归其位，把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很简单的木石结构，初踏进陌生门槛，一切却带着旧居的味道，凌乱不堪，而又似曾相识。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新驻地开张嘞。”

“噢，依我看，这里可比我们老家舒服，不用每天点着炭火，吃糠菜、睡石板，忍受那群该死的虫子sāo扰……”特瑞将双腿架在木桌上，悠闲地半眯起眼睛评论道。

“要是以后天天呆在这，哪也不去，再借着暖风睡个回笼觉，啧啧……”

“那你最好学点会计知识，这样我就能雇你当个小店员，每天埋头在无穷无尽的数字和货堆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你只剩下一把老骨头，烂光了皮肉，我一定替你缴掉那笔该死的棺材钱，嗬。”

袁伦瞥了一眼，提醒他道：“别忘了，我们可还没摆脱麻烦呢。”

“当然，当然。”特瑞一个哆嗦，从折叠椅上跳起来，“我说了，我是位雇佣兵……”

“对，什么也不干的雇佣兵，麻烦把脚抬一下。”

他穿过通道，在木架间腾出一块地方，指挥工人将最后几张挡板安好，布置便结束了。

“还真是麻烦呐……”

袁伦轻舒口气，萦绕在心头的紧迫感消缓了一些。

被破坏的小镇百废待兴，一切都在从头开始，借着这个机会，他们恰好名正言顺地加入进来。

店铺坐落在马文镇的第二层建筑群内，若在战争以前，这里可是那群“薄产阶级”的流连场所（大多是些不至于挨饿，却也积攒不起积蓄的雇佣兵、中级工人之流）。贵族不屑于涉足，贫民也消费不起，如今倒成了入住商人的新营地。就在附近不远，几间似模似样的砖瓦屋早已搭起，大概是他们的新邻居吧。

由于废墟实在太多太广，尽管穆恩绞尽脑汁，却也仅仅将镇中心那块不大不小的地方清理出来。越向外围，垃圾就越多，也越不受移居者的亲睐——这点可以从那几位拧着脸的商人身上观察出来。

简而言之，他们被坑了。

或者说，即便他们知道这是个坑，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跳下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哪怕店铺选址看上去没什么眼光，但一个官方认可的名头足以将它们全部抵消——惯例、秩序、传统，一道道隐藏着的法则如同枷锁般构筑起了世界轮廓，想要发展，必须学会融入——在这一点上，不仅他们心里明白，穆恩显然也非常理解。

所以，这份区别于奴隶契约、拥有经营权的zì yóu民身份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两人正闲聊间，詹妮弗恰好带着一名穿了露臂短布衫的青年到来。

“这是坎门，我想你们见过面，对吗？”

詹妮弗介绍道。

“是的，小伙子们干得不错，我可以满意地付起工钱。”

袁伦看了他们一眼，坎门的脸sè有些紧促，大概是想起了那次冲突吧。

“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忘了痛苦的生活吧，未来只靠我们的双手！”詹妮弗打着圆场说。

“你说的没错。”袁伦点头道，随即又向坎门伸出手掌：“欢迎你，詹妮弗的朋友。”

坎门与那时候凶狠果决的样子完全不同，此刻更像个青涩的男孩，脸上零落着的几颗浅灰sè麻子一抖一抖，尴尬地回应说：“那天大家实在是太饿了……所以……”

“是的，我能理解，饥饿会让人带上疯病嘛。”他淡淡地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是恰巧路过，假如你不阻拦，恐怕早就离开了吧。”

坎门暗自舒了口气，毕竟，想起他们的作为，还能拿下这份工作实在是太过侥幸。

“我不知该怎么谢谢您……就像您了解到的，这段时间，我的兄弟们也是别无出路，要不是您的雇佣……”

袁伦一次请了二十多个工人，而这些名额全部由青年们打包接下。如此一来，付出的银币起码够他们十数天用度，只要节省些，说不定还能在吃完之前接到新的活计，这样就不必签订那个该死的奴隶契约从而失去zì yóu了。特别是在这个人心叵测的时代，他的行为甚至足以令沽名钓誉的慈善贵族们汗颜——坎门心中充盈着感激和惭愧，情绪复杂。

“詹妮弗救了我们一次，正好扯平，不是吗？”

“这么说，我还承你的情咯！”詹妮弗吐了吐舌头，朝他扮个鬼脸。

“噢，只是礼尚往来而已，要知道，我们这儿也正缺个医生呢，哈哈……”

有这几句话掺和，紧张的气氛立刻缓解了不少，大家毕竟都是年轻人，很快便相互熟悉、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笑起来。坎门从小在马文长大，知道的东西比起詹妮弗要多得多，从他嘴里，袁伦渐渐对镇里的复杂关系有所了解，很多疑惑也便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从阶层上说，如今镇里共有三类人。

掌握主导权的，是以临时执政穆恩·托马斯和卫队长巴洛克·福特为首的贵族，当然，这里面还包括了他们手下的核心力量——一支约莫二十眼，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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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得差不多了，还剩最后几天，这段时间断更实在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