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恍惚之间,物非人是。袁轻岁推开石门之后,一片光华乍起,只觉身后传来一股大力,身前的光华亦如同漩涡,两力相加,袁轻岁不能自控,已然涌进石门之内,再一看,竟是身在一座花园之内,园中奇花争妍自不赘言,好个葱翠篱门,可惜倒了半架,待矮身而进,妙吓!凭栏仍是玉栏杆,四面墙垣不忍看。想得当年好风月,万条烟罩一时干。好冷落也!则见风月暗消磨,画墙西正南侧左,苍苔滑擦,倚逗着断垣低垛。因何蝴蝶门儿落合。原来以前游客颇盛,都题名在竹林之上。客来年月偏多,刻画尽琅玕千个。早则是寒花绕砌,荒草成窠。
正当恍惚间,耳边忽听得声响:“吓,我想起来了!记得去chūn,曾得一梦,梦一大花园,梅树之下,立着一位美人么,喏喏喏,就是她。她说柳生吓柳生,与俺有姻缘之分,发迹之期。喂,美人可是你说的?是也不是?阿呀是也不是吓!”袁轻岁这才寻声观瞧,竟是位俊俏的公子,此人身穿月白长衫,头上一顶乌帽,手执折扇,正呆呆地对着袁轻岁发愣,口里胡三倒四不知说着些什么胡话,听得羞恼,不由得便要拔出随身佩剑,却发现原来手边并无冰刃,不由得直接伸手,扼住男子的咽喉,这才骂道:“哪来的小子,何故如此孟浪?敢是欺我门名头不显,便以为奇峰无人了吗?”
那青年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仍旧只是痴痴的说着:“月女怒目,观音横眉,不想竟是登仙门的仙子,吓,仙子喏,你道与俺有姻缘,却不想竟是……杀……杀身的因缘!”
袁轻岁听这人口里说出“登仙门”三字,心下自是一愣,本以为仙门百数年不曾出世,却在此地见到了听过登仙门之人,不由手一松,开口问道:“你……你却是为何知道我师门的名号?”
“仙子,仙子说笑了,咳。”那公子跌坐在地上,抚着喉咙,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接着说道,“仙子吓……”“好好说话会不会?”“啊,是!”那公子听袁轻岁甚是不耐烦,不由挣着站起,正正衣冠,这才拱手说道:“小生柳梦梅,卧病梅花观中,喜得陈友知医,调理痊可。这几rì,chūn怀郁闷,无处排遣。早间石姑姑来说,这里有座大花园,尽堪游赏。为此迤逦行来——啊,登仙门。仙子莫要取笑与我,登仙门乃是当世第一大派,奇峰三英两秀天下闻名,小生虽是未曾修行,也非是那山野村夫,如何能不知道登仙门奇峰的名头?却不知仙子是奇峰哪一秀?”
“秀?”袁轻岁想了一想,不管是秀或者绣还是锈,似乎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啊,如果说是咻的话……“谁会给人送称号是咻啊喂!”
“哈,原来仙子竟不知道!这三英两秀的名号早已天下传名,仙子竟尚不知!那三英自说得是登仙门门主‘天下奇绝’季司南、‘剑夫子’易礼、并那‘风血狂屠’西风猎,两秀自然是‘红尘葬万心’花晚,‘清泉濯万垢’袁轻岁了!仙子自称奇峰中人,想来不是姓花,便是姓袁了!若蒙仙子不弃……仙子可否告……”
“袁轻岁。”袁轻岁觉得自己从没有过这么脸热乃至咬牙切齿着说出来自己的名字的经历。然后,在她内心角落里,她那颗砰砰跳动的吐槽之心涌动着,翻滚着:“天下奇绝什么的也就算了,风雪狂徒这种诡异的称号谁要闹哪样啊,这么中二的名字真的合适吗我说……不对,不如说果然称号什么的就是中二!根本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昵称就很中二我说!另外不管怎么说葬万心就算了,是谁给我的外号叫做‘濯万垢’这么诡异啊!这简直……毁了我的形象好吗……”
“原来是‘清泉仙子’!小生听闻仙子芳踪飘渺,居留无迹,兼之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好,清泉仙子也就算了……芳踪飘渺……”袁轻岁觉得自己的头突然间有点痛了,她皱眉抚着额头,一边想着,“对了……刚刚吐槽的时——刚刚思考时怎么没注意……门主季司南……这简直比大师兄说自己是个正经人还搞笑好吗?白师叔是发什么疯才会把门主传位给大师兄——等等,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啊!门主不是白师叔吗?”
“仙子?仙子?”脑内乱成一团的袁轻岁被青年的呼唤叫回了现实,“小生冒昧,敢问仙子时方才所想,可与小生……”
“我且问你,你刚才说,登仙门门主是何人?”
“仙子……”青年突然有些变了脸sè,沉吟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仙子,登仙门当今的门主,便是您的大师兄,‘天下奇绝’,季司南啊,仙子怎么糊涂了?仙子乃是奇峰排行第之后,就没再听见青年的声音了,因为,一个让她充满安心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小袁,你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呢。”季司南温润的嗓音轻轻地涌进了她的耳朵,把那些嘈杂刺耳的声音全都隔绝开来,让袁轻岁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那张床上,舒服的躺着,闻着被子发出的属于阳光的气息,轻松,安宁。
“大师兄……”她慢慢的站起来,转身望着季司南,突然生出了想要抱住眼前的男人并且痛哭一场的冲动。
她没想到的是,季司南却比她动得还快。
季司南轻轻地抱住了她,吻了吻她的发丝——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浑身发抖,几乎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当她想要挣脱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
她本能的陶醉在了这种陌生的感觉带来的温暖与安心中,回以更热烈的拥抱和抑制不住的泪水。“大师兄,我……”
“大家都很担心你呢,就算是你二师姐也一样。”季司南依旧笑得那么温和,“我知道,可能是我的决定下的太过于突然了,就算你不想要嫁给我,也不需要这样的,我不怪你。”
“嫁……嫁给大师兄?”袁轻岁终于还是挣脱了季司南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