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便是江湖第一大义人,丐帮帮主殷开山殷老帮主,七十出头,朋友遍天下,为人童心不老,爱与人嘻嘻哈哈,无丝毫前辈架子,老少无欺,受人爱戴,人送天下第一逍遥翁美名。
唐生智正要躬身施礼,老帮主一摆手,瞥了其一眼,道:“好你个二当家的,跑到扬州来请客了,亦不知会吾老人家一声!快倒酒,吾老人家今rì一整天还未吃饭呢!”
唐生智忙替老爷子满上,口吃道:“天底下还有人敢不让老爷子吃饭的?我不信!想来丐帮也是惯吃百家饭的,又啥时为饭菜胆过心来的?不信,是老爷子您寻借口的!”
殷开山接过酒一口而尽,拿袖口一抹嘴,抓块牛肉又塞嘴里,朝唐生智笑道:“毒崽子,有出息,不似汝家那老毒鬼抠门,大毒鬼小气!去汝门上作客还不让人吃好喝足,家里酒呀菜呀颇多,却令人不敢偷,光瞧着眼馋,尽留口水,气死人了。今后吾老爷子便是打死饿死再也不去汝家门上讨吃喝了。还有汝两个,家里有的是钱,还出来尽吃白食,真没出息。让我老人家看看这一个个身上带银子了没?”殷开山一转身,伸两大手在薄西二人胸前一阵摸索。
唐生智三人呵呵一笑,齐躬身施礼,笑道:“晚辈等见过殷老爷子,祝老爷子长命百岁。”
殷开山一屁股坐下,喝口酒笑道:“嘴上说得是好听,可心里头还不知是如何骂我老人家呐,说吾抢尔等的酒喝,抢尔等的饭吃咧,还弄脏了尔等衣服,口是心非的,眼下小年轻确是靠不住的!”
西门虹云笑道:“这哪能呢,你老可是贵客,是神龙见首难见尾的,便是晚辈等想请你吃饭喝酒地那亦得咱能找得着人呐才行。”
殷开山摇摇头道:“那倒是。汝小崽子跟汝老子一样就是会说话,啥事皆是你父子两最有礼的!得,我老人家不与尔等一般见识。哎,我老人家吾本想偷尔等一点酒一点肉好一旁呆着慢慢享用,寻得清闲的,不巧一进门,便看到一个抓贼之人,吾老人家只好现身厚脸皮讨吃的来了。”
殷开山一抓酒杯,空的,伸手捏块猪腿骨一指唐生智骂道:
“吾老人家刚赞美汝两句,便不知东西南北的,瞧着这酒杯空了也不知赶紧的満上,真是榆木脑袋,跟汝那老东西,大东西一个样,小气,不过,还算有救,瞧着也够顺眼的,以后你可要多请吾老人家几顿才是。”
唐生智笑着给大伙都満上。
殷开山朝三人一招手,伸长脖子,尖声道:“吾对尔等说,这楼上有那么一个当官的,专抓小偷的;吾老叫化子要不是眼尖,万一偷汝几个崽子酒肉时给其瞧见了,以后吾这老脸该往哪儿放吆,吾老人家一世英名还不就给汝几个的酒肉给毁了!”
西门虹云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老爷子你就骗我们小的吧,天底下你还有怕的?吾不信,你们信吗?我是不信!”
薄亦凡笑道:“我亦不信的。”唐生智一旁没出声,只是笑嘻嘻瞧着三人。
殷开山见唐生智没啃声,大为高兴,抢过西门虹云的酒杯一口干了,小声道:“就汝小子算计狠,心眼多,处处处心积虑地设陷阱造圈套的,也不嫌累的!还是唐老二为人老实,将来定比汝享得福多的。心眼多有时也不见得是好事啊!吾可瞧见吾后面有个穿灰衣家伙吧,七扇门都统制!专抓小偷小摸的!吾老人家能不怕吗,吾怎今rì如此的背?不行,我得寻过好去处好好洗洗这身上的悔气!”
唐生智三人闻言抬头一打量林木杉。
殷开山道:“吾本来亦是用不着怕他的,与他动手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我老爷子也没有丢人现眼。可其昨晚没瞧到拿生死薄,正在气头上寻人打架的,汝说我吾能去找其茬子吗?好男不跟疯子一般见识!尔等可不要说吾在这里的!”
殷开山突起来转身一指林木杉,喊道:“就他,好像人家欠他债似的,从不曾请吾老人家喝口酒的!”
林木杉双手抱礼算是见过四位,又招小二送来四壶好酒。
众人的心思已经聚集到生死薄上了,还有谁去管这七扇门的头子去。
唐生智笑问道:“老爷子昨夜去过崇雅书院了?”
殷开山正sè道:“啥也去过书院,好像这书院你去得我老人家就去不得的是的?前晚吾便去书院了,本想一睹生死薄之真容的,我老人家在院里躲到四更天。那当官的躲假山后,我躲桥底下,夜里可冻死人了。终见得再没有旁人了,吾便溜进凭栏阁,推开房门,见到了那只包袱,正要伸手去拿,唉,也怪吾老爷子兴奋,那个美呀,未曾提妨身后竟然有鬼,给别人抢先一步给拿去了!”
唐生智三人“啊”的一声,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敢打殷开山的劫。
殷开山气呼呼道:“尔等亦不要啊的乱叫,吾老人家身手又不是天下第一;不过,吾老叫化子倒亦不是好对付的!”
西门虹云抢话道:“那是,老爷子定与那人动手啦!结果如何?”
殷开山一扬脖子,道:“那是当然,从来皆是老叫化子抢别人的东西的,吾以醒神上前便去抢;那人却只守不攻,后见吾逼得厉害,就,就,就-----”老爷子一激动,竟喝酒呛了。
唐生智忙上前连连捶背。
殷开山缓过气来,一瞄唐生智赞道:“吾老人家就看汝顺眼,得了,等吾百年之后,大小叫化子就全交给汝得了。”
唐生智连连摆手,笑道:“吾可不敢,你一人已让吾心惊胆颤的了,再来几个小叫化子还不吓死了吾!”
殷开山骂道:“没出息!可是竟有人比汝还没出息,那人见逃脱不掉,居然挥手打出一阵红雾。吾老人家可不想吃眼前亏,忙飞出门外躲避,不想撞上一人,好没给吓死的。猜吾撞到谁了?唉,就后面那当官的。等吾二人再扑进房里,那抢包之人早已不见了。吾可气啊;还有,那当官的亦烦死人了,一直问见到东西没。见个鬼啊,吾老人家从未吃过这种亏,没理他便走了,可这当官的却一路追来,好不容意才跑脱身寻块地方睡了一两天。吾偏不告诉他,急死他!”
唐生智不觉一乐,这老爷子越老越不正经的了,话当然不敢如此说,转念问道:“吾说老爷子,你如何看这事的?”
殷开山手点唐生智道:“哎呀,吾可看上这小毒崽子了,一语中的啊!我老人家想前思后,总觉得此纯粹乃一骗局,至少非十殿阎罗门下所为!”
唐生智三人睁了大眼,这江湖第一正派之人却亦会为邪教辩护,想来也叫人难以置信的。
殷开山一撇嘴,道:“怎啦,吾老人家就不许认识十殿阎罗?我便不信桩桩血案皆是人家干的,不成有人混水摸渔,尽作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那十殿阎罗乃顶天立地之汉子,道不同不相谋罢了,正也好邪也罢,各自心头一杆秤!又岂会有真邪是非之分的!”
众人不言语,看着老帮主。
殷开山摸摸胡须,道:“吾不信这次生死薄再现为真,或许乃有人蓄意混淆是非,定有得其它打算,想来不几rì定可应兑的。”
唐生智不解,正要追问源由,忽见得旁边一包房门帘掀起,一汉子骂道:“小二,吾说你死哪儿去啦,给老子再上两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快点,找死找抽哪!”
殷开山闻言jīng神大振,起身一抹嘴,笑道:“吾老人家亦该挪挪地儿,走了。”说罢转身便走,又一回头,伸手连抓两块牛肉,又挑了块鸡腿塞布袋中,回身对着那叫酒房中虚推一掌,趁着门帘震开瞬间,就地十八滚,一闪而入不见了踪影。
唐生智耸耸肩,看看薄西二人,二人亦摇头苦笑。
唐生智又叫小二上点酒菜,三人仍就喝开,谈些殷老前辈生前的趣闻轶事。殷开山竟然是三家的多年好友,三人关系自是又进了一层,三人正谈论着着生死薄的事,自然是没了以前不畅快的气氛。
正吃酒间,忽闻得楼下一阵叫好声起。众人忙抬头转身,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