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私
任天琪那是一连几rì坐不安,神魂颠倒,眼前老浮现东方白的身影。一人坐堂上,闷闷不乐,心想何妹母女远在苏州回来不得,这西门妹子又身已怀孕,更是两边叙说不得,又怎耐西门妹是三眼观音之女,好比是平地一声惊雷,rì后又如何处得;听得西门先生那口气,不但对自己颇有好感,暗自认可,那自是爱女及他的,却也见得其是诚心想帮助得自己,稳定自己权威地位了,大业百尺竿头再升一尺啊。可这今后又该如何面对这烟花盟杀人如麻,屡屡作得血腥大案,自古正邪不两立,官匪自不同道,尚有殷老爷子落烟花盟之手,下落不明,如何去开口问得三眼观音。
众人皆以为大将军处置烟花盟一事不得进展,正在烦躁,均未前来打扰。
郡主与冬雪自是百般劝说,心下急促,没法,郡主又去聚贤庄请来大哥鹿谦,二哥温庭玉等人。众人拖着任天琪一般巧妆打扮后,十数人出府信马外出,便服暗访。除了四位义兄,四胡勇,马田宫三使,外加天宝天赐夏荷秋月二女,连同任天琪,一行十六人,向北朝着兴化高邮方向一路行来。
一路之上走农家,访集市,观水利,攀丘越河,游遍山水,暂且抛去了胸中诸多烦恼。这rì,来到了高邮境内,已是盛夏,烈rì当空,众人缓行于村道之上,yù前往镇国寺拜访上香。
遥见前边不远处,路边有一凉亭,凉亭四周树木高耸如伞,亭内亭外自是聚拢了不少乡间平民,边喝茶边谈论天下大事,欢声笑语。
众人靠上前去,下得马来。
众乡民虽好奇这一行衣着华丽,満脸大汗的过路人,亦自有人让出块地来,让得众人纳凉熄脚。夏荷买了一两银子左右的酒水西瓜,分与众亭上之人与大伙解渴,双方愈发见熟。
任天琪吃了几口西瓜,抬头对一长者,笑道:“老丈,此地人怎如此客套谦逊?小生走过不少地方,只闻见民生疾苦,却难见得此等上古世风!”
老者抬头,瞧瞧任天琪,笑道:“小哥面有成龙得凤之容,倒亦是个高贵之人;身边有这如许多随人又皆非常人,却亦难得小哥如此关心天下黎民生息,可贵可贵!”
任天琪拱拱手,笑道:“多谢老先生夸赞,在下实在是不敢当。”
老者一掠胡须,笑道:“老朽我今年八十有四,回首瞧来,唯独去年与今年这两年过得相对舒坦些,不但没了以前的沉重捐税,就连我那两个长年从军在外的孙儿前不久亦已解甲归来,四代同堂之乐。放眼四下百里,亦是一片安宁。好客谦逊,人之本xìng,上古遗风,真是拜当今父母官任大将军贤明所赐。只是老朽心中不知此快乐又能延续得多久啊?”
任天琪见得老丈话中有话,似有所心感不足,忙笑问道:“老丈心头尚有遗憾,不知可否道出一二让小的听听?”
老丈喝口茶,道:“老朽乃知足常乐之人,如今天下太平,家人团聚,作得布衣小百姓亦就该知足了。再说,这民间的拉帮结派,偷鸡摸狗的又哪朝哪代没有?老朽只是近来屡闻得有人说起谁谁如何的,老朽在想,如这世上连这些个龌龊亦没有的话那不岂是更好!”
有乡民笑道:“二老太爷,您就知足了吧!如今男不当兵,女不耕田,税收只十取其一,又不见天灾**已是万幸大吉了!”
纸扇轻摇的一点红见得老丈yù言又止,有所顾忌,忙收扇插嘴道:“朝廷去年不是已派兵扫除了各地强盗恶霸,难道如此短时间內又有人出来欺男霸女不成?”
老丈一笑,道:“欺男霸女这个我们此处到是一时没见到,只是,只是……”
任天琪见得老者犹豫不决,忙一指一点红,笑道:“老丈自不必顾忌,此位正是去年领兵剿匪的镇南将军,此次出来微服私访便是要查看民间是否安宁,查办有无恶人死灰复燃!”
众乡民大惊,忙起身下跪参见,惊慌失措,垂头闭口不言,诚惶诚恐。
一点红忙扶起老丈道:“在下受大将军之命,故地重访,保境安民。大家无论有啥要求,或是不満,均可对在下讲来,好叫在下转告大将军的。大将军自会给大家一个満意回复。”
众乡民无人敢言。
一点红深知百姓律来惧怕官府秋后算帐,忙笑道:“我只是微服私访,未曾带得当地官员同来,就是担心下面官员虚报民情,在一方为非作歹。各位乡亲如觉有不明不妥之处,皆可对本官明言。”
众百姓乱道:“有人霸占了鱼市!”
“有人抢占了土地庙!”
“有人明目张胆聚众斗殴!”
任天琪请大家一一讲来。
原来,今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强人,霸占了当地码头,土地庙,鱼市,肉市,与得原来那一帮强人产生了冲突,双方间已发生了三场血斗,有多人死伤。如今,这后来这帮人又想霸占镇国寺,正隔三差五前去捣乱,影响了百姓生计,百姓十分反感。县令孙然孙大人闻讯亦派人下来调和,驱逐。怎料来人飘荡不定,来去无定踪,到亦一时未能根尽。而这孙大老爷亦是个好官,清明廉洁这不,大家皆并不以此为患。
任天琪道:“那后来的这帮人有啥特别之处吗?”
众乡民面面相觑,摇摇头。
猛然间一人道:“小的瞧得他们好像还是一伙的,有可能只是带头的不和,自家人起哄罢了!”
任天琪见得说话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十五六岁,遂笑道:“这位小哥,何以见得?”
那少年道:“他们胸前皆有一手握刀的图样,不就是一伙的吗?”旁边有人一拉少年衣衫,少年瞟了一眼任天琪,缩头不再啃声。
任天琪心头明白此处确有两帮烟花盟部属正在內斗,正如大先生所讲南北两部烟花盟正为地盘钱财而争斗,心里颇为开心。又与众百姓谈些田里收成,官府税收之事,略休憩了会,谢过众人后,又赏了那少年一锭十两的银子,便朝着镇国寺赶去。
待马队远去,那老者瞧着远去的马队,轻掠胡须,道:“好年轻好作为的一方诸候啊,只怕上天不沟垂青,天妒英才了!”众人不解,上前齐问,老者笑而不语。
一行人来到了镇国寺寺庙门口,但见得寺门前冷冷静静;一瞧四下,亦未见有啥香客游人,除了树上树叶丛中知了在不停叫着,安宁得很。众人下得马来,将马系树上,留下四勇看着,其他人则随任天琪进得寺山门。
刚一跨进寺院山门来到寺內,就见得寺內冲出一帮叫化子,约有四十人之多,各持棍棒,有几个还抡刀舞枪的,拦住去路。天宝等一见,忙抽剑横棍护住任天琪与两位姑娘。
宫铭提剑飞身上前,一个旋风连环腿,踢退前面几人,喝道:“放肆,佛门净地,大白天的弄枪弄棒的,成何体统。尔等何人,来此何干?”
天赐亦飞身落宫铭身边,骂道:“瞎了眼的东西,领头的是谁,还不滚出来见过本少爷?还不快滚出寺去!”
叫化子们见得来人衣着鲜明,临危不俱,又出口张狂,好似帮中好友,不似来捣乱的,不知所里,面面相觑;其中一叫化子或是头目,人群中嘿嘿一笑,道:“几位爷,有话好说,我们坛主这就到,是友是敌,立马见分晓!嘿嘿,可别想在咱们兄弟们面前耍得大头,我们丐帮可不是好糊弄的!”
天赐本就见得无人出来迎接而生气,又见得此人満嘴放屁,大放嚼头,大怒,点地而起,飞身上前,双手齐出,双脚乱踢,推拨开前面几个叫化子,飞扑来到那人面前,探爪抓起那人胸襟提起,左手几一比划,一脚踢飞那人。
那人半空中一连几个跟头,一不小心裤子滑下褪到大腿弯处,露出雪白屁股,感情是方才天赐出手解了那人裤带。
众人一阵轰笑,夏荷秋月二女则气得别过头去心头直骂这乱来的三爷缺德,粉脸飞红,拿眼直瞪任天琪。
天赐落地骂道:“都眼睁大点,爷是你家少帮主林雪飞。带头的还不快滚出来?”
这时,寺內奔出几人,一人高叫:“兄弟们快退后,不可莽撞,那是任少侠与小帮主驾到!”
任天琪抬头望去,认出前来之人正是滚地龙陆士兴,其身后跟有几个和尚,一个叫化子。陆士兴忙上前见过众人,喝退众帮众散去,又为众人引见了寺中几位大师父:镇国寺主持玉净,二当家玉尘,三当家玉缘;外来和尚圆通大师,圆惠大师,丐帮六袋弟兄古士群。
任天琪自是认出圆通圆惠,此二人正是枫雪寺主持兄弟二人,忙上前恭施礼,笑道;“晚辈广陵任天琪见过二位大师,昔rì冒昧之处,还望两位大师海晾。”
圆通兄弟莫名其妙,陆士兴上前在圆通耳边低语几句。
圆通惊大双眼,哈哈大笑,对其弟笑道:“前年枫雪寺中放我等一条生路的,不想竟是颂义公之侄啊!”
圆惠一愣,上前一把抓住任天琪双手,急道:“颂义公可好?”
任天琪笑道:“家伯一切皆好,现官拜后将军,坐镇广陵;叔父方便之时,尽可前去无妨!”
任天琪又叫过天赐,引见给圆通。天赐自是上前跪拜。
一行人进得寺庙大厅,任天琪先上过香,拜过佛,才随玉净等来到方丈室落坐。
原来,年前来了一伙烟花盟的人,想要入伙镇国寺分得寺中香火钱,并以寺为落脚点。几次来人相谈均被拒,其心不甘,于是频频叫人前来捣乱。因怕引起官府jǐng觉,倒亦不敢明目张胆前来。寺中众和尚无防护之力,忙请来挚交圆通兄弟,又请来丐帮众人前来相助。烟花盟见得寺內防范,到一时亦未再来。
任天琪转头对陆士兴道:“陆兄,此处烟花盟所部共有多少人?落脚于何处?可一一知晓?”
陆士兴起身回道:“回大将军,烟花盟在此共有两派人,一派当地人,约有五十人,一伙来自山东河北,约有一百四十人之多。不过前几rì这当地烟花盟这边又来了几个盟中高手,正带领众人在与那伙后来烟花盟之人谈判。两派人皆住无定处,单按每逢五,十五,二十五三rì,双方皆会在此去向西七里处一城隍庙处集结。”
“为何?”任天琪诧异问道。
陆士兴一时不得明白,道:“大将军不知这初五,十五,二十五三rì乃烟花盟定下的接单杀人之rì吗?这天下皆知烟花盟无人不敢杀,无事不敢作,就怕别人出不起银子。这不,这两派是去抢单收定金的。”
任天琪略一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高邮境内共有多少烟花盟部众?兴化宝应境內又如何?”
陆士兴道:“据小的估计这沿河沿江各县应当均有烟花盟部众,这是肯定无疑的,只是实际情况并未去查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