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阁
任天琪一行十一人在次rì晨曦中便暗暗出了登州,往少林飞马驰来。一路上是快马加鞭,不作停留,自是无心留意沿路的景观,纵是少室山青松遍野,云雾镣绕,涓溪飞流,亦只好任其独秀其身了。
午后,已是催马来到了少室山下,众人寻得一家小酒店,吃了点素菜素饭,又寻得了一处客栈,留下三个亲兵看守众人马匹与兵器,一行八人换上整齐衣服,徒步往少林走来。
一路之上,僧人见多,文人墨客,进香男女亦是见得不少,断断续续,络绎不绝,可见少林庙火之隆盛。
黑鹰皱皱眉头,道:“格老子的这啥鸟地方,奇怪了,怎不见得有一人身带兵器?这要是闹翻了天,岂非是任人斩杀了!”
任天琪笑道:“不会地,此地乃少林寺所在地,佛门重地,武林泰山,自不同于别处,固然规矩甚多。如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名唤卸甲阁的,外人非得允许,是均不可带兵器擅自入得寺去,需将随带兵器卸下的。外人虽说对此颇有看法,但基于少林一门武术博大jīng深,又为名门正派,出于敬重,亦就忍了,一代代传下来,倒成了万人遵循之铁规了。此处可称得上是人世间最为安稳之处了。”
白鹰叫道:“啥龟儿子的鸟规矩,我天龙寺天下弛名,亦未敢有如此霸道之举,等会让我上去拆了那鸟啥子王八阁。”
任天琪笑道:“想拆就怕四哥无处下手了,大家好是本分点好。”
双鹰二人人高马大,嗓门大,又成心想惹点事端来,一路上踢花摘草,指手划脚,骂天述评地,自是引起得路人注视。!”
路人闻听魂飞魄散,作鸟兽四散去。
早有巡视寺中僧人飞跑过来,劝道:“施主,此乃佛门重地,敬请不要大声喧哗!”
白鹰怒道:“放屁,佛门重地岂是汝等如此藏污纳垢之所能比的?我看这里改成chūn花楼就好!”
花如chūn等惊如寒蝉,一拉双鹰袖口。
双鹰不以为然,怒目对僧人。
寺中僧人闻听,冷笑道:“这位施主,请速离去。此处是少林,不是尔等可戏闹撒野之处,可不要无事自讨得苦头!”
双鹰甩开膀子上前几步,笑道:“此山是汝少林所开?此树是汝少林所栽?笑话,是先有得此山此木,还是先有汝少林?笑话,我不进你少林寺庙里就成,汝能置我如何?”
那僧人惊目搪舌,又有几个僧人闻讯飞跑来,手持棍棒,自是寺中罗汉堂武僧。
任天琪见要出事,忙上前拉住双鹰,连连赔不是。
双鹰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没敢再闹,却已是心生恶意。
僧人们如尾相随。
一行人在山上缓缓走着。双鹰拖拖拉拉,落在最后,不时左盼右顾,时而走走停停,又大声狂笑。
僧人们怒容紧跟,早有一人飞步前去。
路转过一道山岗,前面陡然开阔,好大一块平地,群山之中竟有这等平坦之处,已属罕见,却不知是天成还是后人凿就。就见得前面不远处有一排简陋化的亭舍,似供游人稍息或是躲风避雨之用;却见得亭舍前十几位少林弟子持械而立,如临大敌;开阔之地当中,一巨石高耸而立,高两丈,宽四,分外醒目,老远就可瞧见。众人才明白,此处起就是少林寺寺院所在,这块巨石就是天下群雄为之折腰的卸甲处了。
任天琪带头径朝亭舍前武僧走去。
双鹰心头早有盘算,暗拉天宝衣角,叫住天宝,三人落后更远。
黑鹰挠挠头笑道:“我说天宝兄弟,你识不识得字?”
天宝诧异摇摇头,一脸迷惑。
黑鹰道:“那你可晓得我等此次前来少林为了何事?”
天宝咧大嘴,笑道:“三爷莫非是欺我是傻子不成?这谁不晓得是来接殷老爷子回家的吗?”
白鹰拍拍天宝肩,笑道:“兄弟你果然jīng明,一猜就中,想来是骗你不得的。那你晓不晓得我兄弟二人为啥又要半路跟来呢?”
天宝笑道:“这谁不晓得,是怕路上要打架我等人少吃亏呗!”
白鹰笑道:“天宝兄弟果真聪明,一猜就中。可你晓得为啥咱们上山来却均没带打架的家伙呢?”
天宝抓抓头,瞧瞧二人,摇摇头。
黑鹰叹口气,一指那块巨石,道:“天宝兄弟,瞧见那块巨石没,上面写了三个字,你是不认识的,三哥可告诉你,写的是‘家伙岭’三个字,你不懂了吗?”
天宝点点头,笑笑。
白鹰叹口气,摇摇头道:“是啥意思呢?是说谁要是能推倒这块石头,谁就能带着家伙进得少林寺去,推不倒,自是不能带家伙进去了。本来你兄弟天琪是可以推倒那块石头的,可他是少林弟子,不可上前比试的。哎,告诉你亦没用的,我思量天底下是再无人能推得动这石头的,说道是白说道了,看来我们此次注定是要遭少林的欺负了!”
黑鹰瞧了一眼前面,垂头道:“哎,我本以为天琪会去推倒那石头的,哪料他竟想都未想就放弃了,瞧少林寺里光瓢瓢们一个个皆拿着家伙的,我们此次可是要吃大亏了的!”
天宝伸大手抓住双鹰一推,嘿嘿一笑,道:“两位哥哥,还有我呢,咱可是天生神力,连鹿大爷亦说我是天下第一神力,我去推倒它,不就一块石头吗!”
双鹰闻言上下打量一番天宝,黑鹰道:“我说兄弟,你可得自个儿掂量掂量。那石头可是够大够高够重的,推倒它可不简单啊!”
白鹰扭头瞧了那块巨石几眼,回头道:“天宝兄弟,其实你只需击破那石头就成,推歪亦行,不必推倒的,只要让少林寺那帮龟儿子晓得我等的厉害就成!”
天宝闻听,笑道:“那好办,我搬块石头砸碎它不就成了,那谁回去拿家伙去?”
双鹰闻听,嘿嘿一笑,对望一眼,笑道:“成,这小事不要你管,你还不快寻石头去?”
山上石头那是极多,谁亦未在意如此一个傻大个儿跑前跑后。双鹰自是躲在一边高声海阔天空般神侃,吸人眼球。天宝转眼寻得块磨子般大小石头,双手夹捧着,撒开飞毛腿就直奔那块大石头而去。
这边任天琪正与僧人们交谈着,就闻听得身后“嘣”的一声惊天动地声响,随即众人怒斥声起,就见得身前少林众弟子皆大惊失sè,弃手头事务奔卸甲阁大石而去。
任天琪一惊,转身一瞧,叫苦连天。就见群僧已将天宝围困起来,正举棍棒刀叉围攻天宝;又见巨大的卸甲阁巨石已蹦塌了一大块,已是斜斜歪歪,虽说未倒,却已见败势;又见得双鹰已展开身手从身后扑向寺中群僧,力救天宝,知道已坏事了。
任天琪想不得许多了,怕一但迟缓再生得误会,忙点脚叠云纵飞起,空中几个翻腾,已是身落人圈中,双手连出抓飞几个僧人,护住天宝,大叫道:“各位师兄,暂且住手,听在下一言。”
花如chūn等人亦是点脚飞起,扑上前去解救天宝与主子。
寺中群僧一时应接不过,纷纷后退,横刀棍摆下罗汉阵挡住众人去路,早有人飞跑回寺报信去了。
任天琪伸手拦挡住众人,大声道:“各位师兄,方才是误会,暂缓动手。在下广陵弟子净立,明知大师门下,今前来拜寺,求见师尊明知大师,望那位师兄代为传报。”
群僧闻听,窃窃细语,纷纷道:
“啊,又是明知师叔座下弟子。”
“就是不知是敌是友,要不要问清楚再报?”
其中前面一僧收棍合什,道:“净立师兄见晾,各位师伯师叔正在寺里会见任大将军,不知净立师兄此来与任师兄可有关连,请师兄明示后,我方好回话。”
任天琪一愣,又是谁假冒了自己,是不是唐二哥他们呢?此时此地不宜多说话,忙移步上前,取出一物递上前去,双手呈上,笑道:“还请师兄将此信物转交给明知师尊。”
那僧人双手接过,见是一颗桃核佛像,遂一点头,笑道:“师兄稍安勿燥,小弟净凡这就回报主持与明知师叔。”净凡一转身,对寺中各人道:“明知师叔座下高徒来访,大家万不可莽撞,免得一家人伤了和气,但护寺之职,亦不可怠慢。”
众僧应道:“我等自是晓得,师兄但管放心就是,平素里明知师叔可没少疼爱我等。”
净凡点脚飞起,几个起落已越过那道亭舍,不见了身影。
群僧亦收起棍棒,依旧分散开挡住各人去路。
任天琪见得一场是非暂且拦住得以平息,却亦已是汗流浃背,忙忙回身怒道:“方才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一声。”
天宝,双鹰跟随均任天琪数年,从未见得任天琪如此俊面蓝煞,横眉圆目,心知惹下大漏子了。
天宝嘿嘿一笑方要开口,黑鹰上前拦挡,笑道:“是,是我方才与天宝开了个玩笑,没料到天宝信以为真,亦没料到天宝有如此神力,实在是叫人惊叹!”
白鹰道:“此事亦有我参与,我就是瞧不惯少林之虚名,怪不得天宝兄弟的!”
任天琪哑口无言,张张口未说出话来,双手一甩,转身过去,再去瞧得那块大石。巨石已往后倾斜yù倒,巨石上边部分早已分崩离析,门大小的“卸”字早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甲阁”二字孤零零还在那儿,好残不忍睹的。
任天琪心想这块巨石不知已在此耸立了多少年,如今却在我手上损坏了,今少林之面目何在,少林之威名何存,我自个儿业已是声名扫地竟成了江湖一败类。如今我业已成为了少林之大敌,已成了天下群雄所唾之人,待一会,又该如何去面对寺中诸位师尊与师兄弟了,哎,前来事项未了,为难隔阂之事已生,想来此次亦是凶多吉少,定不会得顺畅了。
任天琪心头压抑,再转头瞧四下,除了尚有几个胆大不怕死游客躲得远远的,不时朝这里偷望,其余人等早就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