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方见得一小和尚满头是汗,气喘吁吁飞跑进来,道:“净名师兄,主持叫你带净立师兄快去方丈室。”
任天琪与净名忙起身出来。
净名道:“发生了啥事,如此慌张?”
那小和尚道:“山下报外面杀进来一帮人,指名要寺里交出任大将军与丐帮殷老帮主。罗汉堂与达摩院二位师伯已带武僧下山去抓拿来人去了。”
任天琪急道:“抓到没有?情况如何?”
那小和尚道:“不知道,寺里就剩下主持,还有明义,明博,明知三位师伯在坐陪着上午所来那二人。”
任天琪心头大急,不知山下又是何人在滋生祸患,惹事生非,亦顾不了许多,点脚飞起,流云浮水功,越过前面那小和尚,朝方丈室飞去。
身行之快,身手之轻,令净名二人大开眼了。
二人忙飞步跟上,小和尚倒底身手差落下好远。净名回身一把抱起小和尚,纵身飞起。
任天琪飞至方丈室门口,早有门前二僧慌忙出手相拦。任天琪晃身闪过,双手连出,一拉一递,放倒二人,推门进去。
就见室內气分凝重,有四僧,二劲装汉子面相无语坐在蒲团之上,正是明根,明义,明博,明知四位大师,与易容后的宫铭马本清二人。宫马二人在那里见得爷来自是挤眉弄眼,暗示不妙。
任天琪一惊,但仍旧是抢身上前,撩衣跪倒,倒头就拜,口中道:“弟子净立,见过三位师伯与师父。”
就见明根大师一挥长袖,封住任天琪膝间八处大穴;明博大师手指轻挥,瞬间封住了任天琪身侧一十八处大穴;明知大师叹口气,沉默不语;明义大师手捋胡须,放声大笑,笑声震人发溃。
任天琪一怔,已是没可能再动弹。此刻任天琪心下亦早料道进寺来必定会遭受谴责,却不期尚未待开口竟给少林二位当代高僧出手偷袭,困住了手脚,心头一颤,心想宫铭马本清二人必是如同自己已受制于几位大师了,心想此实不该是少林一派所为,不够光明磊落,有失少林江湖第一门派身份,叹息懊悔之际,心头却又豁然开朗,想来困客谷一事必为真了,殷老爷子或许获救大有希望,此所谓祸福未全定,泰极否又来之理了。
后面净名与两位门前守护弟子跟着闯进来,一见任天琪跪在当地已为师尊制服,皆一愣。
明根大师抬头道:“扶他坐下!”
三位弟子上前扶起任天琪,又拿来一蒲团供任天琪坐下。
明博大师道:“净立,当着你师尊之面,本座有话要问你,你应如实道来。你如肯答应,本座便解开你身上所封穴道,如何?”
任天琪心头暗自好笑,数年不见,怎师伯们如此行事诡诈,小鸡肚肠,想必是明惠师伯不在,寺內各人为争代理主持之位勾心斗角,相互抵防已成习俗,如此来,少林寺怎能再以仁爱公平自立,怎可在江湖之上再以名门正派自居,不免叹息,遂点头称是。
明博大师双手疾点,解开任天琪身上各处穴道。
任天琪起身再次向四位大师行礼见过。
明博大师道:“你身后二人为何人?”
任天琪道:“扮弟子形者,弟子贴身小厮宫铭;旁边者,弟子手下将佐,人送外号:飞天蝙蝠。”
明博大师点点头,眼瞟宫马二人,笑道:“如今宫铭易容之术,炉火纯青;马居士身轻如羽,堪称一绝。”
明知大师亦点点头,瞧了几位师兄一眼,挥袖解开宫马二人穴道。
明根明博抬头见了,yù言又止。
明博大师又道:“老纳身为寺中戒律院主持,你又以净立身份前来,老纳便以寺规问责于你,你可心服?”
任天琪点头道:“弟子敬遵寺规,恭聆师伯教悔。”
明博大师颔汝首,道:“好,你还不忘师门戒规,未忘师背主,是心存善良,我等甚慰。我问你,山下‘卸甲阁’已有两百年之久,是你所毁吗?”
任天琪磕头道:“是,弟子敢受寺规惩罚。”
明博大师点点头,瞧了明根一眼,道:“山下闯寺之人可是你所指派?”
任天琪磕头道:“弟子出得扬州时共带来一十二人,一路之上亦并未请得其他帮手。今所带之人,寺中现已有三人,山下客栈又留有三人,余下七人或在山下等候或在回客栈路上,弟子是不得而知。”
明博大师抬头瞧了一眼明根大师,道:“山下来蒙面人,丐帮弟子,人数众多,可是你暗中派遣?”
任天琪趴地磕头,道:“弟子身为少林弟子,牢记少林之恩,各师尊之爱,刻骨铭心。弟子受丐帮殷帮主再造之恩情不假,闻听老帮主有可身在少林,不得不来,但又生怕寺中难堪,尤其忧虑给师门带来不明之冤,故弟子已令丐帮子弟聚集于登州城里,不得再跟随;今晨又趁晨曦出城借以躲避群雄,是不想授把柄与人,怕中了歹人挑拨离间之计。致于师伯所说山下来蒙面人,弟子猜测有可能是生死门众人,应有一白五黑六人,生死门门下与弟子有约在先,负有护卫弟子安危之责,还望师伯明查。”
室内几位大师均大吃一惊,不免又多看了任天琪几眼,又互相对视几眼。
四位大师实在是想破脑袋亦搞不清生死门啥时又成了任天琪护身了。
明知大师惊叹之余,心头颇添几分安心,心想有了生死门门人参与,再大事端看来亦皆难按寺规办理了,少林虽说声名远扬,却还不如生死门般令江湖各门各派望而生畏,纵是少林丐帮如此江湖大派,断然亦不会轻易与生死门生隙,更不要说是作对了。毕竟生死门不仅仅是历来心狠手辣,无人能逃脱其的惩罚,更令人可怕的是其身后代表的可能就是临安朝廷。
明义大师惊愕之余,双眼放光,不住再次打量眼前这位师侄,心头是众多感慨,离寺才短短几年,年方才二十出头,任天琪不但闯下令人难望其背之功名,更是建立雄霸一方之大业,盘居淮河长江之间,威镇天下;头顶南剑威名,北上救驾,贵为金国驸马,挑生死门,散烟花盟,护佑三眼观音,代掌丐帮,今又得生死门庇护,竟率十数随从赴少林要人,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令人眼花缭乱,惊呼佩服。别人挣扎一生,总未必能幸得其中之一,更不要谈如其jīng彩之人生了。可就是眼前这位有张俊俏面孔,略现苍老疲惫的孩子,却有如此不平淡之人生经历,此一生不缺波澜壮阔。再回瞧自己,瞧瞧身边这几位江湖人称得道的高僧,虽说亦已名扬天下,却又曾有何惊天动地之壮举,其间又有多少能传于天下,不过是岁月增添了几份薄名而已。可叹啊,确是有志不在年高,平庸空添年岁。明义大师是愈瞧愈想愈是喜欢任天琪了,不免抬头又哈哈大笑,一半心酸一半感叹,又多一份淡淡可笑。
本就坐立不安的明根大师抬头,怒道:“我就知你心头平素一直不服于我,毁我何德何能来代主持之位。你此般桀傲不顺,自命清高之人,又岂能代掌寺门?你笑什么,少林如今面临千百年来之大难,你不思出策解决亦罢,却在一旁幸灾乐祸,沾沾自喜,你究竟用心何在?”
明义大师淡淡一笑,不以为然,手拈胡须,笑道:“庸人自忧,废人多语,痴人不清罢了。”
明根大师大怒,一指明义大师,喝道:“汝,汝,汝给我出去。”
明义大师起身仰天大笑,猛回头,笑道:“师兄,你以为我愿来吗?眼不见为清,耳不闻为静,不见不闻,实乃清闲。”明义大师说着便要起身而去。
明知大师忙一拉明义大师僧袍,低声道:“师兄,少言两句。”
明博大师亦连摆双手劝和两位师兄,道:“二位师兄,皆少言两句。何烦如此,何烦如此!”
明义大师又坐下,明根大师自是脸sè菲红,气喘吁吁,强忍怒火。
瞧得其他各人不敢动弹,明根大师朝明博大师道:“师弟,你是如何思量的?”
明博大师瞧了众人一眼,拱手道:“师兄,我觉得今rì之事颇为蹊跷,我等皆是听别人传言,未曾亲身亲为,其间难免有失公允。小弟之意,是我等应亲自下山去一趟,甄别真假。殊不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师兄之意如何?”
明根大师迟缓片刻,扬头道:“明知师弟,你觉怎样?”
明知大师忙合什笑道:“一切但由师兄定夺,小弟照办就是。”
明根大师一拍掌,道:“好,就如明博师弟所言,我等皆前去瞧瞧。不过,为防不慎,净立身边宫马二人自是要留在罗汉堂才是,尚需要有一位师弟留守才是。”
明知明义大师均不言语,明根亦不出声。
明博瞧瞧左右,叹口气,笑道:“就如大师兄所言,三师兄,还是请你留下看护罗汉堂。”
明博大师一抬手,招门边几位弟子,道:“你等几个陪这二位施主去罗汉堂休息,要好生照料,不可有丝毫怠慢。”
宫铭马本清呼一下子起身,起手就要动手。
任天琪转身笑道:“就跟去好了,劝劝唐爷,没多大事了,叫他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