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马猴回身再次弹起从木架之上取下三只杯。马猴又端来茶杯,拎来茶铜壶,一一摆放好后,然后自爬到柜台之上,默默坐那儿,左顾右盼,挠头抓痒。
唐生智闭目深情一吸,笑道:“啊,好香啊,正真的茉莉花茶茶香!”,又睁开眼起身拎起铜壶为自个儿满湛一杯。
宫铭一把抢过,一口而干,笑道:“我先来,小的可渴死了!”
唐生智把壶又满湛三杯,方坐下,笑道:“感觉如何?是否是清香纯爽?”唐生智说着自端起杯茶,小喝一口,闭目仔细品之。
任天琪瞧瞧二人,又低头瞧得眼前这杯茶,杯,是只羊脂白的玉杯,通体洁白,薄如纸张,晶莹透明,乃玉中罕见;那茶水碧绿,点点茶末,几片茶叶,正杯中旋转,一股淡雅之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肺。
任天琪正在犹豫是喝还是不喝,如不慎中了来人圈套,可就大大不妙了;又抬头瞧了一眼唐生智,却见得唐二哥正笑品香茶,心道:人道我天真无知,不曾想二哥亦是如此的心地宅厚,胸襟宽广,要是二哥此番要有啥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我又怎可一人偷生。想罢,任天琪伸手去抓杯,再抬头去瞧二哥。
唐生智已喝完一杯,正起身抓过铜壶,笑道:“贤弟还不快喝,茶是趁热喝的好,入口烫,进肚凉爽,汗一出,百骸舒畅啊!”
任天琪瞧着二哥笑嘻嘻的,猛醒悟,二哥是唐门二当家的,号称义毒,天下何毒何药又能难倒他的;是了,我干吗还杞人忧天,羞不羞人哪。
任天琪忙端杯一口而尽,就见口中留香,脑清神爽,忙道:“好茶,好茶!”
就闻听那女子声咯咯笑道:“承蒙夸奖。小女子这茶乃是清明时节,太湖鼋头渚边,向阳山头,山之巅,新采的第一批新茶,一个山头一年亦不过得八两左右,就是皇帝爷亦是吃不到的;我这杯子,乃是西域藏王所用之物;这铜户铜炉均是临安小皇帝御用之物;这泡茶之水,乃是少室山上飞泉之水在晨曦时提来的,未曾过得六个时辰,正当清凉呢。小女子想就是神仙来我小铺里这茶大概亦是配得的了!”
任天琪笑道:“多谢店家如此的美意,我等不过是路过此稍作歇脚的过客,何虚糟蹋了店家的宝贝!”
那女子笑道:“平rì里亦无啥贵客前来小店,今见得三位能大白天来小店,自是非贵即尊了。小女子想问问三位是何方贵人,又如何会过得入口处那一虎二狗一群畜牲的,不知可否说来听听?”
听此人言语是如此轻巧,任天琪三人心头却更是不安,要知此地是困客谷,可算是举步维艰,有可能面对之人皆是些凶神恶煞,正无声无息的撒下一道捕抓众人的大网,那人犬大阵众人是已见其威力,那些犬客在虎爷面前无丝毫尊严,可想而知那虎爷身手之高了。三人没出声,只是默默喝着茶。
那女子声又响起,道:“小女子瞧得三位皆是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不似外面那些丑陋之人,却是不知三位可否是貌似潘安,却是心如蛇蝎的了;小女子孤零零一人,岂敢贸然现身,定需暗加提防,百般谨慎才是。三位爷莫非是将在下小女子视为神煞不成了?”
任天琪笑道:“店家多虑了,在下三人只不过是赶路渴了进来讨杯茶喝,喝罢自去得,茶钱自当奉上才是!”
那女子吃吃笑道:“这位爷是生气了,忙着赶路作啥,小女子一人还能吃掉你三位大英雄;再说了,大白天的在这无烟沟里,你们难到还能再遇到些什么人不成?西面的书院,东面的客栈,三位爷可曾去得?”
任天琪笑道:“未曾去得,正是因不见有人,我三人才进店来稍息的。”
那女子欢喜笑道:“就是。说这无烟沟平素没得人来,就尽住些yīn魂野鬼的,大白天的又如何能见到什么!来了不在我店里呆着还能在哪里呆着的?就小女子还算是个好心肠的女鬼了!”
宫铭笑道:“店家,大白天的说啥鬼话,在下不信这世上还真有鬼的,不过是店家故作玄乎,吓吓胆小之人罢了!”
一阵风吹来,极为凉爽舒畅。三人心道起风了,抬头瞧外面门前低垂的白旗却是无声息低垂着,并不曾起风,三人惊赫。
又听一男子粗暴喝道:“小丫头,来一壶凉茶,董爷急需,钱放在柜台上了。”随既,两三个铜钱落下之声。
那女子笑道:“知道了,钱大哥自提去就是。我这里有得贵人,就不送去了。”
那男子笑道:“大白天的有谁会来,就不怕了外头毒rì晒得现了原形,不得转生,我来瞧瞧!”
话语未落,又一阵yīn风起,吹得任天琪三人心慌意乱。三人自是晓得天下本无鬼,可来人就在身边,近在炽尺,只闻起声,却不见其身影,虽明白来人是在惊骇自己,但三人亦已紧张万分,运气以待。三人虽说仍旧不语喝着茶,眼睛却是紧盯四下。
宫铭忽惊叫道:“爷,你们看那!”
二人顺手瞧去,就见木桌上一只铜壶竟无声息离桌而起,又无声息落入土中不见了踪影。
一男子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任大将军,唐门二爷,九尾狐宫铭。小丫头,你大可放心,三位皆是人中龙凤,你如得其中之一垂青,必定是前世积善所报,钱兄走了。”
宫铭飞身而起,扑上前去一瞧地面,见并无任何诡诈之处可寻。倒是柜台之上的那只马候见宫铭扑来,吱吱一声,给窜上屋梁之上,紧张地探首瞧着宫铭。
宫铭仔仔细细查看了地面,木桌,柜台,不见有任何异常之处。
那女子声又起,笑道:“小女子瞧得三位面善,才叫拿出上等的好茶来;今果然是碰到了贵人,天随人愿啊。只是小女子白天不能显身,还请三位爷见晾。”
宫铭回到座上,朝二人摇摇头。
那只马猴“嗖”的一声溜下房梁,又坐在柜台之上。
任天琪笑道:“店家不别客气,我等稍呆片刻就走。”
那女子笑道:“别,爷此来断然是为了一探无烟沟的,这大白天的,沟里死气沉沉,并无一个完人;只有到了夜幕将临,太阳落下之时,才可见得无烟沟之真面目的。以前亦曾有人前来打探,只因此沟地小偏荒,家家虽门户大开,却是无一人,总是令人称兴而来,败兴而归啊。三位爷还不如在小店中坐定,小女子陪三位聊聊天的,等待天黑可见得小女子一面,如何?”
任天琪笑道:“方才店家说此处是无一完人,言下之意,岂不是大白天的此处还是能见到一个人的了?”
那女子笑道:“任爷不愧是当过差的,不错,此沟入口处有一群看门的畜牲,里面还有一看守墓地的老头,又聋又哑,已半身入土了,岂能亦算得是一完人?”
任天琪一惊,扫了唐宫二人一眼,笑道:“店家真是好眼力,竟瞧得出在下曾当过差的,只是不知如何才可找到那位又聋又哑之人?”
那女子笑道:“那是,任爷不知,方才前来提茶之人,正是本地阎王手下黑白二常之一的黑面使,他当然是知晓天下事的了。倒是那看墓老人,又聋又哑的,爷寻他何为,小女子是想不通的。”
任天琪笑道:“店家自称是鬼了,我等岂能打扰你太久了,人鬼有别,我等还是和人呆在一起的好啊!”
那女子娇笑道:“爷倒是会说玩皮话的,想必是追你的女子定不会少的了,多个鬼女亦不嫌多吧!”
任天琪面红耳赤,吓得是惊如寒蝉。
宫铭笑道:“店家,我家爷是不需考虑的了,家中已是妻妾如云;还是寻得这位唐爷,至今仍旧单身一人哪!”
那女子娇笑道:“那又何防,任爷家中女子再多亦不多我一鬼;唐爷身边女子再少,小女子正好随身相伴,不是正好吗?”
话言未落,任天琪三人早已窜出茶铺,站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