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琪见得老夫人说话间仍旧是双目微闭,坐不动,甚异;又见老夫人出口称二人公子,大奇。
老夫人笑道:“不满二位,我老婆子是双眼已瞎了多年,自是瞧不见二位面容的,但我老婆子想二位公子亦必是面容秀俊的少年,又身手高超,却是难得。”
任唐二人面面相觑。任天琪笑道:“晚辈们愚笨,还请老人家明示。”
老夫人笑道:“老婆子在这府里已是活了三十几年了,所能见到之人并不多,屈指可数,你二位应是第五第六个人了。前面四位分别是少林高僧明惠,鬼谷门鬼谷子,莫大先生,与少林明知大师。你二人身手才智恐不逊于前面四位高人,实为难得。平素就老婆子与珠儿二人相依为命,未曾见得外人,今珠儿在倒茶之际,又自作主张,端来点心给二位,可见二人年轻貌俊。哎,女儿家大了,不足留了。”
旁边的珠儿笑道:“婆婆,不来了,你老爱拿我说话可不行。往rì有人前来,珠儿不曾端出点心,婆婆却是屡屡怪罪珠儿甚不懂礼数,轻怠了来客。今儿个珠儿端来了点心,婆婆却又要说珠儿女大外向。珠儿可不想嫁人的。”
珠儿说着偷瞧了任唐二人一眼。
老夫人笑道:“瞧瞧,还说我老婆子多话,这连嫁人的话亦说出口了,还不是女大不中留吗?”
任唐二人笑笑未语。
老夫人笑道:“二位少侠不要见外,在我这里有话但说无访,自不必去理会外面的那些个人鬼牛神的,此处未得老婆子允许,是无人敢进来的。”
任唐二人笑笑未语。
老夫人笑道:“两位还是信不得我老婆子的,好,老身就先开口,说说这无烟沟的由来,如何?”
任唐二人忙起身再次见礼,道:“晚辈前来正是要请教老夫人此事的。”
老夫人笑道:“无烟沟地处荒废之地,本应无人问津。可是这许多年来却是来人络绎不绝,竟成燎原之势。说穿了,还不是有人想知晓这无烟沟的秘密所在。如今又有人将无烟沟列入当今武林四大禁地之一,真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任天琪笑道:“正是,晚辈想不通在少林寺边上竟然有如此一个神秘之所,百思不得其解,又不知少林与困客谷之间可有来由?”
老夫人笑道:“年轻人一语中的。不错,无烟沟如说与少林无关,说来亦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但如说有关连,那也是牵强附会,需追溯源头。你就稍安勿燥,但等老身一一说来。”
老夫人道:“无烟沟原本是一处荒地,三面高山峭壁,只有一处入口,又甚掩蔽,常人难入;不料有一年为少林看中,遂留作为寺中众僧闭关修练,或流放寺中为非作歹僧人之用。随着少林江湖泰斗身份rì益隆盛,或不服,或留心于少林神技,或与少林有隙,不断有人前往少林来寻事,终有不肯罢休之人,屡次劝说无用,就给少林围困于此处;又江湖之上时有祸害江湖,却又不足杀虏之徒,亦为少林擒来困守于此处,此处倒成了一囚禁之地。少林亦自知此事不能掩盖多久,终有一rì会传遍江湖,难免不拖累少林数百年名望,遂从某一年起,就将此沟留与少林俗家子弟打理,只留几位少林高僧于无烟沟深处,把守关口,困守谷里尚存的几位上代的高手,而外面一切就仍由俗家子弟去打理了,自此,可以说少林与无烟沟已是没多少的关连了。又多少年来,无烟沟为生存,早已为朝廷所利用,近些年来多有朝廷要犯给关押于此。少林是为名所累,起初动机不纯,后不得不参与,亦是难逃其咎啊。”
任天琪点点头,叹口气,道:“那晚辈今rì在沟中所见的虎爷,狗奴,那天山派高手等众人,前辈可清楚一二?”
老夫人笑道:“老婆子不见东西已多少年了,那还能瞧见他们哪。不过亦曾听人讲说过,说这无烟沟中rì夜有十二星宿把守,这十二星宿或敌或友,或差或民或囚徒不一,彼此之间有得约定,多少年来倒也平安无事。”
唐生智道:“那外面盛传的人鬼传言呢?”
老夫人笑道:“遮人耳目而已。不过听小儿讲,这十二星宿身手确实不俗,天下少有人能全身进退的。”
任唐二人对视一眼,道:“前辈,不知令郎可否得以引见,在下还有事想请教。”
老夫人笑道:“这个不难。不过老婆子还不知晓二位公子身份,不明二为公子的真面目,不知是敌是友,又如何能答应的?”
任天琪点点头,起身道:“那是,前辈所虑不无道理。在下广陵人士,姓任名天琪,这位是川中唐门二当家,姓唐名生智,是在下的结拜义兄。今我二人为人所指点,前来困客谷解救丐帮老帮主殷老爷子。因不明此处规矩,白忙活了一天,一无所获。故闻听令郎明晓谷中事务,才斗胆相请引见。”说着,任天琪取下脸上的面具收入怀中。
旁观珠儿闻听目睹双眼放出jīng光异彩,回身朝老夫人道:“婆婆,说来巧了,这说话的公子就是珠儿听小玉姐姐前rì个谈起的那个多情多义,英勇无比的任大将军呢!”
老夫人转身笑道:“任公子,珠儿所说之人果真是你吗?”
任天琪笑道:“正是晚辈。晚辈不过是徒有虚名,微有功名,不值一提,怎敢在老夫人面前称道!”
任天琪听得心头一揪,不知此小玉是否是方才与自己缠绵之小玉,心头慌乱,不免多瞧了老夫人与珠儿一眼。
老夫人笑道:“珠儿,任公子可否一表人才?”
珠儿瞟了任天琪一眼,手掩口笑道:“果真是面目俊秀,风流倜倘!”
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好,就是吗,俊秀之才岂能有付不堪入目的尊容!”
老夫人笑道:“难得年轻人如此谦逊,不似我那不孝之子般妄自尊大,平素里就只知钱财美女,一年里亦难得来瞧得我几回。说说看,那丐帮帮主是何等之人,如是大仁大义之人,老婆子定会助你二人一臂之力的。”
珠儿笑道:“咱家公子爷是难得回来,不是还有小玉姐姐时常过来瞧咱们的吗。”
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小玉这孩子还不错。总算还有人常过来瞧瞧我这老婆子的,还没当我早死了的。”
任唐二人尴尬笑笑,瞧着这一老一少说话。
老夫人转首道:“你二人是不是亦嫌我老婆子啰唆,这人要是上了年岁就想说话。好小子,方才说到哪里了,再往下说说。”
唐生智笑道:“方才说到我等前来是要救一个人,丐帮现任帮主殷开山老爷子。”
老夫人点点头,道:“老身年少时好像听说过此人,好像还是个不错的人。”
唐生智笑道:“这老爷子岂止是不错的一个人,本就是个天大的好人。老爷子为人豪爽,刚正不阿,江湖人称四公之一,素有义名。丐帮上下无不拜服,丐帮名头如rì中天,与少林并称江湖二柱老爷子自是奉献不少,功不可没。老爷子现年七十多岁,膝下无儿无女,有一年心慈就捡了个弃儿,辛苦抚养chéng rén,竟是我贤弟之弟。这不,三年前我等愚昧得罪了江湖一邪门歪道,老爷子念我等年少大有前途,又为我等这些晚辈一时之错去抵过,心甘情愿一人去蒙受禁锢之苦。老爷子对在下有相知授艺提携之恩,与家父家兄有弥久之谊;对任贤弟亦有授艺养育之恩,故我二人义不容磁前来谷中寻访,还望前辈大仁大义,不啬教悔。”
老夫人点点头,道:“倒是个难得的大好人,哎,如今这世道变了,好人未必就有好报啊!”
老夫人回头道:“珠儿,几更天了,要不叫你小玉姐姐过来一趟?”
珠儿抬头瞧了任天琪一眼,笑道:“婆婆,快四更天了,怕是来不及了。还没安排好二位公子下榻之处呢!”
忽闻听旁边一阵清脆铃声响,珠儿点脚飞入里面,一会儿又回来,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站一旁抿嘴笑嘻嘻瞧着任天琪,秋水流动。
老夫人点点头,道:“是了,快四更天了。家中没得男子,留二位公子在府內也颇为不便,还是请二位公子到客栈休憩为好。放心,老婆子的客人,外面无人敢动弹,还请二位公子夜黑之后再来相叙才是。”
老夫人又回头笑道:“珠儿,你去送送二位公子。”
任唐二人忙起身谢过老夫人,正要举步,就闻听外面一人高呼:“老夫人,在下黑衣使,敢问老夫人府上来人yù作如何安排?”
老夫人高声道:“老身贵客,当不在三界之列,安排客栈休憩。”老夫人內力充倍,好深厚的功力。
任唐二人一愣。
珠儿笑道:“谷中规矩,四更需定生死。不过二位公子放心,已有多人为二位公子求情了。”
老夫人回头笑道:“瞧瞧,女大不中留,没说错吧,这还没出嫁,就已不知轻重,还不快送二位公子过去。”
珠儿笑着手提一盏红灯引二人走侧门,下得一处地道之口,进入地下,前面一条地道绵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