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在作坊这边呆了半个多钟头,想到跟李坊正还有约,便告辞出来。
到了李坊正的家,最先出来迎接的还是病秧子李博庸,一脸热情的说道:“刘老弟,你总算是过来了。不然,我正琢磨着这两rì去寻你呢。”
刘旭连忙施礼道:“大哥,这几rì我刚到任武侯铺,事情多了些不得空,不然一早就过来看望大哥你了。”
“我也想到了,不然早就去寻你了。”李博庸笑着说道。
刘旭稍稍仔细打量这病秧子,虽然依旧面sè苍白,嘴唇无血sè,但jīng神头却是不错,便恭维道:“大哥,我看你今天的jīng气神不错啊,可是身子见好了?”
李博庸闻言心中很是高兴,笑着道:“前几rì阿爹请了一名名医给我诊治了一番,开了一剂药调养,没想到果然就感觉身子好了许多。真的不愧是名医啊。”
刘旭脸上也连忙露出欢喜的神情来,高兴道:“那真的是可喜可贺了,小弟祝愿大哥你早rì痊愈。”
李博庸闻言更是高兴,很是亲热的拉起刘旭的手,说道:“多谢吉言了。还是先请入内,再与你好好谈谈。”
说着刘旭便被李博庸拉着走进了正堂,落座后,又亲自给刘旭斟茶。
“这几rì听我爹说,你在武侯铺很是了得,做了不少事,那些武侯们对你都很信服。我知道了委实替老弟你高兴。其实,我一早就看出老弟你不是池中物,是个做大事的人。”
刘旭见他说得真诚自然,确实是为自己高兴,心中更觉这人值得一交。
“大哥,你谬赞了,我最多也就小打小闹罢了,可谈不上什么做大事。”
李博庸突然一本正经的郑重说道:“老弟,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小就有一种常人没有的看人眼光。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我感觉你将来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刘旭见他说的郑重,不由微愣,心下不由有些相信他的这番话了。他前世做杀手的时候,就曾见识过了不少江湖奇人,其中就有类似有着非常了得观人术的人,只要稍稍打量你一眼,就能看破你的身份,出身背景、xìng情善恶等等。
而他现在就有着从前世带来的一种直觉,对杀气有着非常敏锐的感应,这也是他前身赖以保命的最重要本领,好几次就是因为这种玄而玄之的对杀气或者说对危险的感应,让他好几次逃过一劫。
见刘旭不语,李博庸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这种本事,便又说道:“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可真没对你说谎,我打小就有这种本事,刚开始我自己也没察觉,等到长大一些我才醒觉这种本事,然后我就帮我爹看好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我们番禺县的县丞李乐水大人。他当年未发迹前就得到过我爹的资助,在他发迹后,我爹才当上了坊正。”
现在南汉朝的都城兴王府就是番禺县、常康县、咸宁县三县所在。其实,真要说起来是两县所在,常康县和咸宁县本就是一个县——南海县,南汉朝为了建都,就将原本的南海县拆分成两个县,模拟唐长安城格局,凸现所谓的dì dū气派,但总归还是小家子气了一些。
青龙坊就属于番禺县所辖。
刘旭此前就料到李坊正应该有后台,现在一听李博庸这话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兴王府下辖县衙的县丞这级别显然要高出其他外县县丞至,也算是比较有来头了。
不过,有句话说“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这番禺县就有“附郭京城”的意思,在京城当个县级官员,级别虽然比地方上的要高,但能管到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受到各方掣肘约束的更多,可说是束手束脚,憋闷非常,完全没有在地方上当低品级的同类官来的舒坦。
因此,就实权来说,这个番禺县的县丞肯定没有陈继德这位金吾街使来的大。
但不管怎么说,李坊正能够搭上这么一位同姓县丞也算是了不得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令尊之所以当上这坊正还多亏了你这个儿子了。”刘旭露出恍然状道。
李博庸略带矜持的笑了笑,说道:“我有这本事,以前就我爹知晓,换了旁人,我是定不会与他说这件事的。”
刘旭连忙表态道:“大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与外人说的。”
“我相信你。”李博庸笑着点点头,一脸真诚道,“我之所以跟老弟说这件事,就是没有将你当外人看。当rì我一见你,就觉得非常的投契,也觉得你将来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刘旭此时倒是真有些信他了,也难怪自从上次跟他见过一面后,李坊正待他的态度就明显的不一样了,而且隐隐父子俩都有撮合他和李云娘的意思,就差直接开口向他提亲了。
这对父子俩明显是将他当作将来会一飞冲天的潜力股了。
同时,刘旭也有些佩服起李博庸的眼光来,他确实没有看错。刘旭自从在这个时空苏醒过来后,就想过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不说将来要与那位即将黄袍加身的雄主一争天下,至少要两三年内在这南汉朝真正的立足。
“大哥,我现在还只是个小小武侯副帅,谈什么大事业?”刘旭故作自嘲的说道。
李博庸连忙说道:“老弟,你这可是有些小看自己了。你如今才几岁?但已经是武侯铺的副帅了,我看再过不久,你拿个正帅也是稳稳的。之后,即便当个街使,甚至郎将、中郎将都有可能。我是非常看好你的。”
刘旭不由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倒是对我有信心的很。”
实际上刘旭当然不只想要当个中郎将这么简单,他对他自己的信心更大。
“这是自然。因此,将来你若是真个飞黄腾达了,可要记得我这个布衣之交,到时不求跟着你大富大贵,只要能给我一个安稳差事图个温饱就行。”
刘旭哈哈一笑道:“若我将来真的飞黄腾达了,自是能让大哥你跟着一起享福。”
“那敢情好。”李博庸双目中亮光微微一闪,很是开心的说道,“我相信你是言而有信的人,那我就等着有朝一rì跟你享福。你若是信得过我的话,到时我可以做你的幕僚,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光却还是有些的。”
实际上刘旭还真的是有些看重他这看人的本事了。心里面便计较着等他当上正帅之后,让这病秧子帮忙看人,于是就很痛快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当然。”李博庸也略显郑重的点头。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心里面都是有种畅快的感觉。刘旭是因为找到他这个特殊人才,而李博庸则是感觉自己以后可以一展所长。
当然,刘旭虽然已经开始相信他真有这看人的本事,却不是马上百分百就信任他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至少以后要亲自验证几次后,才会真正确认下来。
只是毕竟人才难得,尤其还是这种特殊人才,他要是错过,那就太没眼光了。
两人笑声方落,李坊正从里间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刘副帅,你与我儿果然投契,真的是非常难得。“
李博庸笑着说道:“阿爹,我刚才已经跟刘老弟约定好了,将来他若是飞黄腾达了,就会让我跟他做事,包我富贵。”
李坊正不由微微一怔,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然后对刘旭笑着说道:“我儿这身子骨可做不得什么差事,需要在家静养,刘副帅的一番心意,我们家心领了。”
这回轮到刘旭惊讶了。
李博庸微微皱眉道:“阿爹,我已经跟刘老弟说了我会看人的事情。”
李坊正闻言面sè不由骤变,怒斥道:“你又跟人胡说这些鬼鬼道道的干什么?”说完,他便略带紧张的转向刘旭说道,“刘副帅,你可不要被他给糊弄了,他那什么看人的本事,简直胡说八道,做不得准。”
李博庸不悦的争辩道:“阿爹,我这本事难道你还不信吗?再说,这本事我以前可没有跟其他人说过,现在也就你和刘老弟知晓,连雪娘和云娘都还瞒着呢。”
李坊正听得这话,气得直瞪眼。
刘旭见得如此,心中就有了计较,一脸严肃道:“李坊正,你放心,既然大哥信任我,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传于外人知晓的。刚才我也已经向大哥保证过了。”
“是哩。”李博庸接口,一脸郑重的说道,“阿爹,你要相信我,刘老弟将来的前程未可限量。而且,我也看出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对值得信任。”
见儿子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李坊正也很是无奈,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刘旭郑重施礼道:“刘副帅,我这儿子打小就体弱多病,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有时还胡言乱语说自己会看人善恶和未来前程,十个人里头有九个说错的,你千万别信以为真,也请不要告知他人,免得让人说他闲话,将他当疯子看。”
李坊正这是坚决不承认儿子有看人的本事了。
李博庸听得自己老子这番评论,也是气得不轻,当即就胸口起伏猛咳起来,不一会儿咳得面sècháo红一片,眼泪都咳出来了。
李坊正连忙上前给他拍背抚揉,略带紧张的劝说道:“好好的,你生什么气?爹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快歇歇,快歇歇。”
刘旭见李博庸一副拉风箱的样子,显然是有些哮喘的毛病,经不得生气,还真怕他有个好歹,也是连忙出言说道:“大哥,你爹这么说也是怕让我误会。但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反正我说话算话,之前的承诺肯定还是有效的。”
李坊正一听刘旭这话,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儿子这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听得刘旭这话,李博庸的情况才好了一些,喘气声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整个人也跟着萎靡不振了。
过了一会儿后,等李博庸真正平静下来后,李博庸看了刘旭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让老弟你见笑了,谢谢你相信我。”
李坊正很是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说道:“还请刘副帅稍待片刻,我扶他进去休息后就出来与你说话。”
刘旭连忙说道:“没关系,坊正你请自便。”
李坊正略带感激的朝他点点头,扶着儿子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