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探头张望了下，道：“不对啊，这城隍庙也太破败了吧。按照yīn间的规矩，这里再不济也等于阳间的县zhèng fǔ啊！”

看到关越站在外边还在看，鸟叔道：“别看了，这城隍庙已经三年没有城隍老爷了。据说以往也来过几任，只是都被河神衙门给挤走了。如果不是天庭有条例，这个冥卡只能从城隍颁发，咱们河神衙门早把这块肥肉抢过来了。”

“哦！”

“什么人在外边鬼鬼祟祟，还不给老夫进来干活！”

一声大喝打断了关越的好奇心，不多时一个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的家伙从满是灰尘的大堂走出来，指着关越的鼻子道：“你个狗东西，整个衙门都忙的团团转，你竟然敢偷懒看戏！告诉你，只要我在这典史位置上一天，你们就都得听我的！”

“什么人啊，火气这么大！”关越顿时一阵疑惑，同时无缘无故被人呵斥，心里也有几分不爽。

鸟叔眼尖，赶忙上前拍打着翅膀，像是拱手行礼似的，尖声道：“啊呀，这不是典史张大人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有什么需要我们河神衙门帮忙的，您老直说啊，俺这就回去转告吴巡按，吴巡按经常说，城隍的事就是我们河神衙门的事，向来不分彼此。”

“哼，是河神衙门的人啊，不分彼此，嘿嘿，你们倒是不分彼此了有些年头，这回等着倒霉吧。”典史说了几句yīn阳怪气的话，转头就走，估计是去一旁清洗去了。

鸟叔这边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扯着关越直接钻入东侧的户部值房。对着里边的一个穿着长衫的书办拱手行礼。“郑小哥，今儿什么rì子啊，竟然打扫起大堂来。”

那名姓郑的书办道：“你还不知道么？咱们城隍庙要来新的大神了，张典史心情能好才见鬼。”

“啊，原来如此，俺就说么，啥时候看张典史发过这么大的火气。”鸟叔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随后道：“郑小哥，这是我们三里河的关班头，也是我的远亲，今天来办理冥卡的，你看着给点方便啥的。”

“远亲！”关越直接瞪圆了眼睛看向鸟叔，自己啥时候跟他是远亲了，真想踹死他，敢说自己跟一只鸟有远亲，这也太坑爹了。

郑书办打量几眼，好像也在琢磨，这一人一鸟是怎么扯上亲戚的，不过本着职业cāo守，还是说道：“你也看到了，现在衙门里有多忙，不过鸟叔的事呢，也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会帮忙就是了。只是，这个规矩……”

鸟叔赶忙附和道：“规矩就是规矩，这个俺懂，该有的孝敬都不会少。”

看到鸟叔如此说，那姓郑的书办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关越。

关越感觉这事估计还是要钱，毕竟这种事情在阳间的时候也见识不少。只是没想到，在yīn间半个银行卡都得花钱打点。反正已经到了yīn间，那就按照yīn间的规矩办吧。

索xìng抱拳行了一礼，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既然有规矩，就按照规矩办吧，我没意见。”

郑书办微微点头，随后在桌子上拿起一块寸许长木板，在上边写写画画。继而有在一摞文件中找到一个，对照上边的数字一笔一划的写上去。

正在写的时候，忽然外边进来一个满身灰尘的青年，就连眉毛上都挂着蜘蛛网，一看就是刚才在大堂中打扫的某个倒霉鬼，进来也不理会众人，直接对着郑书办道：“小郑啊，典史大人刚传话，说以后凡是办冥卡，一律收取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否则不予办理。”

“啊！”郑书办张大着嘴巴，一副吃惊的表情。

“啥！”鸟叔已经惊呼出声。

那青年道：“反正话我已带到，照不照办就是你的事了。”说完，转身就走，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忙活。

“那个，你们两个先商量下，我进内堂还有点事要办。”姓郑的书办也觉得有些难办，干脆躲一边让刘三他们两个好好研究下。毕竟，这百分之二十的抽成太高了，再者赶上新老也上任，谁知道新城隍什么政策，没准啥都给免了呢。

最主要的是鸟叔的身份，他是河神衙门的人，要是普通老百姓，他也就呼喝几声完事，几句话就能将其吓唬住。鸟叔虽然是只鸟，但怎么说也是体制内的，虽然不属于一个衙门，但是里边的弯弯绕也算了解，想骗他不大容易。

看到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关越，鸟叔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他妈的，那个张典史是想钱想疯了吧，竟然一开口就要百分之二十。难道他不知道，新死之人，就靠着头七得这点钱过下半辈子子吗！”

“什么百分之二十，怎么回事？”关越虽然有猜测，不过对于yīn间的规矩不甚了解。

鸟叔不由自主的摩擦着双手，道：“nǎinǎi的，你不知道么，一般人死之后，只有头七这几天亲人的祭典最为真诚。等以后，基本上就是应付了事。

我在yīn间呆的年头长，见过的人也多。就说郑唐那个老匹夫吧，死之后第一年，还算不错，年节的时候他老婆还能想着给他上坟烧纸，第二年就只有正月十五送盏灯，第三年，她娘的就改嫁了。虽然有个儿子，不过他死的时候，他还啥啥不懂，现在估计都不知道有郑唐这么个爹，给上坟烧纸就更别提了。

所以嘛，这第一次办冥卡的时候，里边的存款应该是最高的。他一下子就拿走你百分之二十，你以后年景一年不如一年，从阳间得的钱会越来越少。还有，你还没娶妻生子吧，也就不会有后人给你上坟烧香，也就是说，等你父母也到寿数，你在阳间就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了。”

“这也不算什么吧？郑唐不也活得好好的？”关越倒是不觉得什么，毕竟有手有脚，在哪儿都能过活。他还真不信，自己竟然连郑唐都比不上。

鸟叔道：“你懂什么，如果你没得罪吴建军，也不用为你担心。只是现在吴建军摆明了车马要整你，你以后不会有好rì子过，凡是有油水的职分，你甭想捞到，弄不好还要倒搭钱。不想着多给你留点，你以后拿什么生活。”

对于为自己着相的人，关越向来表示感激。哪怕对方是个鸟，能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设想，也让他感动不已。

“多谢了，亏你处处为我着想。”

“你也不必多虑，现在阳间和以前不同了。都实行火化，而且是薄葬，不会有什么人给我烧纸的，想必也没多少钱，让他拿百分之二十吧，估计也没多少钱。”

鸟叔有点不甘心，不过见到关越都如此说了，也就不再说话。

“咳！”刚刚进入里间的郑书办，施施然走了出来，有些不自然的道：“你们两个商量的怎么样了，是现在就办，还是等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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