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水声,从城主府内其中的一间房里传了出来,与城主府内其他房间的装饰相比,这里就相对来说朴素了许多,房间内,有着四扇屏风,屏风的zhōng yāng位置,有着一个足够画,其中几幅就有出自魏惜墨手笔的,而这位千金难求一字的书法大家,此刻,就坐在房间内仅有的两把椅子,靠右手边的那把上。
少年进入了房间,换上了新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都焕然一新,闻不见了以往刺鼻的血腥味道、也看不见了那震撼人心的错落伤口。俊秀的面容上,浮现笑颜。看着面前鹤发童颜、一脸慈容,从三岁起教授自己学识的老师,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十年光yīn了。看着老人。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给面前老人弄了个不明所以。
少年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有些凄然的笑,给老人磕了三个头,这才说道“老师,感谢您这十年的教导。从有记忆以来,弟子每天都被人唤作杂种、猪猡。只有您,将弟子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弟子不知道还能有多久的活头。趁着弟子现在还苟活着,恳请老师赐给弟子一个名字。让弟子死后,也能骄傲的告诉那些yīn司鬼吏,弟子是个有名有姓的人。”
老人听着少年的话,心中特别的不是滋味,但是他也只能够心疼这个孩子,却没有能力帮到这个孩子。毕竟,于公于私,自己都是外人。人家城主府的家事,还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来插手。可是少年的话,听得先生心中怜爱之意甚浓。尤其是少年最后的那句话,听得老人身体都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老人身体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来到少年面前,颤巍巍的双手,将少年给扶了起来,双手轻轻抓着少年的双臂,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看着少年那小小年纪就看破生死的笑脸,老人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气愤,待得情绪稳定了下来之后,老人才开口说道“可怜的孩子,为师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每天被打,为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切莫怨恨陆城主。将仇恨放在心上,你会很痛苦的。毕竟从城主的立场来说,他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说到这里,魏惜墨看着少年没有变化的面容,叹息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心中有恨,这很正常。不论是谁,受到这种非人的待遇,都会如此。为师只是期望你能够常念,心中要有爱,而不是只有恨。希望你rì后,莫要忘记为师的教诲。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谨记,事情作出之后,自己不要后悔。就像你的娘一样,为师有幸见过你娘亲一面,她温婉动人、知书达理,乃是为师平生少见的奇女子,她也透过为师询问过你的事情,为师不敢擅言,也只是挑了一些授课的趣事说,没有将你悲惨的遭遇告诉你的娘亲,当时,你的娘亲只是说了一句话,‘我无悔、我不悔’。”
魏惜墨看着少年的眼睛,语气沉重的说道“那一次,为师便是询问了你的娘亲,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你的娘亲很是倔强,不肯说出你父亲的名讳,可能因为当时陆城主也在场吧。她只是告诉为师,孩子要是询问起自己的名字,就告诉孩子,他的名字叫做叶云天。那一次,在临走的时候,你的娘亲与为师说过,她希望你能够向你的父亲一样,义薄云天。”
少年圆睁着双目,眼神里有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挣扎,片刻后才恢复过来,再次对着魏惜墨跪了下去,恭敬的说道“谢恩师。谢谢您,将弟子的消息告诉了娘亲知晓。让娘亲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存在,这样就算是死,弟子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了。”
听着叶云天的话,魏惜墨的鼻尖有些发酸,泪水在眼眶打转。魏惜墨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作为曾经的皇子,现在的皇上的老师。魏惜墨坚信自己的心智超出常人许多,可他却也无法对于叶云天的遭遇,做到无所动容。伸出去的手,想要将叶云天扶起来,可看到叶云天倔强的眼神,又将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
今天的课,是少年上的最快乐的一次课。因为从今rì起,他有名字了,他叫做叶云天。心中的喜悦,全部的浮现在了脸上。直到回到牲口棚,叶云天才从喜悦中回复过来。快乐的心情,使得叶云天有些不知所措,蹲坐在牲口棚内手舞足蹈。
叶云天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牲口棚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不多久,牲口棚就被一个个的少年人给充满了。其中为首的是一名脸上全是肉、眼睛小小的像是黄豆的少年。胖少年望着叶云天,鼻子中哼哼了几下,说道“小杂种,小爷回来了,今天小爷高兴,成功激活了本命星的星力,为了让你能够感受到小爷的快乐,今天就让哥几个陪你好好的玩玩。”说完话,厌恶的看了一眼叶云天身上的新衣服,小胖子抽了下鼻子,对着叶云天的新衣就是一口浓痰。
小胖子身边的一名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少年,躬身问道“七少爷,这个小杂种,我们应该如何招待他?”
小胖子哼哼道“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长得帅很了不起啊,小爷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小白脸了。给我抽他的脸,狠狠的抽。出了事我负责。”小胖子心想自己成功的激活了本命星的星力,府内上下都对自己报以厚望。自己来这里折磨折磨这个小杂种,爷爷那里应该不会过多责罚。抱着这种心理,小胖子胆气特别的足。越过身边的人,先一步走到叶云天的面前,啪啪啪就是十个巴掌。直接就是将叶云天抽的满眼金星,嘴角两边流着鲜血。
抽完叶云天,小胖子退到了后面,对着前面的十多个少年吩咐道“打,给我狠狠的打。”少年们得令,附和一声,开始对着叶云天拳打脚踢。
叶云天抱着脑袋,身上的疼痛早已经习惯。然而心灵上的屈辱,才是真正的痛苦。他想着魏惜墨的话,叫自己不要去怨恨。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吗,答案是否定的。叶云天心中充满着恨意,少年们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在加重着叶云天心中的恨意,为什么上天对他如此的不公平,为什么自己非要过着这种畜生不如的生活,心中的恨意充斥着叶云天的大脑,对着叶云天拳打脚踢的少年都没有注意到,叶云天某一刻双眼闪烁了几下血光,在血光中有着一座星图浮现。
热,好似将身体融化了的感觉,这是叶云天此刻最真切的感受。少年们的拳脚他已经感应不到了,他此刻全身心的在抵御着身体内的灼热。那种灼热,就好像是身体内有着一把火在燃烧,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一样。叶云天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呼吸滞涩。他渴望过死亡,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畏惧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他还不想死,他想见他的父母亲,想要让那些曾经折磨过他的人,也尝试一下这种被人折磨的痛苦。然而,他做不到了,眼皮渐渐的重了起来,身体的灼热也越来越猛烈,他要死了,终于要死了,这是叶云天‘死前’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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