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莲听了老太太的话一愣,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忙笑着说:“妈,你想哪里去了?我们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怎么会求到夏桐身上去?”
“没有最好,夏桐的底子薄,即便她现在有点名气了,慕家也未必能看上她。斯年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他一个人要说服他那一大家子接受夏桐,还不定要到什么年月。你们呀,就别跟着添乱了。谁要是不听我的话,非要求上人家,我听见了什么,可是不依的。”
老太太说完着重看了眼李青云和关莲,李青云没想到老太太先把路子给他堵死了。看来,他今天走了一步错棋,这下把关莲也给惹恼了,他原本想的是让李菁菁去求老太太,又怕关家人迁怒到李菁菁身上,毕竟李菁菁的工作还是得仰仗关杉,所以李青云寻思了许久,想自己试试老人家的态度,没想到老人家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人家不是高兴夏桐有了依靠,而是自责关家亏待了夏桐,这就让他无法再开口了。
好在这时,叶茜红过来叫大家吃饭了,这个话题便没有再提起,而是说起了两位老人回老家的事情。
饭后,慕斯年和夏桐稍坐了片刻便出来了。
从关杉家出来,夏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子,说:“外婆这一走,我也不用再跑来见姨妈了。”
“我总算明白你姨父的事业为什么做不大,原来是他眼光不行,光有点小聪明小心机,还不如你姨妈一个女人 。”慕斯年一叹。
“她家事业不大吗?我去过她上海的家,也不小了,跟你的房子差不多大。肯定蛮贵的,比一般人还是强多了。”
“原来桐桐的意思,有一套大房子就知足了?”
“那么大一套房子,没有个四?”
“吴明伊。”
“吴明伊?”金雏凤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摇摇头。
“奶奶认得她?”
“她今年多大了?”金雏凤问。
“七十四五了吧,我也不大清楚。”
“难怪,我说那时候我也住北海后面,差不多年纪大的小闺女我都认识,她比我小多了,不认识。”
“是吗?您以前也住北海后面?”
“我们家原先的王府就在北海后面,虽然没有恭王府大,可是差不了多少,后来形势不好,被我父亲卖了,搬进了北海后面的一栋二进的四合院子,也亏得我父亲早早卖了房子,外界传我们家破产了,我们一家才躲过了日本人的搜查。”
“真的呀,没想到您父亲眼光这么好?”
“什么呀,那也是被逼的,先是军阀混战,到处乱打一气,四处摊派军饷,外面传我们家大业大,三天两头来人上门要钱,不给的话,家里根本就别想过太平日子,再后来,不光军饷,还有各种地方流氓势力都上门找麻烦,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些没落贵族也没有什么靠山,但是家里值钱的物件肯定有几样。没办法,我母亲和我玛法商议了一下,让我父亲没事常去赌博,我母亲便偷偷在外面买了一个小院子,把值钱东西搬了过去藏起来,后来,王府只剩一个空壳,我父亲假装被逼无奈,为了还赌债,只得把王府卖了,在我母亲买的小院子旁边又买了一套小院子,搬了进去。”
“为什么没直接搬先前买的那套院子呢?”
“傻孩子,那院子里埋了这么多宝贝,我们哪里敢明着住进去,就后来住的家,还有日本人进来翻过呢,外面传老佛爷手里的那对翡翠镇纸就在我们手上,另外也都知道老佛爷当年赏了不少好东西给我们。”
夏桐这才明白,原来这对翡翠镇纸居然有这么大的名气,让日本人都惦记上了,幸好当年的金家确实很有先见之明,不然也到不了斯年手里。
“奶奶,我听斯年说过,文革刚开始的时候,您就知道早早把东西埋起来,没想到原来是家学渊源啊。”夏桐说完捂嘴一笑。
“小丫头,笑话我呢。说实在的,要不是我父母有这眼光,我们家,还不定怎么回事呢?日本人后来进了城,到处搜查那些勋贵之家,不就是想抢这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吗?”
“那奶奶,您那时是满清贵族之后,用那时的话说,是没落的腐朽的家族之后,爷爷那时一介军人,响当当的革命者,就是为了革你们这些没落家族的命,你们两个怎么会结合在一起?”这个问题,夏桐确实有些好奇。
“我不是说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对外宣布破产了,我们家的佣人也遣散了,只留了一个我玛法的陪嫁嬷嬷,也就是当年我祖母的陪嫁丫鬟,我那时在女子学校念书,后来进了燕京大学,我两个哥哥,也都是念了大学,有一个还出去留学了,那时我们都以为家里真的穷了,都要出去工作的。斯年的爷爷也是老北京人,北伐战争打过来的时候,他进了部队,那时他才十八岁,后来去了延安。我那时是青年进步学生,热血一沸腾,跟着一班同学也闹革命,秘密加入了地下党。1942年,他曾经被秘密派到北平执行一项任务,我是他的秘密联络人,也是巧了,你猜联络暗号是什么?”
“是什么?”夏桐想到了老人家喜欢的那幅绣品,随后问了一句:“凤栖梧桐?”
“嗯,丫头,还不错嘛,上半句是‘凤栖梧桐’,下半句是‘两呢喃’。”
“不会吧,革命者还会用这么浪漫的文艺腔来对暗号?”夏桐从电视电影里看的都是那些很朴实的话语。
“这个,也是巧合吧。”
“那后来呢?”夏桐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