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冷凝霜作为投资人肯投资一半,郑家上下都很高兴,当下由梅花和郑妈妈带冷凝霜先去想盘下来的酒楼看一看。
新酒楼在丁香街,丁香街算是丽州城的主街了,寸土寸金。酒楼是装潢过的,一共两层,够不上多豪华,但却很有雅趣,盘下来只要稍稍收拾一下便可马上开业。
正因为如此,这家酒楼才会要价两千画押,冷凝霜当场将一千。
萍儿浑身一个哆嗦,慌忙命车夫驾车回府,然后缩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麻酱烧饼的摊子前。
白兔买了两个麻酱烧饼,拿在手里转身刚要往回走。
就在这时,右侧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呼啸着席卷而来,使得道路两旁的百姓受惊之下纷纷倒退。可依然有几个人被刮倒,几个摊位被带翻,孩童的嚎哭声和百姓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可那匹骏马非但不停,反而继续飞扬跋扈地横冲直撞。
彼时白兔正想过马路,偏过头一眼瞥见骏马疾驰而来,差一点就要撞上他了。他眉微皱,下意识抬头,眸光刚好与马上的人对上。
那是一名十五六岁的美艳女子,身穿一袭张扬的红色衣袍。雪堆出来的肌肤,黑石雕出来的眉眼,色泽嫣红的菱形唇。一头乌黑的长发结成许多根又粗又长的辫子披在脑后。穿金戴银,浓妆艳抹,面色上带着几分跋扈几分高傲。即使闯出这么大的祸端,她却丝毫不觉得,反而唇角带笑,似乎为自己引起的这场骚乱感到很得意、很有趣。
讨厌的女人!
白兔心里想。
眼看着飞驰的骏马就要碾过白兔,马上的少女在看清他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后,先是一惊,继而芳心乱跳,接着又是慌张。勒紧缰绳想要刹住已经来不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千钧一发之际,白兔一个伶俐地转身,贴着马蹄躲闪开来。
本来就已经受惊的马再次受到惊吓,更是停不住地飞奔出老远。
白兔的眼里写满了嫌恶,手指微微一弹,一颗石头敲在马屁股上。那匹枣红马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前蹄高高立起,连颠了好几下,骑在马上的女子再也抓不住缰绳,狠狠地摔在地上,灰头土脸,满身狼狈。
白兔早就拿着麻酱烧饼若无其事地进了同济堂,他得快点去听娘子的诊断结果。
同济堂门外的大街上,随着这戏剧性的结尾上演,现场在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默后,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似的幸灾乐祸和嘲笑怒骂,指着地上的女子说她活该。
女子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周围的人一眼。却无济于事。人们还是照样嬉笑怒骂。百般嘲讽她。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小鬟气喘吁吁地奔过来,跑近时看见女子摔在地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高呼了一声“小姐”,赶紧上前扶起那姑娘。
女子浑身生疼,被扶起来,一腔无名火起。泄愤似的反手一巴掌重重扇在丫鬟脸上,咬着牙高声骂道:
“下贱的小蹄子,我让你跟着跑跟紧了,你居然敢跑这么慢,任由本小姐摔在地上这么久,该死的东西!”
青衣丫鬟仿佛很习惯这种暴力,捂着脸颊跪下来道:
“奴婢错了,奴婢下次一定跑得再快点。”
女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不解气,回头又拿起马鞭子狠狠地抽了几下自己的坐骑。直把那马抽得哀哀悲鸣,才罢休。
这样刁蛮又手狠的姑娘。恐怕丽州城人也是头一次见,一个个全都瞠目结舌,望着她的目光既有些惊怕又有些不屑。
女子被这样的目光激怒了,挥着马鞭子对着周围指了一圈,狠狠地道: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本小姐可是新上任的広平府知府大人的千金,你们谁再敢看本小姐,本小姐就让我爹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抓起来,治你们一个不敬之罪!还不快给我散了,信不信我让你们坐牢?!”
在场的百姓俱是一惊。
広平府知府大人的女儿?
怪不得敢如此嚣张!
民不与官斗,与官家子弟斗也没什么好处,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而已。
于是很快地,人群全散了。
同济堂二楼内堂。
李老郎中已经七十来岁了,坐在一张梨花木桌后头,用两根干枯发皱的手指替冷凝霜细细地把了脉,之后慈眉善目地笑道:
“恭喜夫人,的确是双胎。”
冷凝霜的心在来之前本来高高地悬着,现在听了这话,心放下了一半,却再也无法落地。
古代的医疗条件很差,生一个都有可能感染各种并发症,死亡率很高,更何况是生两个。
在现代,怀了双胞胎一般都是做剖腹产。就算自然产,那也是在充足的医疗条件之下。让她在农家院里顺产一对双胞胎,她自己也觉得风险系数极高。
可她总不能说她不生了,她是个心智成熟的女性,既然已经决定要当娘,就要当个有担当负责任的娘。
啪嗒!
麻酱烧饼的袋子落地,白兔手忙脚乱拾起来,心慌地步进来,直冲着李郎中,忐忑不安地问:
“郎中,我家娘子怀的真是双胎?”
李郎中乍见这样一个貌美的青年忽然冲进来这样问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解地望向谢宛飏和冷凝霜。
冷凝霜急忙解释:“这是我相公,他刚刚替我去买东西了。”
李郎中恍然地点点头。
白兔心急如焚地问:“郎中,听说怀了双胎生的时候会很危险,我家娘子……”
“这位公子,你也不必太担心,尊夫人年轻,身体也很健康,只要平时多注意饮食,不要进补太多,每天再适当地散散步活动一下,就能帮助顺利生产。不是说怀了双胎就一定会有危险,这要根据妇人的体质来决定。”
白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的大脑因为过度恐慌已经陷入了停摆整顿中,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冷凝霜心里好笑,和李郎中告辞后,拉起白兔就想走。
就在这时,白兔好像突然回过神来,问:
“李郎中,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家娘子顺利生产?”
“是药三分毒,尊夫人身体很好,用不着服药。”李郎中哭笑不得,“公子你要放宽心,你若太紧张,尊夫人也会很紧张,过分紧张会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
如当头一棒,白兔瞬间清醒过来,接着开始拼命地让自己保持平常心平常心。
“娘子,”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冷凝霜下楼,道,“你要听郎中的话,从明天开始,我陪你在院子里,咱们每天多走几圈,这样生的时候你才会顺利。”
走在前头的谢宛飏觉得他磨磨唧唧的,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三人下了楼,紧接着,一抹鲜红的身影突然刺目地填满视野,一个银铃般的嗓音高声笑道:
“宛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