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朝乙卯年,汉灵帝熹平四年,云中郡定襄县下属繁修亭外的官道上,来了一名骑马的青年,年纪不大,有二十岁左右,身穿着袴、褶,头上无帽,带一帻巾,腰间挂一环首刀,足下一双麻鞋。(汉代官场的鞋有些讲究,一般来说祭服穿舄,燕服穿出门则穿屐,上朝服穿双尖翘头方履)
他就是王胜,也是云中郡府新任命的繁修亭的亭长。
王胜记的自己到定襄县的县衙报道后,定襄县的几位主官非常的高兴,对其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并摆了一桌酒菜招待,当夜在县衙旁的客栈中歇息,第二天,王胜在县衙办理好了一切的手续后,象新认识的几位县衙的主官和各位同僚门告辞后,就正式的走马上任了。
这个时候的气节已经是秋季,但由于“秋老虎”的存在,天气仍然显的略为沉闷炎热,王胜又是赶了不少的路,额头和脸上满是汗涔。
王胜勒住了马,举目象四周望去,但四周极为开阔,土质也算优良,但由于北方异民族侵扰,本来应该有人的官道上显的有些荒凉,一些战火的痕迹仍隐约可见。
至于行人,王胜自打进入定襄县后在到繁修亭的路上,见到的并不多,大多数看上去也是行去匆匆,身上也是刀剑随身,而他要去的繁修亭则在不远处,王胜微微的叹了口气,打马往繁修亭而去。
与汉帝国大部分的地方上的亭一样,繁修亭也是地处要道之上。而只有当王胜快靠近繁修亭后,才在管道的两旁发现不少的麦田。
今年的年景还算差强人意,由于雨水的充足,地里的冬小麦显的郁郁葱葱,风一吹,清sè的麦苗起伏不定,一股麦田里的独特味道
混合着热气扑面而来,远远的望去,数名光着膀子的农人正在地里辛勤的劳作着。而在亭舍楼前,一条笔直的官道连接着自己来的路。
王胜打马很快的来到亭舍外,整束了下衣物后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东汉时代的亭舍,通停也,既是基层的管理治安单位,同时也是负担着给过往官吏提供食宿的地方,当然,如果是老百姓,只要你路引齐全的话,也是可以住宿在这亭舍之中的,一般而言,亭舍都是修建的比较大的。
由于繁修亭是边塞上的一个小亭,虽大但并不阔气,同时由于北方异民族的不断寇边,在加上马贼横行,到现在为止,已经很少有官吏来这里投宿了,即使有,也显的很匆忙,很少有过夜的情况出现。
王胜靠近亭舍边,就见里面一跟高大的柱子高高的耸立,柱子有丈于长,上面有两个大的木版,交叉横贯,并有字迹在上面示。这东西叫华表,又叫桓表,据传在上古时期就存在的东西,用与指示道路和方向,专为行人准备,和后世的路标没什么区别,同时这也是一个亭的标志。
当王胜走到亭舍面前,才发现此亭外表上虽然略显衰败,但亭舍不小,且地基高过路面,有石板连接官道。
站在亭舍外,天上蓝天白云,忽然觉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即将是这个亭舍的主人,同时也是自己以后要长住的地方,想想穿越到现在,自己终于能执掌一地,虽然所辖只有区区十里,但毕竟是自己以后计划的开始,只要好好经营,必定是以后自己走上更高台阶的基础。
王胜随意的调侃了自己几句后,就迈步沿着台阶而上,很快就来到亭舍的大门外。
大门里坐着一个老卒,见王胜上来后,忙起身和蔼的问到“是借宿还是问路?”
“在下王胜”王胜一边回答,一边将县里给他开的公文拿出,递与老卒。
“可是新任亭长?”当老卒略微瞄了下公文后,忙将有点佝偻的身躯站直,一边将公文还与王胜,一边用略带讨好的口气问到。
“正是”
“哎呀呀,还请亭长大人间谅,请恕小的眼拙”老卒显的有些诚惶诚恐,撩起衣袍后就准备跪拜。
在这个时代,王胜比较厌烦的就是动不动的就跪拜,特别是当年纪比他大的人象其跪拜的时候,虽然有时候自己也在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的前身已经死了,现在是穿越的,一定要入乡随俗,但当年纪比他大的老人象其跪拜的时候,王胜仍然感觉不舒服,见这老者马上就要象自己跪拜了。王胜忙上前一步,挡住了正要行跪拜之礼的老卒,微笑着说到“不必如此”同时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位老卒,老卒虽然脸上山川沟壑众多,但岁数应该不大,体形相当结实,同时王胜注意到,此人手掌略大。骨关节的地方布满了老茧,肌肉紧绷,在其像他下拜的瞬间,有种不同与一般人的味道。
“我因为来的匆忙,未曾象县衙里的人打听,不知怎么称呼?”王胜一边阻止住老卒的下拜,一边问到。
“劳亭君问,小人是这个亭的亭父,本姓赵,叫得胜(解释下,一般而言,汉朝的亭除亭长外,尚有两位副手,一为亭父,掌开闭扫除,一为求盗,掌抓捕盗贼,根据各个亭的实际情况和大小,亭的驿卒也不相同,或多几名或少几名)以前本是行伍出身,充任弓手,后由于受伤,不得不从军中退了下来,军中都尉怜我年纪已大,又无其他长项,特托了关系,让我担任本亭的亭父,也好使我衣食无忧,赵得胜边说边把右边的的衣袖卷起,在其手腕处有一明显伤痕,伤痕很深,估计这右手除了干些轻活外,用力气的事估计是不行了。
待王胜看仔细后,赵得胜又把右手衣袖放下,继续说到“昨rì接到县里通知,说新任亭长不rì就到,本以为亭长要在过两rì才能到,所以没得准备,未能到亭外迎接,还望亭长大人见谅,另外别的人都在这亭舍内,我这就叫他们出来迎接亭长大人”
赵得胜说完后,转身就准备望亭舍内而去,王胜忙一把将他拉住,说到“不用,我进去就是”说完大步进入亭舍中,老卒赵得胜也只好紧跟着也进入其中。
进入亭舍后,门边侧塾首先进入视线中,侧塾中陈设简单,仅一榻一几而已,但塾中的墙上贴了大小数十份的画像,其中又多以年轻的为主,每一张画像的左侧皆写有数行文字,右侧是鲜红的印章。
“这些可都是朝廷的通缉犯吗?”王胜看后问到。
“是的,这些都是,即有咱们本地的,也有外郡的人”
在亭舍中张挂通缉犯的画像是一个承袭了前秦的惯例,一来方便本亭百姓知道,揭发,二来也方便亭舍官吏按图抓捕。
王胜只是大致的看了下,就没在注意,转身进入亭舍内的院中。
汉朝的亭舍一般规格都差不多,大致分为前后两进,前面的院舍较小,中间则为空地,而王胜在门外老远就见到的恒表就竖立在这里。右边则是三间屋舍,一间堂屋,两间卧室,旁边有间小房,是厨房,而左边则是马厩,但并不大,能容下三匹马的样子,
也许这个亭只是个小亭的缘故,内中只有一匹驽马,送个信拉个货什么的到行,干其他的估计就不是这马能胜任的了,在王胜查看这庭院的同时,老卒赵得胜已经将王胜骑的马牵了近来,并关人马厩之中。马厩的旁边则是个鸡窝,但内中却无任何的鸡崽。
赵得胜将马牵入马厩后,走到王胜的面前,面上带笑的说到“这个前院是我以及亭卒住的地方,后面才是亭长住的”
“后院?”王胜有点惊讶的问到。
“是的,后院大而干净,上任亭长就是住在后院”
王胜上前几步,后院的门是虚掩着的,王胜推开门后,眼前顿时一亮,后院可比前院大的多,正中一棵大桑树,地上有些落叶,当风吹起的时候,满院树叶飞舞,给这个显的有些静悄悄的院落凭空增加了一些诗意。
赵得胜接着大声介绍到“若有官吏来投宿,也是住在后院的,当然百姓来投宿,如果前院实在住不下,也可以住后院”
王胜看着大声说话的赵得胜,笑了笑,说到“这么大的亭舍,怎么没见其他的人?难道都出去公干了不成?”
也许是觉的王胜的话中有话,赵得胜顿时脸上显出苦sè,小声说到“可能都在这后舍屋中吧”同时心中也埋怨起这些同事来,心想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的难道都是聋子不成,亏我还这么大声的说话,居然都没听到,也不知道这新来的亭长气量如何,如果是气量大还好说,笑一笑也就过了,如果碰到个气量小的,以后有你们的苦头吃。
都在后院的屋中?王胜觉的有些奇怪,一个个不在外院当值的,怎么都跑到后院屋中了,难道里面有宝不成?虽然觉的奇怪,但王胜还是和蔼的跟这位老卒说到“既如此,那么麻烦你前头带下路,我好去见见亭中诸君”
赵得胜应了声是,弓着腰,侧身带路,带着王胜进入了后院。
进入后院后,王胜才发觉,后院比他在门口中见到的还要大些,围绕着大桑树,依墙建有十几间的屋舍,同时样式也与前院不同,而老卒赵得胜也赶忙走过来介绍,听赵得胜说所说,南边的都为单间,有!我也是初来匝道,以后有事,还要各位多多的帮秤才是,来,大家快快请起”
亭父赵得胜见这位新任亭长并没有怪罪大家的意思,忙也上前打起了圆场,同时指着众人,按先右后左的顺序一一介绍起来。
(东汉的排列很有意思,不象其他朝代是以左为尊,而是以右为尊,同时不管在官场上还是在民间。排列和介绍人的时候都以右开始)
“他叫程cháo升,乃是本亭的亭卒,又指着站与程cháo升右面的两位继续说到,中间的这个叫马名,最后面的那个叫段玉伦,他们这三人都是本亭的亭卒”
程cháo升身材魁梧,二十多岁的摸样,一看就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而马名则身材消瘦,面sè黝黑,不过从他刚才是第一个冲出房间来看,这人动作非常敏捷,而最后一个段玉伦,年纪约有三旬,其左脸上有到刀疤,仿若一条蜈蚣,煞是狰狞。
王胜的眼光从这三人身上划过,发觉三人除了jīng神还算好外,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菜sè,即使是所穿衣物仍显的有些陈旧,上面有些补丁,而腰部却挂有一显示其身份的木牌,心中想到“边塞果是困苦,这些人在亭中也算是干的公职,但看这生活嘛,很是清苦,想想自己原来所在的定襄郡下亭舍,虽然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温饱是解决了的,不会出现什么脸有菜sè的样子,而穿的衣服也比较干净整洁”
其实这也不怪王胜心中有些感慨,云中属于边塞中的边塞,自从北方的鲜卑崛起,鲜卑和匈奴就时常南下犯边的次数就多了起来,运气好的时候被边军杀退,运气不好的时候,边地少不得被劫掠一翻,民生方面自然就差了。
王胜甩了甩头,又继续问到“不知本地的求盗可在?”
站与对面三人满脸堆笑,却是不说话。
赵得胜上前一步,说道:“启禀亭长,今儿一早,求盗廖席和本亭亭卒繁桂,杜实一起去巡查亭部了”巡查亭部,是亭里的求盗rì常工作。主要作用和现代的片jǐng差不多,如稽查户口,调节亭内纠纷,在边塞还有稽查异族jiān细的职责。
见介绍的差不多了。赵得胜偷偷的对站在对面的程cháo升打了个眼sè,程cháo升会意,马上说到“王君初来上任,我们可不能没有什么表示”说完转身进入房内,一会手中就多了一个钱袋,程cháo升将钱袋交于马名后说到“你去外面看看,看能不能搞到点肉和酒来,等天晚了,我们关上亭门在好好耍耍”
马名接过钱袋后笑到“早就听说亭君要来,些须酒肉,就尽管包在本人身上,请大家等我的好信”说完不等王胜阻止,长揖而出。
本来以王胜的脾气,是不想让他们破费的,看他们脸上的菜sè,就知道平时生活的艰辛,而程cháo升说的是搞非买,其中只怕有些名堂,但这马名跑的贼快,追已经是追不上了,既然拦不住,也就算了,在说这也是亭中众人的一片心意,如不妥,以后在想办法补偿一二吧。
当马名走后,亭父赵得胜上前略显小心的问到“昨rì县中发下公文,说新任亭君到后,要立即移交文牍,不知王君是等会查阅还是以后查阅?”
王胜的前身就是在县中官吏场中混的人物,自然是听得出这亭父的意思,笑了笑后,从怀中取出一竹简叫到赵得胜的手中,然后说到“此乃本县县君大人给我的委任书,赵老先看看,如无差池,我们在办理交接好了”
亭长虽然只是一个微末小官,但毕竟沾了个官字,如果是本地人担当还好说些,如果是外地人的话,就必须要有县君亲自颁发的委任书的。上面有上任官员的详细籍贯,姓名,相貌等详细资料,以防有人假冒。
这赵得胜虽然是行伍出身,但也略微识的些字,当仔细的看完后,将这委任书还与王胜,同时肃手想请,说到“请王君这边走”
赵得胜将王胜领到北边最外面的那套房门前,取出钥匙,打开房门后,介绍到“此房即为亭君居所,自县中公文说将有人来此地担任亭长后,我等已经将这好好的打扫过了,王君你看看,如果嫌那不满意的,我们在打扫就是,另外外间为堂屋,里面是亭君的卧室”
王胜等赵得胜介绍完后,当先跨入屋内,诸人也跟随着进入,堂屋显比较宽大,并且铺有方砖,墙上涂了白垩,对着门,背靠墙壁处,有一案几,几后有榻,案几左侧堆有不少竹简,另一侧则是对应的笔架,上有毛笔,砚台等物,榻上铺有苇席,苇席四角,放有四个石镇,主要是防止席子的卷折。而案几的背后,墙角处放有两个竹、苇编成的箱子。
赵得胜先请王胜入坐,随后招呼程cháo升和段玉伦二人将两个箱子搬与案几的旁边,打开后,将里面成卷的竹简取出,放于案几之上展开,然后说到“这就是本亭的所有的文牍了,还请亭君大人查阅,这里面即有以前的州郡下达的文书,也有国家下达的重要公文”
箱中竹简其实很多,没有个数天是根本看不完的,王胜赶了一天的路,已经有些乏了,笑到“不急不急,现下没有急务,等明天我在来看吧”
众人陪笑到“王君说的极是”将展开放于案几的竹简卷起,又从新放回箱中。四人合力又将箱子放回原处。
待放好后,赵得胜瞄了眼王胜后说到“王君鞍马劳累,想是乏了,不如在此好好休息下,待饭做好,我们在来请王君”
“那就多谢了”王胜本想在好好的和这位亭父聊聊,多了解些情况,但一来早上就起来赶路,虽然带了些干粮,虽然不饿,但这东西的味道的确不杂的,搞的肚子有点不舒服,二来身子也确有些乏了。所以就未多加推辞,顺水推舟般就同意了,待众人走后,王胜走到内室卧室中,一头到在床上,心想,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待养足了jīng神后,在考虑其他的事吧。
(不好意思,这章发的比较晚,由于事情多,父亲动手术,自己要去陪,还要做饭,搞的很疲惫,这章我觉的写的一般,
但昨天说了今天补上的,就只好先发了。欢迎大家评论,指出其中的不足,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