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街头上的Beyond
作者:拼音的键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42

整个手术时间长达五个小时,在这五个小时里,周彗敏都是那样静静的坐在长条椅上,脸色苍白眼睛无神,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直到手术门灯熄灭,医生出来,周彗敏才仿佛恢复了一点神气,踉跄着从走上去,声音略带嘶哑的询问。

“手术很成功,伤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的一句话让周彗敏的灰蒙蒙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只是医生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心里一紧,“不过生命体征还不是很稳定,所以从手术室出来之后需要转入了重症监护室。方便的话,先去办理一下相关的住院手续吧。”

“重症监护室”这五个字使她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在重症监护室里,因为设备昂贵,住一天的费用就是两千。好处当然也有许多,例如24小时都有护士看护,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接下来就是调理休养恢复,不用太过担心了。”林静握着周彗敏凉凉的双手,安慰道。

“嗯!”周彗敏应了一声,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周妈妈被护士推着从手术里出来。周彗敏看到,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对于周妈妈的不幸,林静能做的其实不多,也就帮忙出点钱,言语上一下安慰周彗敏。

到得下午,周彗敏这边稳定下来,林静才走出了医院的门口。

将近12月份的香港。天气开始慢慢从凉变冷。

林静抬头看了一眼天,有些阴霾,一如她现在的心情。感觉到吹过来的冷风,她不由得紧了紧衣衫。

从医院出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压过马路了,虽然从来就不喜欢压马路,但林静并没有立即坐计程车回中大,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权当是一个人静静散散心。

其实。在人流穿梭不息的大街上,满目都是人群,各种声音入耳。自己一个人冷眼旁观,是别有一番“清静”的。

不过当她走到一个人流汹涌的地铁出入口时,被传来的电吉他声和敲锣打鼓声从思绪的“清静”中唤醒了过来。

这电吉他声和敲锣打鼓声实在是太熟悉了。

林静眉头微蹙,想起了一些事情。停顿了一下的脚步拾起。走了过去。

正在进行街演的正是beyond乐队,主唱兼节奏吉他手黄佳驹、主音吉他手邓炜谦、贝斯手李荣潮和鼓手叶世容。

在原来的历史中,这个时候主音吉他手邓炜谦、贝斯手李荣潮已经相继离开了beyond。不过现在,早已经签约时空唱片公司,有林静赏识,有唱片公司做后盾,没有了后顾之忧,邓炜谦和李荣潮并没有离开。

他们正在表演的是《脑部侵蚀》。纯摇滚音乐。

《脑部侵蚀》说的是一个曾犯严重罪行的人,在放监之后。面对社会的种种压迫,虽然痛苦之余仍有朋友鼓励他,可始终建立不起自尊,到最后走向一个自毁的道路的故事。

但是显然没有几个人能够听得懂他们的音乐,即使他们很投入的去表演了,庞大的人流依然是不断流动着,大多数都是奇怪的看了几眼,驻足围观的人寥寥无几。

说实在的,就是林静,如果不是事先对这首音乐的背景有了了解,并仔细的去琢磨感受过,她肯定是听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毕竟《脑部侵蚀》一句歌词也没,单纯以音乐的形式去表达,想要听懂,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太难了。

林静看到这个情景并没有立刻走上去,而是远远的看着。

十多分钟后,《脑部侵蚀》终于是结束。

剩下的五六个观众,这个时候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感觉到整个世界清静了下来。

“这是什么音乐?”一个脑袋渲染得五颜六色的杀马特青年大咧咧的问道。

“《脑部侵蚀》!”黄佳驹答道,言语间略显拘束腼腆。

说完他抬头环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黯然,但还是继续说道:“接下来是《大厦》,说的是我们对我们所住的城市的一些感受。”

可黄佳驹的这首新曲也丝毫无法唤起观众们的兴趣,特别是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仅剩的五六个观众又走了三个,只剩下那个七彩头发的杀马特青年和一个穿着邋遢戴着一定破烂肮脏的太阳帽的中年男人。

“弹得什么东西,敲的什么破锣,鬼哭狼嚎一样,听了这么久我就它么没有一点能够听得明白的。”《大厦》开始没多久,那个杀马特青年忍不住叫道。

“鬼哭狼嚎,不正说明你听明白了吗?”却是邋遢中年男人调侃道。

“哈哈……”

面对着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大声哄笑和冷嘲热讽,以及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黄佳驹几个人都是有些愤怒。只不过他们都已经经历过了这种场面,更做好了街头表演可能引来的各种恶评的准备,所以还是忍住了,坚持将《大厦》表演完毕。

“佳驹,不如我们今天就到现在为止吧?”邓炜谦靠过来悄悄的说道。

黄佳驹看了看天,点头说:“就最后一首吧。”

他话音一落,熟悉而动人的旋律旋即扬起。

“咦?!”

音乐响起,富有节奏感,激越昂扬,让人忍不住跟随着音乐动起来,一改前面几首的“又长又臭”。

邋遢中年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掏了掏耳朵。

“《不再犹豫》送给大家!”

“《不再犹豫》?”邋遢中年男人喃喃自语道。

“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原来这是一首歌,风格倒是大变!”

伴随着激扬的音乐,黄佳驹沙哑洪亮中略带沧桑的嗓音滚滚而出。在人流中散发开去,缭绕不止。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一声高吼,仿佛惊涛拍岸,裂空而去般,迥异于时下摇滚乐的《不再犹豫》一出,四周的人流停止了流动。无数双眼睛纷纷看了过来。

不一会儿,以黄佳驹的乐队为中心,数十人里里外外的就围了好几重。

黄佳驹经过在时空唱片将近一年时间的练习。唱歌技巧已经能够很好的融入到了天赋中去,唱起《不再犹豫》不见丝毫的稚嫩和滞涩。

不知道为什么,林静在看到此情此景时,脑中忽然闪过:关西大汉。铜琵琶。铁卓板,唱“大江东去”!

“oh…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终可见!”

哗啦啦——

围过来已经达到了数十之多的观众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

掌声如雷,黄佳驹心中的抑郁似乎也已经随着《不再犹豫》尽去,虽然脸上没有多少欢喜,但也不再是深沉如水。

“这才像样嘛,音乐就应该这么玩。歌就应该这么唱,有这么好的歌。早应该毫不犹豫的唱出来。好东西就不要收着藏着捏着,尽拿一些破烂出来丢人现眼。”一曲听罢,在侧耳倾听完毕,指指点点的人群中,杀马特青年说道。

“走吧。”唱完《不再犹豫》,黄佳驹毫不犹豫的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哎,哎,再来一遍啊,这么好听的歌曲,我都还没记住呢!”眼见黄佳驹等人收拾东西好像要中,听得热血澎湃意犹未尽的杀马特青年连忙叫道。

但是黄佳驹几人不为所动,摇摇头按计划好的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林小姐!”

可才收拾好,正要离开的叶世容无意中抬头看到了人群中的林静,不由惊讶的叫道。

“林小姐!”

在这种时候这种场景遇见公司的boss,黄佳驹几人不禁都有些尴尬,但也不得不上前去打招呼。

“嗯,大家好,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想不到你们会在这里练习。”林静点点头,说道。

时空唱片公司自然是有练歌室的,不但有,而且随着时空唱片的发展壮大,练歌室的硬件已经跟了上来,即使在香港所有的唱片公司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不再是一开始的时候的简陋。

可黄佳驹几人身为时空唱片的签约歌手,宁愿流落街头,也不呆在公司里练习,实在是让林静感到有些无语。

beyond与公司的几个音乐制作人之间有矛盾,林静是听说过的,不过因为林静认为,一点磨练对黄佳驹等新人来说并没有坏处,所以她没有太过在意。

可现在看来,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在时空音乐公司,陈彗娴凭着林静亲手为她打造的校园风专辑《我们的纪念册》,一炮而红,在青少年中拥有了不少的粉丝。苏芮,更是凭借《酒干倘卖无》这一电影同名专辑,红遍了港台两岸,一跃成为华语歌坛大名鼎鼎的“黑衣歌后”。

就连最后才进公司的貌不惊人的张雪友,也在经过一段时间培训之后,前一段时间发行了首张个人唱片《smile》,虽然不及《酒干倘卖无》的火爆,但在香港的销量甚至是超过了陈彗娴的《我们的纪念册》,达到了惊人的十多万张,成为名副其实的后起之秀,时空唱片公司乃至整个香港最耀眼的新星。

而黄佳驹几人,几乎是和陈彗娴差不多同一时间进入时空唱片公司,现在一年过去了,除了他们,其他歌手都唱响了,可他们依然还是原地踏步,“一事无成”。

刚被签进公司的时候,黄佳驹几个人都是很兴奋,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音乐理想音乐理念,与公司的几个音乐制作人并不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这也就导致了,黄佳驹的乐队和张闰秦、安格斯和陈振权几个人之间经常爆发出争吵,冲突在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接连不断,达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黄佳驹他们认为真正的音乐人不应该过分商业化,应该有自己的“天真”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理念”自己的“理想”。

正在他们对立面的张闰秦他们则认为,搞音乐的人也是生活在这个物质的世界,要吃饭,就避免不了金钱。何况,创作大多数人都能够接受的音乐,才是真正的音乐人应该做的事。

曲高和寡到连自己都养不活,这样就高大上了?

张闰秦他们甚至向林静提出,要将太傻太天真的黄佳驹他们踢出公司,因为他们的摇滚根本不被人所接受,不能为公司创造任何的价值,反而要公司供养着他们。

实际上,现在的beyond还确实是如张闰秦他们所说的那样,创作出来的摇滚歌曲除了他们,没人喜欢,更不用说创造价值。如果黄佳驹他们一直坚持这样下去,没人看好他们确实是正常的。

当然,林静没有同意,而是坚持把他们留了下来。

黄佳驹他们在林静把话说明之后,也觉得就这样两手空空一事无成的离开时空音乐公司,实在是对不起林静的一番好意。既然留下来,他们发誓要让摇滚乐在香港闯出一片新天地,绝对不让那些小看他们的人看扁了。

于是他们更加努力了,因为不想在公司里看张闰秦他们的眼色,所以他们经常是在外面在街头上练习,顺便锻炼自己面对大众的能力。

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或者说勇气,实在让林静不知道说佩服好,还是摇头好。

“林小姐,我们……”见林静话里有话,黄佳驹想要分辨。

“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到公司再说。”林静摆摆手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