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各叙一方。
却说王显耀亲自到了深圳中级人民法院一趟。他此行有三个目的,一是看望看望原来在一条战线的同事;二来是因为中院一位领导,也就是李副院长提出在处理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非抵押房地产时,要照顾到各方关切,尤其是注意支付建设这些房地产的工程队的带资入场垫付资金,它牵涉到社会和谐稳定的农民工欠薪问题等社会复杂面,要请他这位行长前来议议;三是到执行庭李瑟文那里催办一下皇龙国际大酒店的房地产评估报告,要抓紧进入拍卖程序。而这个问题又和他老婆所在的国有银行深圳分行有利益关系。
在中院,王显耀首先与李副院长取得了安延公司问题的共识,然后来到执行庭与李瑟文聊起了天。
李瑟文谈起了几起法院发生的趣事后,主动向王显耀介绍了向黄忠惠下达执行文书时,黄忠惠的态度。
他说:“当时,黄忠惠害怕极了。我叫他签字之后,问他:‘你的奔驰车呢?’黄忠惠吃了一惊,以为我们马上要把他的奔驰车开走,立马脸色煞青,人都走了神了,说:‘那车不是我的。’我说:‘不是你的,你还天天开到深圳去?’他两手直打哆嗦,急忙从口袋里拿出行使证,证明确实不是黄忠惠的。其实,当时假如这辆奔驰车就是黄忠惠个人的,我也没有合法封他的车的根据呀!”
王显耀笑着说:“瑟文,你这样吓他,就和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一样,要折寿啊?”
李瑟文说:“管他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长命短命还不是一样的死命。”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一个有资产5000万元大楼的公司老总,这样不经吓。”
王显耀说:“他还是因为心里有鬼,才怕你。我这次来也就是要跟你讲这个事。他把大楼抵押给我们后,又卖了三分之一给我老婆那个国有银行做营业网点。而且不知道怎的,从国土局搞出了一个房地产证给那家银行,这不是有点涉案了吗?现在的问题是,除了已经抵押在我们行的那本整栋楼的房产证和国有银行的三分之一的房产证外,是不是又还有一本剩下三分之二的新办的房产证。所以你查封的时候,要将新、旧房产证都要完整查封。”
李瑟文说:“想不到这衰仔还挺会玩名堂。你说了,我注意就是了。”
王显耀轻描淡写地问道:“评估报告出来了吗?”
李瑟文说:“我再催催看。估计这两天可以拿给我了。”
后来,王显耀离开了市中级人民法院。
这天晚上,王显耀与陈作业各开着一部轿车,来到离支行不远的玉凤金龙大酒楼,为的是赴一场饭局。当然。也许可以说得更为冠冕堂皇一点,是为了支行的业务发展而应酬。而款待他们的是与陈作业一起上大学的同班同学尹信引荐的其所在单位——西湖春天证券经营有限公司。
原来。早在陈作业出任湖贝金融服务社副总经理的时候。喜欢吹牛的陈作业就与不少朋友、同学夸下海口,很想在融资、贷款业务上施展一番拳脚。这样一来,勾引得一些需要资金支持的朋友隔三差的存折,在“发生额”和“余额”栏赫然打印出“”的阿拉伯数字。曾经在深汕化工引存款业务中体会过收受灰色收入好处的陈作业看后,也不见得十分激动,反而平静地问道:“这,稳妥吗?”
尹信看了陈作业一眼,答道:“老同学,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陈作业欲言又止,显示出沉思模样。
尹信接着说道:“只是有一点要说明的,就是我们公司只对你,你那位一把手我们没有深交,你负责摸顺。你看行吗?”
陈作业听后矜持地说道:“这可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尹信说:“若是要开销什么的,你尽管说,包在我身上,反正我们也不是一锤子买卖。”
陈作业回应道:“好吧!看在老同学份上,我就多为你操劳了。但是,你那边不要后院起火啊?”
“那当然!那当然!”尹信点头称是。不一会儿,他便借故告辞了。
尹信走后,陈作业独自在半公室来回走动,思考着怎样应付王显耀的招儿。过了一会儿,只见陈作业那副近视眼镜遮挡下的一对小眼睛放射出忽闪忽闪的贪婪之光,下决心道:“什么也不对他说,就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看官!说起当年深圳证券交易所的“备付金存折”,并不像后来银行开发并广为使用的“银证通”。“银证通”是在银行存了款,当要进行股票买卖时实时委托,成交后即行划款,买进则存款减少,卖出则存款增加,这钱不在证券公司停留。而当时在证券公司开具的“备付金存折”,是股民将自己在银行的存款事先划到证券公司,然后才能委托买卖股票,并经交割划拨后,交易款才能重新回到银行。现在,陈作业没有从自己的银行存折上划出款项,却在证券备付金存折上凭空冒出了50万元,该款显然是西湖春天证券公司给付的,明眼人不难看出,这就是回佣。从反腐倡廉的角度上讲,这无异于西湖春天证券公司在陈作业身上放置了一颗定时炸弹,他只要收受了这一不寻常礼物,日后万一有风吹草动,或者不听该公司的摆布,自己要想要独善其身还不行。这笔业务究竟会向何方发展,会不会循着陈作业暗度陈仓的初衷,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出,然后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以致连业务档案都不用相关职能部门保留?看来,这事还得假以时日,也许一年以后才能明了。
人们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后面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