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赛花在屋里四下踅摸,想找个东西把门顶上,可是找了半天,没有,只好将门对上。两个人头冲里躺下,不多时。姜兰英睡着了。虞赛花可睡不着.她把藏的那把斧子拿出来,放在褥子底下,躺在炕上想起心事来了,事越想越细,越想越多,姑娘怎么也睡不着.
三更天了,虞赛花听到院里扑通一声,心想:有人跳墙进院了!她扭头一看妹妹姜兰英,睡得那个实啊,也没叫她,又侧耳仔细倾听。东房的门响了,有轻轻的脚步声,接着听见一男一女在说话,说话声很小。
男人问:“她们姐俩唾了吗?”
女人说:“睡了,你又喝了多少哇?”
“不多,二斤。”
“渔船是怎么回事儿?白天我也没得空问你。”
“渔船上那个老头儿,我不认识,我看中他那船鲜鱼了,打算买他个便宜鱼。可是一看船上还有俩姑娘,我就一心想把俩姑娘弄到手,才叫我手下人把船弄翻,我从中装作好人,叫手下人救人捞东西。我跟老头儿虚情假意,连套近乎、外带吹乎,就把他的俩闺女领咱家来了。老婆子,她们全睡了吗?”
“你刚才不是问一遍了吗?全唾了。”
“老婆子,今晚你可得成全我的美事呀!我永远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快别说了,上回我领那个谁来,你不是还给我巡风来的吗?快进西屋吧。这回我绐你巡风!”
“她俩插上门了吧?”
“我怕她们插门,早把门插关儿拔下来了。”
“嗬,老婆子为我想得真周到,事成后定有重谢!”
“咱们俩谁跟谁呀!”
吴成和刁氏说的这些话,虞赛花全都听见了,不禁在心里暗骂:好小子,你叫人弄翻了渔船,使我们倾家荡产,还装好人把我们姐俩骗到你家。如今,又想糟蹋我们。好。既然如此。你就来吧!她从褥子底下把斧子摸出来了,紧紧握在手里。她躺在炕上,心怦怦直跳,暗道:我的傻妹妹。你睡吧。我不惊动你了。我一人杀他一人担罪。没你的事儿!再者,要是告诉你,把你吓坏了怎么办?
正在这工夫。房门吱扭一声,吴成醉醺醺地进来了,一回身又轻轻地把房门对上。这小子也没看哪个是大姑娘、哪个是小姑娘,他以为今晚这姐妹俩谁也逃不出他的手,他酒气熏天地就奔姜兰英来了。
虞赛花柳眉倒立,杏眼唾睁,怒发冲冠,恨火燃胸,就在吴成刚要往上扑的工夫,她扑楞一下坐起来,一抢手中的斧子,呜的一声劈了过去。这一斧子正劈在吴成的头上,这小子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伸伸胳膊登登腿儿,龇龇牙咧咧嘴儿,见佛祖去了。
虞赛花劈死吴成,自已身上溅了不少血,叫醒姜兰英说:“妹妹,姓吴的叫我劈死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差兰英吓傻了,她浑身乱抖,说话都不清楚了:“姐姐你……你疯啦!怎么把恩人劈了呢?”
“傻妹妹,他不是恩人,是仇人!”接着就把细情说了一遍。姜兰英吓得直哭,不知如何是好。刁氏听到丈夫叫了一声,知道事情不妙,悄悄地来到门外一听,听说夫丈被劈死了,急忙跑出大门,锁上,报官去了。
知府宋金康亲自带人来验尸。验完尸后,又问了问刁氏和二位姑娘,就在吴家院里升堂审案。庄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着来看热闹。宋金康吩咐先带原告。
刁氏跪倒在地:“大人哪,快给我丈夫报仇哇!我丈夫死得太冤枉了,这两个丫头恩将仇报,杀死我丈夫,请大人给民妇做主哇!”
宋金康问:“你丈夫和姑娘之父是什么关系?”
“盟兄弟。”
“你丈夫为什么夜晚进入姑娘的房里呢?”
“这个……”
“什么?”
“看看她俩冷不冷。”
“下站!”
宋金康叫过被告。二位姑娘过来,宋金康问道:“你二人家住哪里,姓氏名谁?”
姜兰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虞赛花对答如流,把如何来到吴家,如何杀吴成之事一一细说,最后又说:“行凶杀人是我,与我妹妹无关,请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与民女做主!”
老百姓听完这番话,纷纷在私下里议论,不过有的声大一点儿,有的声小一点儿。
“吴坏水诓人家渔船上的姑娘有好几个了,这回碰上茬子!他早就该死!”
“他老婆也不是好玩艺儿,一天搽稠脂抹粉,往家拉野汉子,这两口子一个味儿!”
宋金康说:“众位乡亲,别害怕,知道什么放开胆子说,本官给你们做主!”
大伙你三言,他五语,说的都是吴成两口子作恶的事儿。
有一位老大爷说:“大人哪,我们谢谢这位姑娘为地方除了一害,您可不能给姑娘治罪呀!”
宋金康让二位姑娘一旁站下,又叫过刁氏审问。刁氏耷拉脑袋了,供出实情。宋金康判二位姑娘无罪,叫差人去找姜顺老夫妻来领女儿;对刁氏申斥一番,叫她从此改邪归正,不准胡为。不科,差人回报说姜顺老夫妻听说女儿犯了杀人案,官府要抓老两口,开船顺水跑了。
这一来,宋金康可为难了:这姐妹二人往哪儿交呢?只好先带回衙门,然后再派人寻找姜顺。就这样,宋金康带着二位姑娘回东平城来了。
宋金康的大轿进了城,来到十字大街,突然停下了。原来。迎面来了一队军兵,手拿刀枪,如狼似虎。当中有一匹马,马上端坐一人。宋金康正要问差人为什么不往前走,只听有人喊喝一声:“宋金康,快来马前回话!”
宋金康听到有人喊喝,忙同差人:“前面什么人?”
“禀大人,前面是独家城少王爷。”
宋金康只好吩咐落轿,走出轿来,抬头一看。只见前面马上端坐一人:头戴一顶钻天盔。上插雉鸡翎,身披黄金大叶甲,内衬大红袍,脚登虎头靴;长着两道斗鸡眉。一对三角眼。小鼻子。小耳朵,大嘴角。
这小子正是独家城黄霸之子黄官宝。只因为朱豹带兵抓住了孟然浩,高志明跑了。黄霸便派黄官宝、朱豹各自带兵出来搜拿。黄官宝走到这儿,正好遇上宋金康的从伍。这小子要抖抖威风,才命手下军兵叫宋金康来马前回话。
宋金康走上前来,抱腕当胸,说道:“少王爷不在府中享乐,带兵出府有何贵干?”
黄官宝皱了皱斗鸡眉,眨了眨三角眼。叫道:“宋金康,你为何冲撞我的道队呀?你这四品知府不想要了,还是你不想活了?”
宋金康听了这话,气得浑身直颤,只能恼在心中,笑在面上,说道:“少王爷,只囡城外吴家庄出了一桩人命案,本官去验完尸回城,不想在此冲撞了少王爷的道队。如若知道少王爷走这条道,我哪敢从此经过呢?”
“哈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
“本官不敢耽误少王爷公干,请少王爷前行。”
宋金康叫自己的队伍闪在一旁,黄官宝得意洋洋地带领军兵往前行走。刚走了没多远,这小子突然喊道:“停!”
之所以喊停,那是因为别看这小子长得个子不高,可是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一眼看见虞赛花和姜兰英两位美女。他仔细现瞧:这二位姑娘面色粉红,眉如柳叶,眼如秋水,鼻似玉柱,唇似樱桃,不高不矮,妩媚窈窕。黄官宝看罢,心生歹念,叫道队停下,派人又叫来宋金康,问道:“宋金康,轿后那两位姑娘是谁呀?”
宋金康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黄官宝这小子心怀不良。要是实话实说,他定然把两位姑娘带走!不如先把此事应付过去,再偷偷放走两位姑娘!于是说道:“少王爷,这两个民女乃是杀人凶手。本官回府衙正要审此二犯。”
宋金康以为这样一说,就能把黄官宝搪塞过去。哪知黄官宝说:“宋金康,你回府衙去吧,把这两个姑娘交给我,这个案子我替你审了!”
朱金康一听:坏了,这小子要是把二位姑娘带走,姐妹俩如同又进了虎穴,那还能有好吗?忙说:“少王爷,此案由本官验尸经办,少王爷有公干在身,就不要再多费心了。”说完一转身,叫道:“来人,带她姐妹二人回衙。”
黄官宝喝道:“站下!”
狞笑两声,说:“宋金康,我要带走姑娘你不愿意,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要霸占她们姐妹俩呀?”
宋金康一听。差一点儿把肺气炸!黄官宝马上吩咐:“来人,带二位姑娘回城!”
有人跑来就要拉姑娘。朱金康见此情景,要去拦挡。黄官宝叫道:“宋金康,你不想活啦?给我闪开!”
姜兰英吓得拉住虞赛花:“姐姐,怎么办呢!”
虞赛花说:“妹妹,咱可不能去!这些人不是好东西!”
“姐姐,那帮坏家伙们来啦!”
“妹妹,咱们跑吧!”
虞赛花拉着姜兰英转身就跑。黄官宝大叫:“别叫她俩跑了,快抓!”
那帮家伙跑上去抓住了二位姑娘。虞赛花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她喊着往人群里一瞥,看见张信、王奇、李明远了。李明远弟兄三人把这一切也都看清楚了,一打听马上那个人是少王爷,李明远真想上去救下二位姑娘。可是又一想:干爹是代天巡守大人,快来到东平府了,我们动手就得给干爹惹祸;不救二位姑娘又于心不忍……
李明远万万没想到他干爹已经被拿进独家城了。张信、王奇沉不住气了,一个说:“大哥。你看,这俩姑娘要被那帮小子抓走啦!”
一个说:“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虞赛花一眼看见李明远兄弟三人,已经乱了心神的她,急忙开口向三人求救。”
漂亮姑娘一开口,王奇急忙叫:“大哥,你听见没有?过去吧!”
张信这个愣头青大喊一声:“胡娘不要害怕,我弟兄来啦!”
李明远一听,哭笑不得,暗想:张信呀张信。你这个冒失鬼。有这么叫的吗?宋金康一看这三位,一个比一个威武。特别是冲上来的这两个,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抓人的小子打得抱头鼠窜了。心想:三位英雄。你们辛苦辛苦。收抬收拾这帮家伙吧,我走啦!他吩咐一声,上轿回衙了。
张信、王奇跑上前。叫道:“你们快去那边找我大哥,我们俩会会马土那个小子!”
两个呆子说完,奔黄官宝去了。李明远闯过来,见到虞赛花,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虞赛花说:“没工夫细说了,你看他们围上来啦!”
“你姐妹二人别怕,快快找地方先躲一下,我跟他们一动起手来,就顾不得你们啦!”
姐妹二人跑开。李明远拔出弯刀,大叫:“尔等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人!”说完便蒙着面挥刀和军兵动上手了。张信、王奇上前拦住黄官宝。小贼喝道:“什么人胆大,不叫我带姑娘走!”张信说:“大祖宗。”王奇说:“二祖宗。你是何人?”
“我父逍遥王黄霸,我是独家城的少王千岁黄官宝。”
张信说:“你小子瞎了狗眼,不知道那姑娘是我兄弟罩着的吗!”
黄官宝忙问:“你哥哥是谁?”
王奇说:“若提起我兄弟,吓破你的狗胆!他叫李明远,他开过弓、降过兽。今天我弟兄来到东平,说实话,就是找代天巡守犬人孟然浩来啦!”
黄官宝一听,原来是孟然浩的人来了,抡起大刀就砍。他想胜这两个人,那不是胡思乱想吗!没打几下,张信一鞭打在马的两条前腿上,马立时就趴下了,扑通一声,黄官宝捧落在地。王奇手疾,蹿上去一下撂住了黄官宝,大叫一声:“尔等后退,谁要敢往前上,我就打死这小子!”
黄官宝急忙扯嗓子大喊:“都往后退!别上前来!”
少王爷一喊.军兵谁敢不退呀?呼啦啦退出老远。黄官宝小声叫道:“二祖宗饶命!”
王奇也不理他,对张信说:“大呆子,他是你打下马来的,是我抓住的,这功劳是咱哥儿俩的。没说的,还是咱俩给他分家吧!”
“好喽!”
两个说着,一个人抓住黄官宝的一条腿。黄官宝见势不妙,就要大叫:“快来人呀!”可是,他刚嘁出一个“快”字来,喀嚓一声就让两个呆子擗死了。王奇说:“这小子知道活不了啦,就急着要死,还让咱俩快呢!”
张信说:“咱们也不慢哪!这小子也算如愿以偿了。”
两个呆子擗死黄官宝,军兵们可就乱了,都要撤丫手跑。正在这时。猛听有人大叫一声:“不要跑,本帅来也!”
喊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独家城的元帅活阎王朱豹。朱豹奉黄霸之命,与黄官宝各带兵马出来分头搜拿高志明,听说十字街上打起来了。就急忙带兵赶来。他下令围住李明远弟兄三人,又命人抢下黄官宝的尸体送回独家城,禀报黄霸,快派兵将来抓人。
黄霸一见儿子死了,立即下令派出大队人马。又叫人到后绣楼叫来外甥女朱凤兰、女儿黄玉霞。这两个女子顶盔贯甲,急忙出马。弟兄三人正与军兵厮杀,李明远一眼瞥见虞赛花、姜兰英被军兵抓走了,不由心急如火。正要杀过去救下二位姑娘,猛听有人喊:“闪开!”
军兵左右分开,只见跑来一匹桃红马,马上一员女将,看年纪十七八岁,手端绣绒大刀。这位女将与众不同!凤翅金盎压云鬓。鬓后斜插雉鸡翎,翎翎都是孔雀尾,尾尾里进带银铃,铃铃杏眼合秋水。水水蛾眉赛弯弓,弓弓鼻梁玲珑小,小小嘴唇一点红。缸口银牙白似玉。玉美银牙分两层,层层金甲金叶铠,铠甲闪闪耀眼明,明系丝绦有九股,股股勒得紧绷绷,绷紧莫过腰中带,带上宝剑鞘内盛。李明远见这员女将拦住去路,问道:“来者何人?”
那女将说;“我乃独家城逍遥王黄霸之女黄玉霞。我的长兄黄官宝死在你们手里,我奉父命,前来捉拿你等!你通名上来!”
“黄玉霞。你哥哥胡作非为,光天化日之下行抢民女。死有余辜。好男不跟女斗,快闪开!”
黄玉霞也不搭言,挥刀就砍。李明远只好抡刀招架,二人交战。那叫一个激烈:风不让雪、雪不让风。黄玉霞的刀,一刀比一刀快,李明远的刀,一路比一路精。虽然黄玉霞的刀法好,可是,她知道自己胜不了李明远,就在这时张信、王奇也中了朱凤兰的绊腿绳,被人家抓起来了。李明远一看这情况不对啊,再打下去,哥几个都得沦陷了,不管了,先跑路吧!
张信王奇打的太欢实被押到黄府。黄霸老贼已命人把儿子黄官宝的尸体装入棺椁。闻报抓来二男二女,吩咐升堂带人。黄霸审问道;“是你们杀的我儿子?”
“正是。”
“为何来到东平?”
“寻找干爹。”
“谁是你的干爹?”
“代天巡守孟然浩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