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ì出到rì落这个时间段,有人觉得很久,比如沈嫣然。
她清晨看到了初升的太阳,看到了沐浴晨曦下的墨羽,看到了沈笑扭曲的神情后,还在墨羽门外听到他有节奏的呼噜声。
掩嘴轻笑回到闺房,半敞着门偷偷注视对门的动静。回味着与墨羽短暂到发指的见面,不时的露出傻到有些可爱的笑容。又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害羞,用白玉般的双手掩耳盗铃似得捂着滚烫的脸颊。五指大张以扩大面积的同时,忽略了手指间的缝隙。
沈嫣然正直花季的妙龄少女,同样庸俗的渴望拥有让人羡慕的爱情。作为扬州青年才俊最理想的伴侣,追求者的人数非常夸张。
有婉约派的文艺俊才,有豪放派的武道天才,还有猥琐流的二比青年……
这些海量的追求者中,楞是没沈嫣然看上眼的。要么不对眼,要么不对心。
沈嫣然和墨羽两人儿时相识,随着年龄的增长,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五年前,墨府的消失让沈嫣然有些小伤心,再想到之前离家的墨羽,有些小庆幸。墨羽以及墨府对她情绪的影响,也只有这些。
五年后再见墨羽,其挺拔的身形,硬朗的面部线条,有生涩到自然的迷人微笑,让沈嫣然很是沉醉。从沈笑口中知晓墨羽面对不幸,稳重的表现,在想到清晨墨羽血丝密布的眼睛,让她感觉自己一直想打却打不开的心扉,展开很大一条缝隙。
于是,沈嫣然一边瞅着墨羽的动静,一边胡思乱想,煎熬似得到了rì落。
或许是对墨府后事有了大概的方向,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又或许因为这里很安全,没有突如其来的袭杀,使得jīng神和身体可以全方位放松。所以,墨羽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
墨羽踏出房门,望着朦胧的夜sè,自嘲道:
“有多久没这么安逸了?真是让人怀念!”
沈嫣然在房中,盼到了星星盼到了月亮,也盼到了墨羽。使劲揉揉脸,努力让自己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莲步轻移,来到墨羽身边,轻声道:
“扬州的夜空,很美吧?”
“小时候好奇黑夜和白天的交替为什么这么有序。略微长大后,又对扬州这角天空和cháo湿的空气有些厌烦。”墨羽望着夜空,悠然道:“在外面待的久了,总觉得外面的月亮没有这里的圆,星星没有这里的亮,空气也不及这里的清新。”
墨羽深吸一口气,陶醉的闭上眼睛,感慨道:“有一个朋友告诉我,这叫思乡。”
沈嫣然只觉得一种难言的忧伤涌上心头,在想到消失的墨府,那忧伤瞬间上升,让她红了眼圈,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纠结中,不知咋地,鬼使神差来了句:“你应该多笑,你笑的时候很有味道。”
皎洁的月光泼洒在她白sè的衣裙,微低着头掩藏发红的脸,葱白的手指有些无措的搅动着,有凡尘仙女的高贵,有邻家妹妹的可爱。
墨羽微愣,轻声道:“你害羞的模样很诱人。”
沈嫣然芳心乱碰,清晰的觉得微烫的脸正在急剧升温,微低的头深深埋在胸口。
话一出口,墨羽惊讶自己言语怎么变得有些轻浮,于是严肃地补充道:
“只是我肚子有点饿。”
“贤侄,在府上住的还习惯吧?”
沈笑爽朗的声音传来,丝毫没有清晨和沈嫣然对话的掐媚调。
墨羽闻声望去,只见黑暗中沈笑大步走来,摆臂洒脱自如,消瘦的身形给人虎背熊腰的豪迈。心中感叹:不愧是当家的,果然有范儿。口中应道:
“府中环境优雅,晚辈住的很自在。”
“恩,那就好。”沈笑点头道:“让嫣然带你在四处逛逛,看看这扬州可有什么变化。”
一旁暗翻白眼的沈嫣然,不等墨羽表态,连忙拉着墨羽道:“走吧,走吧!你不是肚子饿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墨羽茫然的被拽着走了几步路,赶忙扭头对沈笑道:“叔,那我们走了。”
沈嫣然则是摆摆手臂,看样子有些不情愿。
“恩,注意安全。”沈笑温声道。
沈笑面带微笑,注视着二人的身影被夜幕吞噬后,神情依然不变,脸上还是挂着和蔼的笑容。
一直到半刻钟后,沈笑又蹦又跳,气急败坏道:
“臭小子,臭小子,就这样把我女儿拐跑了!傻丫头,傻丫头,你就不知道矜持点?都说女生向外,果然有了情郎忘了爹!”
沈府主似乎忽略了这个想法是由他提议的,而且墨羽还没说话便被他宝贝女儿拽走,墨羽拐走沈嫣然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
这时候,手舞足蹈的沈笑摸着胡子,眼神悠远,叹息道:
“女大不中留!哎!随她去吧!”
言辞萧索,神情落寞,闻者心酸,听者伤神。
墨羽填报肚子与沈嫣然漫步在杨柳间,行走在小桥流水上,呼吸着家乡湿润的空气。二人偶尔交谈几句,气氛格外恬静。
这一刻,他忘却了血的了颜sè,忘却了寻找墨府的压力,忘记了红颜躺在怀中的忧伤。
这一刻,他觉得很美好,这样的生活似乎是他所追求的。
当然,前提是没有四周吃惊和愤怒的眼神。
这些年,一直没有传出沈嫣然与哪个男子交好的消息。以至于每个男人都对有那么一丁点幻想,说不定哪天自己和她相遇,一见钟情,相知相交,洞房花烛!
可此时,亲眼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和一个穿黑衣服的傻大个结伴而行,虽然两人不常言语,但是感觉很和谐,就像相知相爱许多年的恋人。所以有人心碎,有人愤怒,可这些情绪只管上也只能体现在眼睛这个部件。
毕竟,他们认识她,她不认识他们。
试想:他冲上去阻拦二人在一起的脚步,她轻描淡写的来一句“你是谁”,这个场面多少有些滑稽,会像小丑一样被人取笑。
有少数人的眼神上升到了寒光乍现的高度,然后不声不响的退去。
对于旁人的反应,墨羽沈嫣然很默契的选择无视。
墨羽铁血江湖五年,所经历的事情以及处理的手腕,连那些纵横数十载的老江湖都望尘莫及。这些小事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沈嫣然早已习惯被人注视,虽然目光里包含的意义不能同rì而语,依然没有影响到她。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青楼门外的浪笑声,摩肩擦踵的人cháo,万家灯火照耀的扬州宛若一座不夜城。
二人不知不觉来到当初墨府的所在地,像周围年前男女一样将点燃的河灯,轻放在湖面。
墨羽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跟随。
沈嫣然看着那盏幽兰的河灯,顺着流水穿过象征圆满的桥巩,飘向远处。默默祈祷,它可以顽强的飘到界江。
界江横贯人间陆,江东是由大风皇朝所统治,江西则宗派林立,奇人异事众多。墨羽在江西待了很久。
不论江东还是江西,所有河流千回百转最后都会流到界江。
扬州流传着一个说法,哪盏河灯能飘到界江,那对男女不论经历多少困难都会走在一起。哪怕今生一方意外死亡,没有牵得姻缘,来生也会续的前缘。
相爱时,都会用一盏河灯来憧憬将来的种种。放灯之后,有多少男女能夫妻对拜,共入洞房,没有人去探索。至于有几个人,放过不止一盏河灯,同样没人去调查。
不爱后,分离时,“我们的河灯没有飘到界江。”也是一句很好的告别句,以至于很流行。
墨羽和沈嫣然在一起,觉得非常舒适、放松。对于这盏河灯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与一位可爱的少女构建一个美丽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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