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屏幕中的炎之圣者,不知怎的,虚夜觉得此刻的老人格外的陌生。
刚才惊魂动魄的一幕说来话长,实际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
倒映的世界之外,人们望着逐渐恢复了清明的光屏,屏幕里左觋噙着冷笑,炎之圣者凌空浮动,而以他们为中心的方圆三里以内,所有的枯骨都消失了。再看脚下,依旧不见地板,诡异的黑气涌动着,令人不寒而栗。
虚夜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问火影道:“老爷子,‘圣境’到底指的是何种境界?”
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那重境界,我也知之甚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但凡踏入圣境之人,绝对都是威慑一方的绝世强者。由此推测,与炎老头齐名的另外三霸,应该都是圣境中人,或许称之为‘四圣’更为贴切。”
“嗤”的笑了一声,风隐把脑袋探了过来,但他没有参与谈话,只是一个劲的摸着自己的八字小须,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还时不时冲虚夜挤眉弄眼,仿佛在说“我知道,来问我,来问我呀”,那般尊容简直让人恨不得抽他两耳光。
可惜,虚夜压根就没扫他一眼。
风隐自讨没趣,又不甘心就此撇开话题,于是重重的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香香公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蹦蹦跳跳的来到风隐面前,装作懵懂无知道:“风隐先生,你感冒了么?”
风隐已经着手准备答疑解惑,不料她来这么一句,顿时被呛得不行,一张脸涨成了猪腰子。
虚夜扭过头来,疑惑的望向憋得难受的风隐。
风隐忍不住大口的咳嗽,脸色逐渐恢复了常态。
跟这位黑巫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虚夜对他的性情算是有所了解,适时的给他搭了个台阶,抱拳道:“不知先生对‘圣境’有何见解,小子洗耳恭听。”
“嗯咳咳。”风隐装模作样道:“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谈不上有多高深的见解。”
“还望你能不吝赐教。”虚夜表现得更加谦虚,可谓给足了他的面子。
风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穆之虔你是认识的,作为排行‘四霸’末尾的他,的确如火影村长推测的一样,拥有圣者的实力。不过,之所以他们仍旧以‘四霸’自居,并非‘圣’字不好,而是圣境再高,依旧属于玄霸的范畴,唯一的区别便是,它可以算成凌驾于‘圆满’的巅峰境界,可谓至境也。”
虚夜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他突然记起炎火鉴功法进阶的最高重,也被称为“至境”,只是不知道,功法的巅峰境界与这个所谓“圣境”有何关系?一念及此,他陷入了沉思。
风隐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圣境中人如何了得,可是,作为主要听众的虚夜,已经神游天外了。
诚然,刚才炎之圣者所使的高等玄术——灵蚀苍穹,可谓破坏力惊人,就此直接清空了铺地的骨殖骷髅,以致于一时之间,整个竞技场弥漫着浓郁的骨质粉末,两人身处其间,若不细看,连身影都有些模糊。
可是,作为对战的双方当事人,即便眼不能视物,他们也能精准捕捉到对方的动向。然而,两人又默契的保持着这种平衡,谁也没有先动。
炎之圣者道:“你的左手,似乎很特别啊?”语气之中,又有了一贯的玩味和调侃之意。
左觋不置可否,反而提出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您老可否知道,为什么我的姓氏里有个‘左’字?”
“就因为你的左手,所以你改了姓?”炎之圣者开着玩笑,继而嘲讽道:“我可没空跟你玩文字游戏。”
“哈哈哈哈……”左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很配合的大笑起来,“我的左手固然特别,但是,它之所以特别,却是因为我的职位。”
炎之圣者不再吭声,默默的听着他说。
“我是左席。”左觋缓缓道:“记住,是席位的‘席’,而非巫觋之‘觋’。”
炎之圣者呼吸一窒,厉声追问道:“你是谁的左席?”
左觋勾起嘴角,冷笑道:“老人家脑筋转得倒快,可是,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眼珠子一转,炎之圣者立刻换了个问法,“那么,是否就是那个人给你埋下了‘生死符’,令你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是必然的,通过生死符,我除了重新掌握原有的记忆,还一举破霸入圣,这才是最关键的。”左觋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有些飘忽的眼神隐隐透出对那个人的尊重。
炎之圣者老于世故,一眼便瞧出了此中门道。只是奇怪得很,他没有再追问。
浮尘终于落定,空荡荡的广场内,炎之圣者站回到交战之初的位置,竖起一根手指道:“老夫还有一个问题,是替木叶全村的人问的,你敢回答吗?”
“这个谈不上敢不敢。”左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既然是炎老的提问,作为晚辈,自当尽力答复。”
“很好。”炎之圣者仰望天空,朗声道:“影老头,你可听清楚了。”
火影等人皆是慎重的不再出声,等待着接下来的问答。
“我曾听火影提起过,当年他捡你回来,你不过五六岁,而收养你的,”炎之圣者声音一仰,道:“正是前代祭司罡狩,因他又身兼药师之职,所以在他多年的栽培下,你从他那里不仅继承了巫术,还习得一手高深的炼药术。二十岁时,你以弱冠之龄通过了严格的考验,得到他的最终认可,在宣誓终其一生效忠木叶村之后,你继任成为新一代祭司。然而五年后,罡狩溘然而逝,这其中可是你在作祟?”
“没有。”左觋一拂袖,断然道:“罡狩祭司是自然死亡,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以及全村的人,对于这个结论,我坚信无误。因为,当时是我亲自为他验的尸,没有发现任何中毒或者受伤的痕迹。”
火影等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也不足以证明你没有从中作梗,私下使些不光明的手段!”炎之圣者身子前倾,声色俱厉道:“你敢不敢保证,火罡狩的死亡,绝对与你背后那人无关?”
左觋没有被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吓着,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连消带打的予以回击,“炎老一再追问那人的身份,恐怕您才是与他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吧?”
“哼!”炎之圣者不怒反笑,觑着左觋蔑笑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了那时,我看你还怎么狡辩?”眼瞳中出其不意的射出一道光波,极尽卑鄙之能的发动了偷袭。
虚夜这才觉得战斗中的老人有了炎之圣者的本色。
左觋一直提防着他,炎之圣者甫一动手,他便提起左手迎面一拂,那记光波顿时消弭于无形。
炎之圣者看得分明,微微一愕,正待再试一击,孰料左觋的右手又是莫名一抖,他正自揣摩这个动作的含义,胸口蓦的一痛,只见那道消失的光波赫然轰中了自己。
倒飞出去之前,他迅捷的左右摇摆身形,及时卸去了光波的气劲,还没来得及松气,眼前一暗,左觋已经举起右手,向自己的头部直掼而下。他马上反转右手,红牙划出一式上撩技,但见左觋的身子临空一翻,左手一拍,拍中无刃的剑身,右手转而从侧面奇袭而至。
这几下兔起鹘落,须臾间二人便已过了十几招。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保持着身形倒飞状态的炎之圣者始终处于劣势,而左觋频繁临空借力,不断调整着姿势,双手左右夹攻,风雷声滚滚,完全占据着上风。
值得注意的是,左觋左右手的分工极其明确,左手仿佛无坚不摧的陨钢一般,几乎每次都是由它来完成格挡防御,而右手则一直表现出极强的攻击**,一切攻势都是由它发起。
两相比较,炎之圣者则全然没有良好的应对方法,而且,他似乎特别忌惮左觋的左手,即便左手不攻击,但是拂动格挡的痕迹,他都采取了回避政策,这在外人看来,显得很难理解。
而炎之圣者却是有苦难言,算上刚才那一记重掌,他已经是第三十七次试图用自身雄浑的灵气震退对方了,但是,灵气攻击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左觋只需用左手直接封挡,那些灵气攻势便无处着力,抑或偏移原定的攻击轨迹滑向一边,接踵而至的则是左觋愈加刚猛无俦的右掌攻击,仿佛自己每施展一分灵气,左觋的攻击就能提高一分,而自己的攻击不是被他那无视伤害的左手硬弹开去,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踪。
几十个回合下来,炎之圣者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现在已经几乎不发动灵气的反击了,因为,他已深深体会到了左觋那只白净左手的恐怖,那只左手,就仿佛拥有诅咒的力量,居然可以吸收和反转灵气攻击!
尽管有右手在不断掩护,看似右手才更厉害,但是身处战斗之中的炎之圣者百分之百的敢肯定,一切的源头,正是来自那只左手。
就在炎之圣者终于洞彻对手的恐怖实力,心中下意识为自己的判断一怔之时,左觋的右手,赫然勾起一记冲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左肋之上。
一支血箭顺势喷向左觋,左觋立即停下身体偏头避开,炎之圣者借此机会,脚掌擦地,使出一个回旋大滑步,终于摆脱了对方无休止的纠缠。刚刚站定,又是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狠狠的瞪着左觋,强行把血咽了下去。
刚才脱离左觋那一刻,他听到了一个阴狠的声音,至今犹在耳际回荡,“炎老,这是作为晚辈回敬您的礼物!”抚着受伤的地方,炎之圣者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里断了三块肋骨。
ps:因为应酬推不掉,更新晚了,大家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