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位女人,足以担当伟大的形容,这样一位母亲,如何不教儿女臣服?
不过,虚夜不知道的是,龙屠芊草之所以惧怕自己的母亲,是出于对她的敬爱。因为,这个残废的母亲,生她时难产,在面临生命与血脉传承的取舍时,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己的女儿。龙屠芊草长大后得知此事,对母亲感怀于心,即使生性顽劣像男孩子般爱闯祸,可是在母亲面前,她也不得不收敛性子。
除此之外,龙屠夫人背后的娘家也是声名在外,或者说得准确一点,她的堂妹非常有名。其实,从龙屠夫人的肤色以及女儿的长相不难看出,她是东陆人,原名叫做千山凌雪,而她那位堂妹是千山暮雪,出身天玄王朝三大势力之一琅琊阁,二十几年前就已享誉大陆,现在在阁中地位超然。而且,她跟炎之圣者有旧,而她的女儿,正是被虚夜埋藏在心灵深处的那位昙云仙子洛芸。
龙屠夫人千山凌雪的马车停在了圣山脚下,宫殿修建在半山腰,后面的路,他们得步行上去。
在这里,任何人都必须尊重金刀的规矩,不得施展灵气飞翔,贯彻的宗旨就是圣城之中不得使用灵气。在城中,这样的约束或许会趋于形式化,毕竟难以监督,需要的是自觉遵守,但是,在山上,这一宗旨绝对不容亵渎!
龙屠夫人坐上轮椅,龙屠芊草主动上前推。
圣山不高,山路统一的铺装了石板,路径呈反复的之字形蜿蜒向上,走过前面偌大的庭院之后,白墙环绕的宫殿便已遥遥在望。白墙延伸了约莫两千米,接着就是藏红色的高墙耸立而起,使置身其中的宫殿在无形中多了一种圣城总体建筑风格中不曾见到的狰狞。东南西北以及夹角之间的总共八个方位,分明设置了军事瞭望台,互相之间遥相呼应,显然是作为守御之用。
虚夜等人听着龙屠夫人讲述这座宫殿的过往故事,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金刀的宫殿正门。
尚未入门,一位穿着绸缎便服的魁伟男人便迎了上来,喊了声“夫人”,替代龙屠芊草把龙屠夫人推进门去,期间向铜锤点头致意。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对此,铜锤也只是颔首回礼,并不刻意疏远的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大厅。
这个气质闲淡的男人,就是龙屠将军!
大厅上挂着一块没有镶边的朴质牌匾,“忠义厅”三个字铁画银钩般镂刻在匾上。
入得厅门,里面的热烈气氛顿时凝固,见到龙屠夫人的豪杰们纷纷向她问候施礼,这种礼遇。恐怕站在联盟巅峰的龙屠将军都没有受过,然而,在场每一个人,没有觉得这样的礼遇用在龙屠夫人身上会不合适。
所谓万众归心。情形也不外如是。
龙屠夫人含着笑,一一还礼。
这一礼尚往来完毕,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肤男人走向了铜锤,尚在半途之中。那宽厚的肩膀一动,双臂已然展开。
铜锤笑着张开双臂,与他抱在了一起。“兄弟,想必你又是第一个到场的吧。”
“哈哈哈哈……”那人张狂大笑,声音刺耳,“锤子哥,你又是最后一个啊,该罚,该罚啊!”
“咳咳,说了不要那样叫的,你这家伙!”铜锤狠命拍着那人的后背,弄得空空直响,说着就向他引荐虚夜,道:“这位小哥是虚夜,我的好兄弟!”
那人瞪起牛眼,诧异的望着虚夜。
经过介绍,虚夜终于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黑斧的当家首领,名字当然是黑斧了,于是,他躬身抱拳道:“虚夜见过斧子哥!”
黑斧没料到他会这样称呼,一愣之后,哈哈大笑,指着虚夜望着铜锤道:“这小子,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嗯,那我以后就叫你斧子了!”铜锤也是开怀大笑。
黑斧点了点头,又腆着脸喊了一声“锤子哥”。
铜锤的笑脸又是一僵。
随后,铜锤逐一向虚夜介绍了逍遥联盟九大势力的各方人物,当然,都是掌舵者抑或二三号人物。
在这些人当中,银枪、黑爪、紫炎、玉剑四方不知是否事前约好了,统一的来了七个人。一向低调的绯链出奇的来了十一个人,年少的居多,黑斧的人最少,包括当家在内,一共六个人,相比之下,铜锤方面的人数不多不少,差一个满两位数,而差的那一个,就是之前溜号的盗贼路彬。
不过,一圈介绍下来,不是这些形形色色的各方高手引起了虚夜的重视,而是以新人面孔出席的虚夜,引起了各家的关注。
以铜锤亲口介绍的情况来看,虚夜这个新人无疑成了铜锤组织这方的二号人物。这一现象自然会引来旁人的着重关注,毕竟虚夜的修为不高,看相貌又极其年轻,这样一个人完全有理由入选黑马的排位,而这样一个人,能在如此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没有人不认为他背后的人很可怕,不然,他绝对不值得铜锤这么郑重其事的介绍。
几十号人共聚在这间宽敞的忠义厅中,彼此间虽然依旧言谈甚欢,但是,那股隐约间的敌对氛围,已经在默默扩散。对此,在场之人都是各怀心思,心照不宣,随着选拔时间的推近,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按照选拔赛的章程,今夜凌晨,每一方可以安排最多五人出战,而这精英的五人,不仅有各大势力新近七年来涌现的青年俊彦人物,还有一直追逐着盛宴七强名头的老一辈高手,他们代表着各家的势力,也象征着逍遥联盟的最高战力。
由于在场之人不准使用力气,因此,要在刚才的第一回见面之中判断出哪些对手难缠,哪些容易对付,这个多少有些儿戏。所以,最终产生的最强七人,直到选拔赛全程完毕之前,都是一个未知的谜。
对于云集此地的各路豪强,虚夜并未过多放在心上,这不是他在战略上轻视对手的意思,而是在记下铜锤着重介绍的这些人物之后,他觉得,更多的心思应该放在比试之前的心态调整上。但是,他的目光,总会受到某些气机的牵引,落在银枪方面。
银枪很低调,也很强大。作为逍遥联盟的老牌劲旅,盛产高手的他们在选拔赛上一直都有抢眼的表现,上一届成就了独孤若拙的不败之名,而上上届,则是独孤若拙的父亲独孤浪一枝独秀战至最后,最终惜败于金刀龙屠将军的大儿子位列第二,至于再之前的几届盛宴选拔赛,独孤氏从来没有跌出过前三,一直保持着夺冠的强劲势头。这样一支组织,他们的底蕴到底有多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这一届的盛事,作为银枪首领的独孤浪没有出席,而是由乃弟,也就是独孤若拙的二叔独孤穹主导参赛,其次有独孤若拙的幺姑独孤谰协助指导,这支新生的争冠队伍,至此也未显露出哪怕是冰山一角的实力。
当然,独孤浪并不是无故缺席,近年来,逍遥联盟的南方边界战事吃紧,西番异族频繁进犯侵扰,临东城作为逍遥联盟的南方要塞,必须加强扼守,所以,单有独孤若拙这面旗帜在,秉承谨慎的独孤浪还不觉得保险,于是亲自督战,不掉一分轻心。
不过,吸引虚夜眼球的并非现场这两位独孤氏闻名遐迩的长辈,而是其中一名并没有被铜锤点名介绍的三十岁男子。在不显山露水的前提下,个人的气息流露是最能说明功底强弱的,可是在场之人除了一两位之外,大多行事小意。
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就是这一两位之一,从虚夜进场到现在,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虚夜,表情很是玩味,眼梢眉角都飘逸着笑意,似乎很难琢磨,虚夜却凭借敏锐的直觉,感知到了其中的一股敌意。这股敌意从何而来,他暂时没有看透,但是当他看见那个男子笔直的向自己走来时,他知道,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你好,虚夜公子,久闻盛名了!”男子嘴角的笑意仍在,玩味的意思更加明显了。
虚夜并不知道自己还盛名在外,眼中掠过一抹笑意,沉着道:“敢问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哈哈,真是失礼,失礼了!”男子摸着脑袋,说着“失礼”,可是他的表情根本无所谓失不失礼。
这种类型的人虚夜是见过的,而且不在少数,通过种种迹象,虚夜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一生过得很顺畅,几乎没有经历什么磨难,因此,不论是心态上还是举止上,他都非常有优越感,即便认识到自己有失礼举动,也有心表达歉意,但是,他无论如何都表达不出真诚,不是不能,而是不会。
揣摩出这一层心理,虚夜并没有狂妄的认为自己就已把握了对方的性格,只是这样会知根知底一点,是好事。于是笑笑,静静的等待着他揭晓谜底,然后就看见他向自己伸出了手,耳中传来他慵懒而自信的声音,“我姓卫,单名一个延字,我想,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