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琉璃体的斑驳耀眼色泽尚未完全褪去，一道庞大的血光便将炎之圣者笼罩了进去，但是，熟悉虚夜的人都看得出他这一刀之中的犹豫和彷徨，面对授业恩师，虚夜终究不可能全力以赴。

炎之圣者以巧化力，红牙向上轻挑，四两拨千斤弹开冲天刀芒，反手一记空间震荡使得游刃有余，手持血欲狂刀的虚夜不受控制的飞出了战圈。

而他这样横插进来，其实于火影和另外两名老者毫无裨益。本来衔接得密不透风的节奏，至此被虚夜的强行援护破开了一道豁口。

炎之圣者趁机冲了出去，顿住身形后，面对互成犄角之势的火影三人，红牙向前一指，俨然将他们三人尽数包含在攻击范围之内，随后，他才有恃无恐的转移视线，把目光投向了虚夜，待到看清虚夜的面容，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诧之意。

“小夜子？！”

虚夜的眼中掠过一抹痛苦之色，好不容易让呼吸顺畅了一点，他的手指动了动，本来是想拿刀指着炎之圣者，但是，他发现要完成这一简单的动作简直困难无比，血欲狂刀沉重得他根本抬不起手臂。

炎之圣者的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略微苦涩道：“想不到，这一天这么早就来临了。”

“炎老，到底是——为什么？”虚夜痛苦的大声吼道，话到最后，已经声嘶沙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炎之圣者不再打量虚夜，那般与自己本无二致的气息，他一点都不陌生，只是眼神之中不免有黯然之色，他临空俯视着大地上的伤员。由看了看火影，道：“老朋友，我身为冥族不错，而且炎奕天这个名字，三千五百年前便已存在，我和你们想象中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这些年来，我不断奔走，就是为了寻求适合的身体，将自己的一生修为灌注其中。”

闻声，虚夜张口道：“炎老。莫非你选中的不是我的潜力，而是我的身体？”

炎之圣者慨然一叹，道：“还记得万罗庭院吗？”

虚夜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是他和洛芸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至今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她的倩影始终清晰，他记得四霸之一的穆之虔、长相猥琐炼药却是一把好手的风隐，他还记得那座炎之圣者亲手重建水源的大瀑布以及瀑布下方的洞府。那里面，还关着一头冥界的金眼羽狮。

——是啊，不是冥族至尊，又谈何关押冥界的圣兽呢？

炎之圣者接着道：“那座洞府里面。有很多加持了特殊禁制的铁门，对吧？”

虚夜心中一动，道：“难道那里面有什么不可告……秘密？”

“是不可告人。”炎之圣者怅然若失，道：“如果当初你见到铁门里面的情景。说不定，你已经死了，被我杀死。”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死尸。”炎之圣者的表情忽然变得特别平静。“每一位死者，都是我曾经借用的身体。”

“为什么？”虚夜和其他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为了生存下去。”炎之圣者笑了笑，自嘲道：“如果我能和影一笑一样，看淡生死，看淡元灵体和实体的区别，那么，这些孽，就不用造了。”

“请您告诉我实情！”

“我已感知到了我的未来，今天能够再次与你相见，”炎之圣者把头转向虚夜，道：“小夜子，我唯一的徒儿，我觉得命运已经待我不薄了。”

“炎老！”无由的，虚夜的心中一软。

“实情就是，自从我冥族被封印之后，我被选派为代表，结合冥界全族之力，将殷墟的通道打开，独自来到玄灵大陆。可是，强行突破六芒星的咒缚，代价非常之高，我的修为大幅度缩水，直接跌入圣境，而缺失了冥世大陆的玄灵大陆，因为冥气的消弭，再也不可能出现帝境的主宰之人。因为，冲破天灵之境的契机，就在于契合天地间的灵气和冥气，而冥气，唯有冥世大陆才存在，只是冥界环境恶劣，能够成功突入冥世大陆的人，大多有去无回，故此，主宰阶别的超级强者，才会非常稀罕，而我族的生育率低下，虽然在百万年间，也陆陆续续出了不少超级强者，可是，由于冥世大陆物产匮乏，而与之隔海相望的玄灵大陆又在千里迢迢之外，所以，我族的强者不得不外出探寻，然而，带回来的消息则是人类的无理由回绝和敌对。”

“所以，你们才精心策划了那一次大规模的入侵？”火影眯着眼睛，道：“意图侵占玄灵大陆，而目的仅仅是为了生存？”

“老友啊，你以为冥族真的是天生残暴好战吗？”

火影哼了一声，旁边的白髯老者道：“冥族初次出现在玄灵大陆时，的确是由我们人类的不友善，才激发了冲突，可是，后来登陆的冥族实在太过强悍，人类畏惧他们，所以，冲突渐渐衍变成了战争，大大小小的战争自此打响，直至你炎奕天率领近乎全族善战战士进攻玄灵大陆，犯下滔天罪孽，六至尊才会联手将你们永世封印的。”

炎之圣者冷冷一笑，道：“六至尊？哼，除了影一笑，其他人我们冥族从不看在眼里，当然，他们另外五人，也未必就是完全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不惜耗费千年修行的功力发动那个可恶术式。”

“你什么意思？”另外一名不知名的长老吼道。

“危机，永远潜伏在你不知晓的角落里。”

“炎老，那你为何要杀害那么多人，还将他们关押在铁门里呢？”虚夜忍不住插嘴了，当炎之圣者说到如果他早在当年就知道了实情，他就会死掉，这句话的含义，到底是什么，虚夜不敢去想，也不想知道。

“我的修为开始缩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炎之圣者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道：“六芒星的咒缚不是应该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术式，它的发动，必然为整个世界带来灾难。冥世大陆被封印隔绝，冥气不再存在，而空气之中少了原本微量的冥气，灵气的品质也随之改变，当我再次来到玄灵大陆时，这种变质的灵气居然对我的身体造成了负荷，简直就是毒气，若非我曾经是至尊强者，契合过冥气和灵气，对灵气有很深的了解，恐怕还没有找到破坏六芒星咒缚的方法，我就已经陨落了。”

虚夜若有所思，斟酌着用词道：“所以，你就开始寻找合适的人类身体，避免受到灵气的侵蚀。”

“不全是。”炎之圣者道：“当我体内的冥气接触到新型灵气之后，就不受控制的开始析出身体，如此一来，不光我的修为会化为流水，恐怕我的性命也会不保，要知道，我们冥族耐以为生的就是冥气。”

“而那些惨死的尸体，都是因为不堪冥气的肆虐，而被你放弃的？”

“可以这么说，他们很无辜的成了我转载冥气的容器，我在找到你之前，在洞府之中修建了一百二十七个洞窟，那里面，就有一百二十七具被冥气破坏殆尽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