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于这片海滩,丁某人这边的人总算装备上了盔甲,看上去外形颇为不错,夜幕下看上去,很有点威武的感觉,只不过所有的装甲块都是压实了叠起的棉布,连同莫蕾娜在内,每人都弄了一身穿上。丁一教宝格力把这么一套棉布盔甲,套在土著的尸体上,再让他用那土著遗落下来的弓箭试了,七八米的距离,还是可以穿透的。
毕竟不可能叠太多层,大铁针和线倒是不缺,补给船在广州府也全都改成了软帆的了,总要备着一些大铁针来修补帆布。问题是要作战,太厚的话也不利索,再说这防护的效果也不可能跟鸡胸甲一样,穿上之后基本除了大铁锥,其他就可以无视。这厚棉布,真是锋利的金属锋刃,比如文胖子他们的刺刀,直刺而来那也是防不住的。
“那几匹丝绸弄过来,做一层丝绸内衬!”丁一毫不犹豫地对文胖子说道,有一层丝绸内衬,对于这种原始兽骨箭头的防御性,相信会大大提升,就算是金属箭头,丁一记得也有穿丝绸内衣,来让箭头陷入肉里比较好起出来之类的讲究。
但莫蕾娜就吓住,一把扯着丁一:“公爵殿下,这可是丝绸啊!”物离乡贵,这玩意在华夏也不是便宜货,何况飘洋出海?在这边那是很珍贵的东西,她虽语言不通,但看着丁一这么指挥文胖子他们,开始切割丝绸,那是难免觉得败家的。
“赶紧帮手。人命比东西值钱。”丁一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了,这当口生死存亡,再怎么阿拉伯美女也没心情调戏啊。又高声对宝格力喝道,“你别凑合,你和郭劲负责警戒!”喝不了两句,又是咳嗽溢血。
景帝在边上看着怒了,直接把曹吉祥扯过来:“如晋说什么话,你给大声吼出来。”看着曹吉祥闪烁的眼神,景帝毫不客气。甩手就是左右开弓,“老狗,你若不想死。老老实实办差,这时节,你会说土著的话么?你就是想投敌也没法投,人给你弄成骷髅头串着!什么心思都是白瞎!”他当皇帝时提拔起来的太监。抽起来那真没心理压力。
丁一在边上看着。不禁笑了起来,这出海遇了海难,似乎景帝变得男人了许多,这玩意也真是,没经历过磨难,怎么成长?却听曹吉祥捂着脸委屈地道:“王爷,您这不合适。”说着又挨了景帝一脚,直把他踹到丁一身边了。曹吉祥眼泪就下来了,“奴婢是少爷的狗。王爷您这样教训奴婢,真不合适啊!”
景帝在位时,兴安可没少挨拳脚,他听着性起,一边抬脚踹着,一边从医药包里就要掏手术刀,想把曹吉祥这货给整成零碎算了!这要真是放手相搏,十个景帝也不是曹吉祥的对手吧?可曹吉祥就没敢生出动手的念头,等级观念在这里真是得到极好的体现了。
还是看丁一笑得又咳出一口血,景帝才停下来手没去掏手术刀,一口唾沫啐在曹吉祥脸上,对丁一说道:“你小心些行不?别死,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说着他倒是踉踉跄跄奔去文胖子那边,帮手缝那丝绸内衬去了。
曹吉祥给丁一捏着肩膀,哭丧着脸道:“少爷您看,王爷都不讲理的……”
“停。”丁一受不了了,对他说道,“你真是得消停了,有个医生不容易,在异国他乡,有个病痛什么的,就把药啊手术刀啊给你,你能治么?你不还得指望他?你赶忙过去清点一下淡水和盐,还能支持几天吧……把晚饭也做了。”
棉布盔甲的内衬弄妥了,立即就上了身,这日头那真上一穿去就是一身的汗,这也算是他们这伙人,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曹吉祥也把饭做好,刚要开始吃,丁一就开口道:“等等。文胖子、宝格力、郭劲三人先吃。其他人警戒,老曹,你也把木枪拿上,这关头你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到文胖子三人吃完了饭,倒是没什么事;可曹吉祥他们一开始吃饭,雨林里鬼哭狼嚎的吵了起来,毫无准头的箭雨,一**,稀稀拉拉地射了出来,这回丁一他们有准备,蒙了几层棉布的木板当成盾牌,护着头脸倒没有什么事。
但很快箭雨一停,从雨林里蹿出许多火把,真的只能说是火把,漆黑的夜,漆黑的黑人,然后就是雨点一样的小石头掷过来,这可就比那箭雨的杀伤力大多了。曹吉祥吓得扔下木枪,跑到丁一身边,抱着头跪在那里,一副精神崩溃的模样,疯狂嚎叫起来:“鬼啊!鬼啊!”
被他这么一嚎,连文胖子他们六个都腿软了,全看不清人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就是许多火把,一颗颗小石头跟雨一样砸过来,虽说暂时不没受什么伤,但这真的很恐怖啊!雨林里还有些黑人土著在那里唱啊跳啊,真的一时间如处于鬼域一般。
杀人对于文胖子和宝格力、郭劲他们来说,那是不怕的,但现在都感觉对阵的就不是人!
“啊哟!鬼大爷别搞咱家的屁股啊!”高翘着屁股、把头埋在地上的曹吉祥,被几块飞石掷中了臀部,捂着就跳了起来,土著是有夜盲症的,就算到了现代了,非洲的夜盲症还很严重,别说这年代,但架不住曹吉祥要尖声怪叫,又爬起来乱跳,这太监的嗓门本身识别度就很高,就是听着声音砸过来都有准头啊。他在那里惨叫着,结果头脸又被砸中了几下。
“宝格力,正西方,自由射击!”丁一不得不再次由莫蕾娜扶着站起来,倒是景帝这边没有被吓昏,还撑着块木盾在丁一边上遮掩着,“甲组向西面突击!”这是先前分好的战斗小组,甲组就是文胖子、郭劲、曹吉祥,“乙组向西南突击!”丁一吼完有气无力对景帝说,“踹他……”
景帝倒是不用问踹谁,冲着边上曹吉祥抬脚就踹,没有了景帝那木盾的遮掩,丁一自己手一软,那盾牌一歪,肩膀上被挨了一记,这倒是激动他的血性来:“老曹,你他娘的上不上?不上老子杀了你,自己上!”
“上、上!”本来认命当沙包的曹吉祥,抱头凭景帝踹着,实话说,后者又能有多大气力?这里又不是乾清宫,也没得墨砚给他抄起来砸人。不过丁一开口,曹吉祥就吓得连滚带爬捡起木枪了,这威胁不一样啊,丁某人是说杀人就杀人的啊。
出乎丁一和景帝意料的,是曹吉祥这厮,一手火把,一手木枪,居然很能打,要是面对军阵他这么冲是必死的了,但土著有什么军阵?不就是人多嘛,连个铁枪头都没有,曹某人一把绑了刺刀的木枪在手,就这么单手仗枪杀过去,连捅翻的、扫趴下的、直接挑飞的,一路被他杀到雨林边,至少弄倒了十几个,比起文胖子和郭劲,还和乙组那三个特种大队的士兵,互相配合,稳打稳扎的战果可强大多了。
这时就听莫蕾娜失声尖叫,丁一回头望去,却是几个黑人土著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这边过来,因为丁一他们人手太少了,连阵线都维持不起来啊,土著里也有勇士,至少摸过来这几个,看着那体型,感觉差不多泰森的模样,丁一伸手把莫蕾娜扯在身后,又把景帝也了过来,握住了长刀。
“王爷,拿出你的手术刀,有人倒下你就冲上去补刀,你下不了手,咱们都得死。”丁一缓缓地对景帝这么说道,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得进去,又用葡萄牙语对莫蕾娜说道,“现在,你是谁?”
“我是尊敬的公爵殿下的莫蕾娜.巴卡林”阿拉伯女郎在惊恐里,依旧还维持了最后一丝冷静,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的男人,就算他失去了他的舰队,失去了他的士兵,连他自己都伤成这样,可是莫蕾娜却总觉得,陪着这个男人,死在这里,倒也算是自己一个不错的结局,“我随跟随着公爵殿下而去。”她将一把丁一先前给她的刺刀顶在咽喉,她宁可为丁一殉葬,也不要落在这些土著的手里。
“把刀尖对着敌人,我命令你战斗,至少在我死去之前。”丁一对莫蕾娜这么说道。
然后他开始抽出手里的刀,是英宗送给他的长刀,是教卢忠装疯、阮浪身死的那把金刀。
在篝火的光照下,缓缓抽出的刀锋,华丽的刀鞘,无不教那几个魁梧的土著看着涎水都滴下来,他们高声吼叫着,指着丁一手中的刀,示意丁一把刀给他们,甚至几个强壮的土著开始推掇起来,为了这把刀的归属。
没有动手击杀丁一,只是因为他们想在弄死丁一之前,先从同伴那里,确定这把刀的归属权罢了。不论是景帝还是莫蕾娜都看得出这一点,景帝捏着手术刀的手,颤抖着,如果不是丁一站得不太稳,肩膀靠在景帝的后背,也许他已被吓得瘫倒,莫蕾娜也然,他们背靠着彼此,绝望面对死亡的到来。
除了丁一。哪怕连站都站不稳,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束手就缚。
他骨子里,兵王的烙印依然,不敢死战,不敢战死,算得了什么兵王?华夏,自古是就没有战俘勋章,不论这是如何不合理,如何不公平,这就是民族性。
这个民族,这个时代,苏武牧羊或者能得到称道;
但对于士兵,对于军人,向来就没有被俘的功勋;
只有战死的英雄。(未完待续。。)
ps: 下午可能会晚一点,我得去眯一会,尽量赶在十七点发表,若是迟上个把小时,诸位看官见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