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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唐王李世民,在梦中答应了泾河老龙,要在魏征出手斩龙之时救他一救。
于是乎,早朝过后,太宗皇帝却是打定主意,看住那姗姗来迟的魏征,如此魏征分不得身自然无法斩龙。
可是太宗哪里知晓,那魏征之所以上早朝之时迟到,便是因为昨夜之时,夜观天象,正爇宝香,只闻得九霄鹤唳,却是天差仙使,捧来玉帝金旨一道。
着他次日午时三刻,梦斩泾河老龙。因此丞相却是谢了天恩,斋戒沐浴,在府中试慧剑,运元神,故此不曾入朝。
哪想没一会儿,那太宗陛下竟然差人来府上宣旨,慌得魏征连忙整备衣冠,入朝觐见。却是害怕太宗怪罪其放任,恃而骄。
魏征梦中接旨之事,太宗自然不知,所以却是拉住魏征,往那深宫当中,命人准备好棋盘、茶点,却是对着魏征言道:“今日朕心情不错,不如与爱卿对弈一局?”
魏征闻言,哪里敢不依?只好与太宗坐到茶几前,对着棋盘,摆开阵势,对弈起来。
《烂柯经》曾言: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
又言:宁输一子,不失一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有先而后,有后而先。两生勿断,皆活勿连。
可见但凡擅弈之人,皆是有勇有谋,善于用心之人。《诗》云:惴惴小心,如临于谷,便如下棋。
而下棋不仅耗费心力,更是耗费时间,所以曾有人曰:棋盘为地子为天,色按阴阳造化全。下到玄微通变处,笑夸当日烂柯仙。
当初晋时樵子王质曾于山中观看南斗星君二人下棋,看得入了迷,却不想山中一日,世上百年,就连王质扔在脚边的斧头都已经烂柯。
而显然,这君臣二人对弈一局,亦是一时三刻走不完一盘。更是那魏征棋力高强,唐王本意却只是拖延时辰,厮杀至中盘,唐王已呈败象,不由低头陷入长考。
待到唐王拈子落枰,再抬头望向魏征之时,那魏丞相却已伏在案头,呼呼酣睡。
太宗见此,却是轻声一笑,直言道:“贤卿真是匡扶社稷之心劳,创立江山之力倦,所以不觉盹睡。”
心中亦是暗道,此时已到午时三刻,想来那泾河龙王已然脱险。却是不再管顾魏征,任期酣睡,并不唤醒。
更是须臾见得那魏征面色通红,满头大汗,还道是天气炎热,令得酣睡之人烦躁。太宗心疼贤臣,却是执起一旁纸扇,亲自为魏征扇风。
怪道怪,那太宗手中纸扇轻扇,清风徐来,魏征脸上汗珠顿时收敛,更是睡得香甜。
正在此时,却突然闻得朝门之外喧哗之声大作,令得唐王眉头微皱,起身走出殿外观看。
便见的片刻之后,有那徐茂公、秦叔宝等人走了过来,手中执着一物。见得太宗在此,却是慌忙将那物扔在地上,正好滚落在唐王脚边。
太宗低头视之,却是大惊失色,只见自家脚边之物,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龙头。且须发戟张,一双眼珠还未闭合,正眼睁睁瞪着唐王。
却是令得太宗心中大骇,心底“咯噔”一声,慌忙退了两步,连忙问道:“此为何物?”
秦叔宝闻言,却是慌忙应道:“宫廷千步廊南,十字街头,云端里飘落下这颗龙头,因此臣不敢不上奏陛下。”
“臣罪该万死!”
这时,魏征却是被众人的喧哗之声吵醒,亦是出了大殿,见得这一幕,却是慌忙跪倒在太宗面前道:“适才臣晕困难当,不知所为,还望陛下恕臣慢君之罪。”
“卿有何罪?”
太宗闻言,却是微微摆手,而后淡淡望了一眼魏征,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龙头道:“且起来,看这龙头,却有何说?”
“启奏陛下!”
魏征见此,却是神色一肃,面容恭敬道:“此龙乃是适才臣下梦中所斩。”
“啊!”
闻得这话,李世民却是大惊失色,心中却是骇然道,自家原本答应泾河龙王,要救他一救,却没想到魏征竟然恁般神异,竟于梦中斩龙。
且听得魏征之言,方才若非是自家提其扇风那三下,恐怕此龙已然走脱。心中却是有些郁郁。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言道能得魏征乃是当朝之幸。
强打起精神赏了魏征,而后令得众人散去不提。倒是那龙头竟然在众人散去之后,消失不见了踪迹,只隐约间见得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卷起龙头而去……
却说那唐王自从白日里见得龙头之后,却是心中郁郁,心神冥冥,想起前日梦中种种。那泾河龙王哭哭啼啼,哀求救助。岂知竟然难违天数,心中难以安定,却是神魂倦怠,不觉入梦。
忽而,又闻得哭声渐起,便见的那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渐入宫室,来到近前,正是那泾河龙王。
但见其打扮与昨日无异,不过项上无头,而手中拎着一只硕大龙头,鲜血淋淋,正是白日里所见那般,心中大骇。
便见的那泾河龙王上前来,一把扯住了太宗的衣襟,口中大呼:“唐太宗,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你昨夜满口许诺救我,怎么天明时反相助人曹官来斩我?你出来,你出来!我要与你到阎君处折辨折辨!”
太宗见此,心中大骇,只觉得箝口难言,又觉得那龙王力大无比,任自家如何挣扎也不得脱。便要被其拖着往外而去。
“南无阿弥陀佛!”
正在这时候,忽闻得一声佛号,便见的隐约间一道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一时间正南方位上香云缭绕,彩雾飘飘。
却是一位女真,手中托着玉净瓶,只把瓶中杨柳枝一挥,洒下甘露点点。便见的那龙王转身,哭哭啼啼,悲悲戚戚,朝向那西北方向而去。
原来,却是那东来寻找取经人的观世音菩萨到了,正好见的孽龙索命,便出手相助唐王脱了危局,而后对着唐王微微看了一眼,消失在大殿当中。
俄而太宗皇帝却是惊醒,大呼有鬼,慌得那深宫之中,三宫六院诸多妃嫔以及太监宫女等无眠。
翌日,文武百官上朝,却见的等候多时,皇帝依然不见。心中疑惑,忽闻得圣旨言道,只说太宗龙体欠安,今朝免朝,百官闻言散去。
如此,反复六七日,太宗皇帝仍不见人影,又见的太后下旨,召医官入宫用药。
众人见此,却是守候于朝门向太医讨信。这才闻得皇帝龙体欠安,脉气不正,虚而又数,狂言见鬼,又诊得十动一代,五脏无气,恐不讳只在七日之内矣。
众官闻言,皆是心惊不已,面露担忧之色。不多时,便闻得太后下旨,召徐茂功、护国公、尉迟公见驾。三公闻旨,慌忙入得太宗寝宫,拜见陛下。
却见那太宗高坐宝座之上,正襟危坐,望着三人,面如金纸,口唇发白,微微苦笑道:“贤卿,寡人十九岁领兵,南征北伐,东挡西除,苦历数载。更不曾得见半点邪祟,不想今日却反见鬼!”
尉迟公闻言,却是对着太宗一礼道:“陛下创立江山,杀人无数,乃为人雄,岂怕鬼乎?”
“哎!”
太宗陛下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面容苦涩,叹息道:“卿是不信。朕这寝宫门外,入夜就抛砖弄瓦,鬼魅呼号,着然难熬。白日里艳阳高照犹可,一旦入夜则是百鬼同行。”
“这?”
闻得这话,护国公三人却是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的凝重之色,三人位极人臣自是知晓鬼魅之事,却是知晓自家陛下如此,恐怕与那泾河龙王一事脱不开嫌疑。
当下,秦琼却是对着太宗施了一礼,而后道:“陛下请宽心,今晚臣与敬德把守宫门,都看看有什么鬼祟。”
太宗闻言,面色稍解,却是准奏,着秦叔宝、尉迟恭二人守卫宫门。三公见此,却是谢恩出宫而去……
却说此时,在那幽冥深处,森罗殿中,泾河龙王却是下跪于十殿阎君之前,哭哭啼啼,好不悲戚。
“还望陛下替老龙做主!”
良久泾河龙王终是抬起头,朝向那台上十位阎君开口呼道。
“哎!”
闻得这话,十殿阎王却是齐齐叹息了一句,对视一眼,皆是望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
原来,这泾河龙王之命数,还是在其未出生之前,便在那南斗星君的生死簿上注下,其该死于人曹之手,虽则老龙这些年来倒是与诸位阎君有些许交情。
但一则此乃天命,乃是出自天庭昊天大天尊之口,难以变更。二则更是涉及到三界诸多大能之算计,便是十殿阎君身为地府重臣,亦是不敢擅改。
“龙君!”
良久,转轮王却是朝向一旁的汴梁王看了一眼,而后转头朝向泾河龙王叹道:“此番因果却是难为了我等诸兄弟,不如我等先送你轮回,而后再替你伸冤,将那太宗一并拿来可好?”
“这!”
泾河龙王修道数万载,见得此景,心中却是一叹,从在宫中见得南海观世音之时开始,便已然知晓自家此番恐怕是遭人暗算,且暗算之人来历大到没边,也就是说自家死也是白死了。但究竟胸中还有那不忿之气,所以前来森罗殿中哭诉。
“哎!”
见得龙王面色,转轮王等人却是眼中精光一闪,而后暗示一旁的牛头马面,便领着老龙朝向轮回深处走去。
龙王见此,却是知晓自家已然无力回天,虽然心有不甘,但却没法,直感慨世态炎凉。自家数万年来为天庭效力,行云布雨,普济众生。却是有无边功德,只没想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也就不再抵抗,任由牛头马面手中拘魂锁链临体,而后被二人牵着,朝向六道轮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