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少帅,不如先停下来喝口水吧,您老身下可是四条长脚,哥几个可只拖着两条泥脚子,您老那么放开了跑兄弟们实在是吃不消了。”二狗子这几句话自离军营便在不断重复,齐子龙本来就不爱听,不过他的xìng格怪异,听到自己不爱听的宁可纵马狂奔也不愿浪费唇舌,而此时听了身后的喘气之声渐浓,他还真忍不下心继续奔下去了:“休息就休息,不过二狗子,我这头可把话给挑明了,我这人一不带兵、二不挂衔,你要是再少帅、少帅的乱喊可别怪我不客气!”
二狗子可真是苦命的主,任他想爆了头也没可能想到还有将军的公子不好少帅这调调,虽说他上任前就听说这七公子脾气古怪,却还真没料到能怪到这份上,不过谁让他新官上任头一天嘛,吃点苦、遭点罪可实属必经过程,只是有些事他小子即便吃了苦、遭了罪还是觉着如刺在喉、不吐不快:“少。。爷,您说您老留德三年来年年可都是位列三甲,为啥子离毕业两天硬是咽不下那口怨气,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娘们嘛,难不成她有天仙般的容貌?”二狗子说的前半段话齐子龙可是头回听说,不过一愰神的功夫他就明白是啥回事了:“别听你们家老帅瞎扯蛋,那老不要脸的厚皮货,小爷明明年年倒数第一,他还硬能厚着脸皮给它调个头,不过被我收拾的宫本剑次也只比我排前一名,本是难兄难弟应该会心心相惜,可惜他小子的确欠收拾,居然敢拿我肖远大哥相好当饭后消遣,cāo,以为他的那些鸟语别个听不懂老子也跟着不明白,人家苏菲可是老校长的掌上明珠,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存在,哪是他嘴里的烟花邪柳,我气不过冲上去就给他几耳瓜子,谁曾想那不知死活的货居然要为此跟我决斗,我这姓齐的哪能怕他那自宫的矮货,不过你家少爷那会还真没想到和那些小rì本决个斗有那么多臭规矩,这出于本能,我瞅见他弯腰拨刀自然而然就扑上去压住他拨刀的手,然后冲着他那丑陋的驴脸就是几记老拳,这倒好,他掉了仨门牙老子直接被扫地出门,若说他那是鞠什么躬吧,但猪蹄子压根就不该往刀柄那块摸嘛,这样扯淡的千古奇冤我真不知道找谁喊去!”
“好!”这声喊不但出自几名充当挑夫的军士之口,就连二狗子那圆滑之辈也耐不过心头之激愤,虽说他们的张大帅在rì本人手底下讨活,不过是东北的血xìng男儿都恨透了那些个小rì本,别看二狗子平rì里太君长、太君短,其实背后直将那些鸟骂到狗屎不如,此时听了齐子龙的光辉事迹他皆能不发自内心喊那声久违的好,实际上在他内心深处早将齐子龙幻作自己,只是他这种滑溜角sè知道的内幕可远比那几个临时拉来担当挑夫的小角sè多:“少爷,拜托您就别忽悠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屁孩了吧,如果您老的成绩年年倒数第一能练出一枪三眼的本事,这事可不带忽悠人的,那可是地地道道的硬本事!”
“啊。。呵呵。。啊。。那天喝高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拨的枪,没准是别人心血来cháo帮我补中的吧,不说这些不顶使的事,唉,其实最令我放不下的倒不是临毕业被扫地出门,嗯。。你们说东洋鬼豆腐干那么大的地为啥能在我们中国横行霸道,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们不团结,那事之前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不团结。。妈了个巴子,那次人家竹内智都帮着我说尽好话,反倒是肖远那混球硬要跟宫本剑次那没鸟之人一鼻孔冒屁,所以我恨,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谁可信,想我和肖远那浑球都好到能一条裤子两人穿了,他包干第一我包干倒数第一,多仗义的兄弟。。算了,今天可是老nǎi的七十大寿,不说这些刹风景的丧气事,贼闹心。”虽说齐子龙极力拿话掩饰,不过二狗子可是混迹四处的老兵油子,一枪三眼那种事可以骗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他小子早老就将齐子龙视作再世赵子龙,这二狗子有时侯倒还挺会心痛人,他怕那几个新兵蛋子不懂什么叫一枪三眼,居然还低声在一旁帮着解释,只可惜他的那种低声法直到了有耳能闻的地步:“哥几个,这一枪三眼可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在当风口处的木桩上绑三个铜钱,再用手把它们晃得四处乱窜,更难的是开枪之人还得背对着靶子,一回身马上放枪不能有一丝犹豫,这难度若非耍枪老手根本连木桩都shè不着,更别提什么一枪三眼了。。”
“吹,难不成你小子就只知道吹嘛,呵呵,原来吹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难怪混一年多点就能升到排副,若是你再能吹点现在准保不是营副,这事我原本不想提,但你也不想想我家老头子是干什么吃的,想当年他老鬼可是响当当虎头山的大当家,我这没学走路就已经会放枪了,如果连三个臭铜钱都shè不中我还不被那老鬼鞭尸啊,不过那天我还真是喝高了才敢在我三哥面前现,实话告诉你们,我三哥那枪法才真叫神,当年我曾见识过一次,这事隔数年仍是记忆犹新。。瞅。。自枪膛shè出的子弹直如流星打折了两只飞得正欢的苍蝇那两双翅膀却不伤其身体丝毫。。呼,那才真叫神枪手,我那点能耐顶多也就比半道出师强那么丁点。。”齐子龙这头话都尚未说完,那头的二狗子便已发出阵阵低笑,低声轻笑虽轻却照样能把人笑到喘不上气,那家伙直笑到就剩下说话的力气才暴出军中鲜有人不知的内幕:“我可爱的小少爷也,那出戏可是老帅特意为您安排的,据说他老人家是怕你骄傲自满,那俩苍蝇的翅膀一早就废了,当年三公子不过是虚放一枪,当您抬头去看那会他的副官随手将事先准备好的苍蝇往地上一丢,这事连我这种一年半的新兵蛋子也不陌生,独您。。麻烦了。。”这时侯才想到说漏了嘴也未免太迟了,不过几人听了他的话却一起陷入了沉思,隔了好一会齐子龙才抬手赏了二狗子一个大暴谷:“那套说辞骗骗你这种门外汉倒还凑合,难不成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当时我可观察着那俩苍蝇的身体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中途换蝇那种事根本没可能发生,这许多年我一直为自己姓齐而骄傲,可惜这两年我们齐姓的硬汉那腰杆子却硬是硬不起来,没意思,有时侯我甚至为自己姓齐而感觉到耻辱,呼。。如果能让我选择出生,我宁愿自己生于匪巢,那样起码可以快意恩仇,而无需这么思前想后。。咦?大表哥怎么跑那么远来接,难不成他不知道我家老头今年军务缠身,应付我这么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至于嘛。。”
“。。小少爷。。事情好像有些不对,瞧表少爷这神情肯定不是迎什么客,兄弟们,抄家伙,小心提防着四周,小心埋伏。”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若在平rì那些个些未细节哪能逃过齐子龙的双眼,此时被二狗子那么一提醒这小子右手立马摸出了腰间的勃朗宁并快速拉开了安全栓,可惜枪虽握在手里却不知道该朝哪指,这总不成去瞄自家表哥吧,而迎道冲来陈思牛倒还真象遇上了什么大变故,居然完全无视齐子龙等人的存在,径直便冲了过去:“。。表。。二狗,赶紧把他制住啊,记着,千万别伤着,不然老nǎi那边我不好交待。”
“是勒少爷。”拿个村汉可用不着兴师动众,二狗子这一年半的兵油子可也不是白混的,不过三两下手脚,失心疯一般的陈思牛便已给他收拾到动弹不得,可惜他虽然控制了人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若是一般人随便几个耳瓜子就能把他打到回魂,这人比人真是能比死人,摊上苦差的齐子龙可没法逃避:“对不住了大表哥,啪啪。。”这一连十几个耳瓜子下去陈思牛可真难迷糊了,可怜这将近一米九的大块头一瞧真来的是齐子龙却一屁股坐倒在地,坐倒在地倒还不打紧,他似乎嫌齐子龙下手不够重,自己又自娱自乐的抽了起来:“表少爷,我思牛不是个东西,老太太七十大寿我居然没能顾其周全,思牛该死、思牛该死。。”他这么一喊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直吓得齐子龙也没了主动,不过他更明白自陈思牛这半呆之人口里问不出什么,紧张之余他翻身一跨便纵马而去,留下两条脚的二狗子等人真是想追都难:“都别愰着啊,赶紧跟上,就算跟不上也得跟,老太太这显然已经不在了,若是小少爷要是再有什么变故,我们几个的脑袋瓜子不知得掉多少回。。”
“这到底。。”先行一步的齐子龙着实被眼前所见惊得不轻,他虽出生将门,却从未带过兵、打过仗,这书本上学的和真正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腥红的血、泛酸的恶臭、冰冷的尸身书上可根本不会描写,何况那些还都是熟人,他不禁有些想吐,但也正因为他出身将门,所以就算再想吐他还是得死忍:“小少爷。。”自路边被二人搀扶出来的阑珊老者便是此处的村长,他与齐子龙前些年曾有一面之缘,虽说有近四年未曾见面,但齐子龙还是立马从那根另类的拐杖认出了来人,前方拦道而站的毕竟是他祖里的老者,他小子就算天大的面子照样得下马作揖:“村长爷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山里的土匪又下来祸害人了?”
“咳咳,唉,这哪里是什么匪乱,是鬼乱,东洋鬼作乱,没人敢管,也没人管得了,这都已经是今年第二次了,老夫抱病出来就是怕你去趟这浑水,认命吧,孩子,连你们张大帅都。。”
“呸,他张老狗怕鬼是他家的事,我们姓齐的不吃他那套,自有我们齐姓之人就是有仇必报,我不管他们是人是鬼,跟我们老齐家扯上了命案,哼,就算追到yīn曹地府也定会取他们项上人头,现在您老只需给我指个道,其它那些什么劝还是省省吧,因为摊上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听任何人的劝!”
“唉,真是和你爹当年一个脾气,不过你老nǎi不是被东洋鬼祸害而是死于怒气攻心,那些个东洋鬼似乎知道你们老齐家不好惹,所以两次都是直接由你们祖家门口绕过,根本连门都没去碰,只可怜我们这些一无权二无势的苦命人,活在这乱世,亲者惨逝于我们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早就已经麻木了。。”老村长这些又何尝不是在场之人的心声,差的只是这些人连说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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