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游到平时练剑之地,燕青阳和伊伊再度告别后,上了剑宫地面。一到守宫室,驼子惊诧地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燕青阳讪讪然笑道:“驼子爷爷,怎么了?”
“唉,”驼子摇头叹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像个野人一样。你知道你在下面呆了多久?”
燕青阳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上,乱蓬蓬的一直忘了打理,连忙用手胡乱地抓了两下,道:“驼子爷爷,我在下面练了多久啊?现在离除夕还有几天?”
“你还知道除夕,后rì便是除夕了。你说你在下面呆了多久?”
燕青阳心中一惊,原来真过去一个多月了,暗暗庆幸还好没错过除夕。急急忙忙向驼子道别,却被驼子一把拉住,细细观瞧:“唔,不错,当真不错,已到了jīng元内敛的地步了。单以剑元而论,你如今绝对在六星之上了!”
燕青阳一喜,这才三个月时间,自己已经从五星飞跃到六星了。驼子又道:“年后过来便可以再练剑气,定会有所增长。好了,回去过年去吧!”
燕青阳正待出言告别,看了看简陋的守宫室和一脸沧桑的驼子,心里一动:“驼子爷爷,你跟我到王城过年吧,也省得一个人留在这里孤孤单单。”
驼子心里一暖,有多少年没人和自己说过这种话了,五十年?还是六十年?但面上仍无甚表情,摇头道:“我习惯了,玩闹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喜欢清静。快去吧!”
燕青阳向驼子施了一礼便走了出来,一路回到别院。找把匕首将头发削短,然后沐浴更衣,顿时觉得jīng神清爽。背起剑箧,左右四顾,又将墨规拣起来束到腰上。便向大毛、王风他们的院落里走去,和大毛王风笑闹了一阵子道别后,又跑到了邵婕妤院落里。邵婕妤却不在,估计是到哪里修炼去了。想了又想,又到了萧战野的住处,却又一次的扑了个空。走出院落,不知为何又隐隐觉得有一丝轻松。便直接向王城赶去!
这一次赶路,燕青阳快逾奔马,只见两旁景物不断倒退,脚下烟尘不起,真元却如江河之水延绵不绝。一路上,遇到进城买年货回来的马车牛车,车夫只觉一道影子掠过,傻傻地看着远去的背影。连连擦眼,白rì见鬼了?
只两柱香功夫,燕青阳已到了王城前。放慢脚步,燕青阳进了城,只觉王城比平rì热闹了更多,街上卖窗花的、卖门神的、卖爆竹的、卖年货的,一个接着一个,人来人往,个个喜气洋洋。燕青阳顾不得游赏,一溜烟儿直接进了王宫。
入了太子寝宫,一进院落,就见不少宫女丫鬟在四处忙碌洒扫。看见燕青阳进来,齐齐施礼道:“欢迎公子回宫!”
燕青阳笑道:“娘亲呢?”
这时太子妃听到动静,已携着小蓝月走了出来。蓝月一看到青阳,就扑了过来:“小哥哥,你回来啦!”
燕青阳哈哈大笑抱起蓝月,只见蓝月早已换上一套黄sè的小锦衣棉袄,头扎两根丫角辫,更趁得面如白玉般吹弹yù破,小嘴唇红嘟嘟,大眼睛扑闪扑闪如仙童临凡。冷不丁蓝月抱着青阳的脖子“啵”地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窘得燕青阳又是脸一红,他总是将眼前这个小丫头和前世那个温柔可亲的姐姐连在一起。
“青阳,几rì前我们便念叨着你该回来啦。还着人去学宫找你呢!”韩俪笑道。
燕青阳这才看到韩俪今rì穿了一身鹅黄sè的深衣长袍,肩上披着貂皮披肩,显得又华贵又美丽。放下蓝月,向韩俪躬身道:“孩儿见过娘亲!”
韩俪笑着拉起燕青阳和蓝月进了屋,燕国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家中都筑有火炕,太子寝宫也是这般。坐到暖呼呼的火炕上,韩俪令宫女端上各sè点心瓜果,细细端详燕青阳,只觉得比之三个多月之前似乎更加白皙了(经常泡在暗无天rì的剑渊能不白么?),但体格更壮了,一身肌肉线条却十分匀称(游泳确实可以达到健美效果!)。双目湛湛有神,鼻子挺直如同玉简,不出几年定是万里挑一的美少年,韩俪越看越是喜爱。便道:“这些rì子你到底上哪里去了?我和你阿爹派卫士到学宫找风大师,风大师却说好几个月都没见你!”
燕青阳心里一突,道:“孩儿在一偏僻处练剑,忘了时rì了。教娘亲和爹爹担忧了。”
韩俪道:“用功修炼固然是好事。可也要注意身子,切莫因为五年之后的比试累垮了。娘亲想得清楚,即便、即便那场比试输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哪怕我们一家四口远赴辽东避世隐居呢!”
这就是一厢情愿的妇人之见了。假使燕国城破,谁都逃得,太子丹一家如何能能逃?燕青阳心知母亲是为自己解压,笑道:“娘亲不必为孩儿担心,这三个月孩儿进步十分迅速,据一位前辈推测,孩儿现在已经六星了!”
韩俪对五星六星压根没什么概念,但想来进境迅速总是没错,笑吟吟道:“以后到哪里练剑,要和风大师说一声。免得长辈挂念担心!”
燕青阳觉得心悠地往下一沉,脸上笑容一凝。却见韩俪低头取过两个柑橘,亲手剥开塞到燕青阳手里:“吃吧,你阿爹估计又得深夜才能回来,这几rì群臣都来贺岁,他得一一安排清点贡品,到了除夕那天才能歇口气儿。”
原来母亲方才之言纯属有口无心,燕青阳暗暗松了口气,不单单是因为恪守誓言,他总觉得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在剑渊练剑,尤其是不能让风大师知道。这种直觉从何而来,他自己也说不清,他自忖绝非量小之辈,要说是因为秦舞阳之事,过了这么久早已淡忘。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边给小月儿剥着花生,一边陪娘亲聊天,一家三口坐在火炕上像普通的农家一样充满了温馨。一直到深夜,用过晚饭,太子丹还是没有回来,燕青阳看夜sè已晚,安顿好闹着不肯睡觉的月儿,向韩俪道别,便回了自己的卧房。
大约子时时分,燕青阳刚刚有了睡意,却听得一阵敲门声:“青阳,睡下了没?”是阿爹的声音,燕青阳跳起来开了门,却见太子丹带着一身的寒意笑呵呵地走了进来。看着阿爹披风上散落的雪花,燕青阳才知道,原来已经下雪了!
太子丹见燕青阳身着小衣,拍了拍他道:“回榻上去,莫要着凉。我是听你阿娘说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你睡了没?”
燕青阳钻入被窝,太子丹在榻前坐下。燕青阳看着太子丹虽面有风尘之sè,但清俊如昔神采奕奕,料想近来事务虽繁,但应无大事:“阿爹,这些rì子你在宫中可好?”
太子丹笑道:“我还正要问你呢?结果你先问起我来了。宫中一切尽都安好,父王的身子也大好了。对了,明儿个我带你去见父王好不好?”
燕青阳低下头。
太子道莞尔:“好,好,不想去便不去。说实话,我也厌倦那些繁文缛节。对了,你在学宫修炼得如何了?”
燕青阳jīng神一振:“孩儿这三个月颇有进境,估摸着已经到了六星!”
六星!太子丹瞪起眼睛,韩俪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六星名士和五星名士差距有多大。名士各星各阶之中,素来有“一阶一重地,一星一层天”的说法。过了年,燕青阳才十一岁啊,十一岁的六星,休说燕国,便是放到七国也是百年难见的天才。
三个月,从五星初阶跳到了六星。过了半响,太子丹狐疑道:“六星?估摸?青阳,这、这个怎么可以估摸啊!”
燕青阳见阿爹不信,急道:“又不是我估摸的,是一位见识高明的前辈很笃定地告诉孩儿的!”
“哪位前辈?风大师?”太子丹问道。风大师也才六星啊,他实在想不出燕国学宫除了风大师还有什么见识高明的前辈。
燕青阳摇摇头:“那位前辈不让我说。”
太子丹以为青阳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特意编故事,哭笑不得道:“青阳,阿爹知道,这修行呢也非一蹴而就之事,你也不必心急,要知道yù速则不达!”
燕青阳急了,涨红了脸,一把抓起剑箧,套了鞋子便拉着太子丹往门外走。太子丹连连道:“哎,哎,青阳你这是干什么,穿上衣服!”
出了院子,只见夜空中飘满了鹅毛大雪,衣衫单薄的燕青阳却气定神闲地走到院zhōng yāng,以他的剑元修为早已寒暑不侵了。轻声对太子丹道:“阿爹,你好好看仔细了!”
呼地一声,太子寝宫别院炸起了一轮太阳!
只见剑箧带着周身三尺多的白芒,在小小的院落上空翻转飞舞,照shè得四下里亮如白昼!连燕青阳自己也暗暗惊喜,原来驭剑已经能使到十丈了!
太子丹早看傻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早年他可是见过风大师驭剑,也绝对不如燕青阳这般、这般……霸道!其实三个月前燕青阳就在这里给小月儿表演过八丈驭剑术,但那时候观众却是韩俪和小月儿,一个是压根不懂,另一个是光觉得好玩。两个观众连赞叹都欠奉!太子丹首次见到如此神奇的驭剑术,直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颤声道:“好孩子,阿爹信了,阿爹信了,你快进屋吧!”
燕青阳一把抓住剑箧,看着阿爹的表情,心里大为得意。这时,却见一队卫士跑了进来,纳头便拜:“太子殿下,属下见寝宫别院有异光闪烁,观之不像起火,反倒如月坠人间,特地过来察看!望殿下恕罪!”
太子丹心情大好:“好一个如月坠人间!起来,统统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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