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了,增援的部队借着夜sè上来了。太爷爷被人抬出了救护所。
眼前战壕里的惨像,让六十多年后太爷爷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
战壕里到处都是死人。有我们的,有鬼子的,但更多是我们的。尸体交错了叠压在一起,混杂着泥浆,根本就没办法分出敌我。增援上来的兄弟们,只能凭着头上钢盔认人,没有钢盔的就借着月光,依据穿着认人。鬼子的尸体就直接扔到阵地前面。而我们的人找到一个大的弹坑就把尸体扔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太爷爷被人搀扶着踩着泥水和血水向前走。不时经过一个抱着枪瘫倒在战壕里的兄弟的身边。这些经过一天血战的兄弟,已经累倒了,他们jīng疲力尽的睡在泥水里,任凭着经过的人如何的动作都没有反映。
”阿哥!“
躺下的人里有一个人叫着太爷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声音不是老映在眼里——国民革命军zhōng yāng军教导大队伤兵运输点。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就把太爷爷一位也受伤后送的老排长惹火了。
“**他妈的。什么第一军。当年在南昌要不是我们第七军,他第一军早被北洋军打成狗了。今天阔气了,在老子面前充大佬了。”
一挥手,领着众兄弟们就往前挤。
“站住,站住。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刚挤到前头就给宪兵拦住了。
“上船呀。”
兄弟们说。
“一群要饭花子,没看见上边这几个大字吗。”宪兵头头指着兄弟们就是一句臭骂。也地确是。宪兵们个个衣装整齐头盔鲜亮。而广西军却是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衣,打着草鞋,绑着大短裤,还满身泥浆,一身血污。
排长强忍着,刚要走上前去解释。但早有忍不住的兄弟挤上前去。
“唉哟!”
人群里传来一声惨叫。众人一看。刚才挤上前的一位广西兄弟被宪兵一枪托忤倒在地,鲜血从他捂在额头五指间流了出来。
“叫**的不长眼。看见没有,谁要是敢硬闯就是这个下场。等我们zhōng yāng军运完了伤员,才有你们的份。”
宪兵一边指一边大骂着。头都没抬一下。
这情形立马把兄弟们都压着的怒火给点着了。老排长气得脸都绿了。他不声不响地从怀里掏出驳壳枪走上前去,来到正在吆喝的宪兵头子身边,枪口直接顶在了宪兵头子的腰眼上。
“兄弟,识得这个吗?”
排长,冷冷地说。
“干么,想吓老子呀。来人呀。”
一声大喝,身后十几个宪兵们掏出枪也围了上来,枪口都对向了老排长。太爷爷和兄弟们哪能示弱,柱起拐杖拿着手榴弹也顶了上去。怒气冲冲地瞪视宪兵们。原本退到一旁唉声叹息的其他地方军队的伤员见势也纷纷围了上来。
“打死他们,打死这些吃人饭,做狗事的。”
围观的人群大声咒骂起来。有些气极的伤兵拿起拐杖捡起地上的石块泥土就朝宪兵扔了过去。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宪兵们犹豫了,犯了众怒了。再搞下去,搞不好他们非被这些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伤员们活撕了不可。情势已经有些不妙了,再拖下去,搞不好会是一场兵变,这罪都枪毙几回了。宪兵头子还算有点脑子。他回过味来,问了老排长一句;
“你们是哪部份的?”
“哪部份的,自己看。”
老排长那给他好脾气。
宪兵头子低下头,看了看老排长手臂上的肩章。
“你们是广西的第七军的。”宪兵头子惊诧地说。
“这回长眼了。”
“能不能进去?”
“七军驾到,拿敢拦呀。”
宪兵头子一边陪不是一边说。
“那我这位被你打伤的兄弟呢。”
“汤药费,我出,我出。”
宪兵头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大洋塞到老排长怀里。
“算你还有点人洋。”
老排长,收起枪,带着兄弟们走进了码头。身后,一大帮的伤兵也呼啦地挤了进来。宪兵们这回要拦不敢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