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子决裂(四)
作者:胖子的幽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346

有五万大军肯反清复明,郑鑫国多了一点欣喜,可五万大军里面,自己却只拥有不到五分之一,郑鑫国多了一分失落,自己xìng命有了一定保障,郑鑫国对未来多了一点希望,但能不能反清成功,郑鑫国多了一分担忧;

就这样带着五味杂全的心态,郑鑫国从叔父家回到了自家庭院,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了。

庭院正屋还亮着灯,郑鑫国轻轻打开房门,只见董友没有睡,正坐在杌凳上,头一点一抬跟睡意做着斗争。

看到董友这样子,郑鑫国不由得有些心痛。

虽然郑鑫国动作很轻,虽然董友很困,可打开房门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董友。

董友站起身,眼神中带着丝丝欢喜,脸上却任然冷谈地说道,“夫君回来了。”

“恩,下次我回来晚了,你不用管我,你先睡吧!”郑鑫国叮嘱道。

“不用担心妾身。我这就叫下人备些汤水,让夫君洗洗脚。”

“不用麻烦,等下我还要出门。你让下人收拾一下物件,大件的东西都不用拿了,只捡些衣服和金银首饰。等天明我会叫人护送你们母女去金门。”

“去金门?”董友闻言一惊。

郑鑫国沉吟半响,长叹一声道:“父亲已经准备投靠清朝了,可我却不愿委身于蛮族。因此准备去金门起兵反清了。”

“父亲之事,非我可以妄议的。既然夫君有了决策,妾身自当跟随夫君。我这就去收拾。”

“苦了你们母子,rì后怕是要跟着我受苦了!”

“夫君弃荣华富贵、自身安危于不顾,以身救大明于危难之中。有此忠义之父亲,乃锦儿之荣幸。夫君不用担心我们母子,安心大事即可。家中之事,妾身自会照料。”

郑鑫国看着董友,她虽然姿sè一般,但自从嫁过来后,贤惠治家,令自己少了很多烦恼。

突然郑鑫国有种想拉过董友,拥抱她的冲动。可惜现在时机不对,时间紧迫非儿女情长之时。郑鑫国嘱咐了董友几句,便出门了。

郑鑫国去到自己部将驻守的军营。虽然郑鑫国带兵打仗水平还很嫩弱,但却是从来没有在待遇上亏待过这些士兵。半年相处下来,这些士兵对于郑鑫国这个长官到时很尊重。

郑鑫国鼓动他们反清时,大部分都愿意跟随他,让郑鑫国很是欣慰。郑鑫国安排他们收拾行李,准备天明一同启程前往金门。

兵有了,郑鑫国开始考虑粮饷问题了!没有粮饷,拿什么来养兵。福建山地多,产粮少,很多时候都要从湖广买粮草。

不过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郑芝龙可是年收入上千万白银的闽南首富。粮草不够是吗,拿银子砸!短短时间便能拥军二十七余万人就是这样砸出来的。

作为郑家的大公子,郑森的零用钱自然不少。不过一旦起兵造反的话,那花出去的钱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啦的不见了,那点零用钱根本不够看。

郑鑫国在士兵当中抽取了两百余人比较忠心的,加上自己百来人的亲兵。郑鑫国带着他们回到了郑府,直径闯入了郑府的内库。

内库是郑家的重地,有着大批的守卫严加看管。如果是普通人没有得到郑芝龙的手令就敢私自闯入内库庭院时,立马就被那些守卫当场格杀。

可当那些守卫看到是大公子郑鑫国带着一帮士兵走入内库的庭院时,他们就不敢去阻拦了。

李德在听到下人们报告说,大公子率大队人马闯入郑家时就赶紧跑过来。在库房门口挡住了郑鑫国,李德忙问道:“大公子,这么晚了,还到库房来干什么啊?库房凌乱,如果大公子是要找什么,交给老仆就行了。老仆必定帮你找到了,找到后派人给大公子送去,如何!”

对于李德这个父亲的老管家,郑鑫国也不敢无礼,于是说道:“李叔来的正好,快将那库房的钥匙给我,我正想进去拿些银两。你也知道清军快攻过来了,没有粮饷,士兵难于卖命啊!”

李德为难的说:“这个,我要去请示一下老爷!”

“不用了,我父亲这个时候早已安寝。就不要再去劳烦他老人了,再说这件事之前是经过他同意的。“

“可,大公子,没有老爷的印信,我们下人哪敢做主啊,大公子你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要不等明天再请示一下老爷。你看如何?“

清军已经攻占福州、泉州,随时可能派兵攻打安平。郑鑫国知道给自己准备的时间不多了。现在都懒得跟李德争论了,郑鑫国大手一挥,“自然不会让李叔你为难的。既然李叔今个忘了带钥匙过来,那来人啊,将门给我拆了。“

“是,将军!“一群士兵听到郑鑫国下令了,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铁锹之类的,上前撬门了。

李德一看这情形,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大公子的,于是一个眼sè暗示一个库房守卫去通知家主郑芝龙。

可没等那个守卫溜出去的时候,郑鑫国就开口了,“来人啊,将这院门给我守住。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出去。库房重地,少了点东西,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等清点完了,再让人出去比较合适。你说是不是,李叔?“

看到郑鑫国冷厉的眼神,李德服软了,“哦…那个,大公子说的有理。”

“好,既然李叔都这样说了,那先让这些人到偏房去休息。李叔,我父亲已经安寝了。如果有谁去吵醒他,惹到他老人家不高兴了。那身为郑家大公子的我,到时可是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不懂规矩的下人。所以为了大家着想,李叔还劳烦你约束一下下人们。“

大公子冰冷的语气,让李德不怀疑,如果有人要是真的敢去禀告郑芝龙,怕xìng命堪忧啊!

说到底郑鑫国也是郑家的大公子,就算做错了事,惹的老爷不高兴,最严重怕也就是关上几天,可等大公子出来后,那时我们这些下人们的小命就不保了!算了,就随他吧,反正最后这些东西还是会属于大公子的,只是提早拿用了!李德想到这,就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大公子。我会看管住那些下人的。”

“恩,夜也深了。李叔你也先去歇息吧!”

李德带着一群库房守卫在郑鑫国的亲卫看护下去到一厢偏房休息去了。

没有人阻拦,将士利索地便将那重达十多斤的铁锁撬断了。

打开库门,等士兵的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进入仓库内。猛然他们的眼睛就被金属反shè的光线刺得一阵头晕目眩。

内库中木架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成千上万块银淀,以及无数的珍宝。在火把的照shè下,反shè出金银交错的光芒,耀花了人的眼睛。

挤在仓库内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几乎所有人这会儿都觉着有些头重脚轻。也许是因为内库许久没开设,有些缺氧,但更多的怕是因为见到这么些金银而导致的脑供血不足……

郑鑫国走进库房,一开始看到这种情景时,也是兴奋异常。虽然记忆中在郑芝龙带领下,郑森也进过内库看过这场景。可当郑鑫国自己来看时,依旧耀花了眼。

等郑鑫国好不容易回过神,看到那些亲卫的模样后。郑鑫国笑容逐渐收敛,到最后已经纠结了眉头,遭了!

的确是遭了,这些士兵已经被金子银子迷乱了双眼。巨大的财富刺激之下,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比如私自藏匿,再比如拼死抢夺一番后卷款逃跑……不论是哪一种,都很糟。

郑鑫国缓缓退出了仓库,到了门口,郑鑫国调集了之前在看守庭院门的亲卫队。为了能让那些士兵清醒过来,郑鑫国站在亲卫队面前大声叫道:“林习山听令!”

林习山一拱手道:“末将在!!“

郑鑫国目光严厉地盯着林习山,“我命令你带队去召集里面的士兵,然后告诉他们,今晚过后我会重赏他们,但不是现在。现在他们该做的是立刻出来,列好队。如果不听令者……”说道这里,郑鑫国停顿了下后,都是一起从血海走来的兄弟。可现在却由不得郑鑫国狠下心里道,“斩!“

“得令!“林习山走进内库,看到那些金银,林习山一时也给镇住了。幸好他本是心xìng坚定着,很快就回过神。待看到在内库的士兵们形态各异,就明白都督为什么要下狠手了。

那些走入内库的士兵有些在里面大声欢呼着,手舞足蹈,欣喜若狂,怕是连他们都不知道此时他们在干什么。

有些小心地抽出一块银淀,而后看着银淀搭起来的银山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傻呆在一旁;

有些人抱着一块银淀,张开大嘴用力地咬下去,待看到清晰的牙印之后,已经欢喜的哭了出来;

有些家伙干脆一手怀抱着银淀,一手去拿着金银器。沉重的金银压的他们起不起身,还死抱着不放。

还有些更是一边抓起银子抛上半空,也顾不得那些重家伙掉下时会砸伤自己的脑袋。

林习山知道如果现在单纯地用军令根本不可能指挥动这些家伙了,因为他们眼中只有那些金银。

林习山站在门口,抽出自己的宝剑,一剑斩断了支撑摆放银淀的木架上。顿时哄的一声在内库响起,无数的银淀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剧烈的声响在库房产生回音震得所有人都耳朵嗡鸣,士兵们停止了动作,看着林习山。当中的一员士兵看到林习山手持着利剑,他习惯xìng想抽出自己的配剑,以保障自己的安危。

没等他抽出来,林习山上前一剑就将他刺死,鲜红的血猛得从伤口迸shè出来,喷晒在林习山一身。

带着一身血气,林习山持剑对着那些惊呆的士兵怒斥道:“将军忠义,为报效朝廷,复我汉人河山,今rì且愿散尽家资用作军资。你等久随将军,都督不从亏待你等。而今却是见财而望义,吾深以为耻。好男儿的,当以七尺之身杀向鞑虏,而非在此以小人之态对许迩倪之物念念不望。今孰等放下手中之物,出去列队,吾自当既往不咎,不然休怪吾之宝剑不利!”

听到了林习山的训斥,大多数士兵脸青一阵白一阵,来回变换了半晌。今晚郑鑫国劝说他们反清的时候,他们都是发誓愿追随将军一起反清复明。现在不到一个时辰,便忘了刚才的誓言。

看着林习山手中的宝剑,以及他背后站的一排紧握利刀的昔rì同僚,知道如果敢私吞这些财物的话,怕是走不出这库门了。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士兵们内心非常纠结。要知道很多人的兜子里都藏了一两块银淀,有些家伙甚至在身上藏了数十块。而随便一块银淀,就可以让他们置办上数十亩良田,从此过上地主的rì子,不用再辛辛苦苦地打拼。现在却是要他们交出来,他们心里很是痛苦。

良久,一个士兵受不住这等压抑的气氛,也忍受不了内心地谴责。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藏着的一块银淀扔在了地上,默默地列队走出内库。有一个例子示范,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兵跟着将身上藏着的金银扔在地上,走出库房。

与此同时,周围一阵轻微的响动。几个眼尖的士兵,发现那些站在庭院门口的同僚握着刀柄的手松开了。

林习山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幸好他们把金子都交出去了,否则今夜,这里怕是要流很多血了。

那些士兵列队站在了庭院中,郑鑫国目光紧紧盯着他们。许久,郑鑫国才开口说道:“好,很好。你们证明了你们的忠诚与决心。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jǐng卫队,我的生死就托付给你们了。”

“愿誓死保卫都督!”

二百来士兵轰然回应,现在起他们都是郑鑫国的亲兵,是守护将军最后一道屏障的的jǐng卫队。

“恩,我相信你们。到达金门后,这里所有的人我都重重奖赏。好了,现在该干正事了!亲兵队进库房搬运货物,jǐng卫队监督。”郑鑫国这次让亲兵队搬运,而让jǐng卫队监督就是有着制衡的作用。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自己得不到,自然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亲兵队的百来人忙活了一整晚,才搬空完库房,清点一番后,合计抢夺了价值二百一十七万两白银。看着这些财物,郑鑫国心里感慨万分,这些就是自己起兵时的军饷了!

天开始微亮,郑鑫国知道是要快将这些财物运走了,不然等郑芝龙醒过来,就走不掉了。为了能看管好这些贵重物品,郑鑫国决定亲自护送到金门。

郑鑫国带着妻儿以及部将走到城门口外二十里外的渡口,会和了早已经等候的洪旭、陈辉等将领。坐船赶往郑鸿达的水师队伍,准备前往金门誓师反清。

郑鑫国连夜出走准备去金门,为了不让李德为难,郑鑫国留了一封信给郑芝龙,信中说道:从来父亲教导儿子要守忠,没有听说教导儿子以不忠的,今父亲不听儿子的意见,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儿子就只能披麻戴孝为你的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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